「顾辰哥，这都是幻觉，我们吃完饭，就回去，然后一切都会好的。」
女友抓着顾辰的胳膊不放手，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好像这样就能粉饰太平。
可是顾辰却脱力一样地坐了下来。
「清清，我真的杀人了，因为嫉妒。」
「周海，把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爱都带走了。」
女友忽然哭了起来，她抱着我的头，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婴儿的形状，好像这样就不会被伤害。
「顾辰，会好的。」
「清清，以前我被猥亵时和保研失败时，你也是这样骗自己的吗？」
「不要提这些！」
女友一直以来的伪装终于被打破，她哭着将自己塞进了浴室里，然后打开花洒，疯狂洗着自己。
她在马桶上吐得撕心裂肺，顾辰却忽然看向了我。
「周海，她是怎么给你说从前的？」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他竟然能看得见我。
「我当然能看得见你，因为你是我杀的啊。」
顾辰端坐在地上，和平时一样挺直着自己的脊背。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警察应该很快就要来了。」
村里闭塞，女人稀少，所以有时候家里的男人没了，村里的其他男人就会抢这个寡妇。
有个没了老婆的男人运气好，抢赢了其他人，将这个寡妇带回了自己家里，寡妇带了个矮小拖油瓶。
为了让自己日子过得好点，寡妇把小拖油瓶当作了公共的人情，家里缺油少盐，都用小拖油瓶去换。
可是小拖油瓶太小了，根本禁不住人这样欺负，很快就奄奄一息，她昏了头，就去求后爹的儿子，希望能帮帮她。
但谁知道，他自己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因为这儿子实在貌美，村里那些疯了的人都说这小子长大以后绝对比女人漂亮。
电光火石间，我忽然想起那些模糊不清的照片一角里有一个瘦弱的身影。
「这是什么眼神，可怜我吗？」
顾辰在经历过最初的情绪波动后，又迅速冷静了下来，像抚摸情人一样抚摸着我的头颅。
「你们？」
「想问我们怎么逃出来的。」
顾辰笑着走到了我面前。
「我杀了人，像杀你一样，把他们都杀了，村里喜欢布陷阱，我也会，洞里提前布置了刀，一次死了十几个人，终于让警察注意到了这里。」
「照片也是我用村里唯一的一台老式照相机录的，不过当时我不知道，只是那个人说他要拿回去自己看着玩。」
这太荒谬了，我们都称不上恶人，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顾辰笑着笑着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轻轻地摸过我的手。
「我和清清十三岁开始从小学学起，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终于来到了这所大学。」
「这座城市太大了，最初盯上你，只是想让清清从你手里骗点钱，那时我得了病，日子过得很艰难。」
「恰好，我看到你喝醉后给路边的乞丐扔钱，随手扔了一万，我和清清一年的生活费。」
女友靠在洗手间的门上，看着我的方向，她的眼珠机械性地转动着。
似乎又想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周海，你记得那么清的相遇，是一场算计。」
为什么呢？我又不是造成他们苦难的源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呢？明明少年时的许清和顾辰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们过得这么苦。
「只要你开口，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恨女友，却又忽然想摸摸她的脸。
「那时我们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我以为一切都需要用谎言或者什么其他的什么东西来交换。」
「等到后来，我想开口，一切都真的来不及。」
「陈雯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那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