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府衙后堂的密议尚未散尽,刘临舟的官轿已悄然停在了宝祥斋气派的后门处,钱有荣和崔子元早已躬身等候多时。
“学生钱有荣(崔子元),恭迎府台大人!”两人齐声行礼,姿态谦卑至极。
刘临舟在随从簇拥下步入宝祥斋后院最隐秘的雅室。室内早已备好丰盛酒席,暖香扑鼻。
“不必多礼。”刘临舟在主位坐下,脸上带着惯常的和煦笑容,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二人,“镇国公寻子一案,想必二位已知晓。那李云峥的底细,本府要你们尽快查清,越细越好!”
“大人放心,小的已在着手!”钱有荣连忙应道,胖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定将那李云峥祖宗八代都翻出来!”
崔子元捻着胡须,补充道:“大人,此案关键,恐怕还在那滴血认亲的真伪上。李云峥既能过滴血一关,若非真有血脉,便是用了极高明的手段。需得从当年可能接触过镇国公的旧人,以及李云峥生母的来历入手。”
刘临舟满意地点点头:“崔先生思虑周全。此事,就交由你二人去办。记住,要快,要准,更要隐秘!”
“是!大人!”两人齐声应诺。
酒过三巡,气氛热络起来。
刘临舟放下酒杯,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本府听闻,清州城最近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秦家那个庶子叫秦默的?”
钱有荣和崔子元对视一眼。钱有荣立刻接口,语气带着夸张的赞叹:“大人明鉴!那秦默,当真是个奇才!年纪轻轻,律法造诣惊人!心思缜密,手段更是了得!”
“前番公堂之上,三言两语便破了刁全那厮的妖妄构陷,连吴县令都赞不绝口!如今已是官凭在身的代书人了!”
崔子元也捻须附和:“此子确非池中之物。沉稳内敛,锋芒暗藏。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只可惜出身庶房,在秦家颇受嫡母兄长排挤。”
刘临舟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闪烁着精光:“哦?受排挤?那倒是可惜了。如此人才,若能为国效力,岂不美哉?”
钱有荣何等机灵,立刻听出弦外之音,试探道:“大人的意思是?”
刘临舟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秦家树大根深,又与王家联姻。这棵大树,盘踞清州府讼行多年,也该松松土,透透气了。”
他目光扫过二人,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冰冷的诱惑:“这秦默,既然在秦家不得志,又身负奇才若能为我所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岂不是一柄刺向秦家、乃至王家心腹的利刃?”
“大人高见!”钱有荣激动得声音发颤,“若能拉拢秦默,以其之智,反制秦家!必能动摇秦家根基,甚至牵连王家!”
崔子元更是抚掌赞叹:“妙计!此乃驱虎吞狼,借力打力之绝策!大人深谋远虑,学生佩服!”
刘临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笑容更盛:“此事,就交由你二人去办。务必做得漂亮!”
两个时辰之后,刘临舟那顶青呢官轿的轮毂碾过青石板路,吱呀作响,最终消失在宝祥斋后门那两盏灯笼下。
钱有荣和崔子元躬身送走那尊大佛,直起腰时,脸上的谄媚褪去,换上一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