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府台大人这招高是极高,可那秦默”钱有荣搓着肥手,小眼睛里闪着精光,“是个硬骨头啊!前番刁全那事,您也瞧见了,油盐不进!”
崔子元捻着稀疏的山羊胡,三角眼里寒光闪烁:“硬骨头?哼!再硬的骨头,也怕熬!”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先按府台大人的吩咐,把李云峥那小子查个底掉!这案子,是咱们撬动秦家的第一块砖!”
西跨院里,药香混着墨香。秦默刚放下笔,揉着发酸的手腕,就听见院门外一阵喧哗。
周平探了头出去,又缩回来,脸上带着哭笑不得的神情:“少爷,外头又来了!”
秦默走到门边。只见院门外,几个穿着粗布短褂的汉子,正局促不安地站着。
有的手里拎着只老母鸡,有的挎着半篮子青菜,还有个老汉,肩上扛着半袋糙米。
领头的是个黑红脸膛汉子,见秦默出来,连忙上前一步,把手里那只咯咯叫的母鸡往前递,声音满是感激:“秦状师,俺们是城南柳树屯的!前些日子,多亏您帮俺们写了状子,讨回了被张家恶霸强占的河滩地!俺们没啥好东西,这点心意”
“是啊,是啊!秦状师,您是大好人!”后面几个汉子也七嘴八舌地附和,把青菜、糙米往前送。
秦默看着他们脸上那份真诚的感激,心头微暖,但更多的是无奈。
他摆摆手,声音嘶哑却清晰:“诸位乡,乡亲的心意,秦默心,心领了。东西拿,拿回去。帮你们写,写状子,是分内之事。日后若有,有难处,再来寻我便是。这些东西实,实在不必。”
“秦状师!您就收下吧!不值几个钱!”黑脸汉子急了,把鸡又往前递。
“是啊!您不收,俺们心里过意不去!”
秦默态度坚决,周平也在一旁帮着劝说。好一番推让,那几个汉子才红着脸,千恩万谢地提着东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周平关上门,摇头叹气:“这都第几拨了?少爷,您这‘分文不取’的名声传出去,咱这门槛怕是要被踏破喽!”
秦默没说话,只是看着院墙外灰蒙蒙的天。名声?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当夜,秦正踏着月色来到西跨院。他屏退了周平,屋内只剩父子二人。
“默儿,”秦正的声音带着凝重,“镇国公寻子一案,干系重大。你舅父王郎中,对此案极为谨慎。锐儿虽有心出力,但此案牵连甚广,人心叵测,他终究年轻气盛了些。”
秦默垂眸,看着灯下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单薄而沉默。
秦正看着他,继续道:“你舅父的意思,想让你暗中查访一番。尤其那李云峥在清州城的过往,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此事需得隐秘。”
秦默抬起头:“父亲,此事若,若让夫人和大哥知晓”
秦正眉头微蹙,随即斩钉截铁:“此乃你舅父之命,亦是为父之意!你只管放手去查,夫人和锐儿那边,自有为父担待!”
“是。”秦默应下,再无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