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般瘫软的刁全被粗暴地揪扯着头发拖起,他发出绝望的濒死哀嚎:“钱老板,崔先生!你们说过,你们说救…”
后面的话被一只靴底狠狠踩回了喉咙,无数愤怒的百姓也朝他身上砸着雪块和石子!
“往死里打,这造孽的刁棒槌!”
“天天替有钱人舔腚眼子的玩意儿,黑心烂肠,老天爷收他咯!”
直到刁全像条死狗被拖走,衙门口的高木枷上多了一条血肉模糊的人影,围观的人潮才嗡嗡议论着退去。
“神?鬼?他比那歪脖树上的老鸹都精,分明是只成了精的妖怪!”张屠夫往地上狠狠啐了口浓痰。
“呸!这姓刁的专门舔贵人沟子,专害穷苦人!挣那缺屁
眼的断子绝孙钱,该打杀了才好!”摇着拨浪鼓的货郎缩在柱子后骂。
还有人茫然不解,带着敬畏后怕:“那秦二少,他肚里装的啥?连鬼神的门道都摸得透透的?”
旁边茶馆的赵账房拄着拐,浑浊的老眼此刻精亮精亮的:“福星啊!这才是老天爷派来降妖除魔,护佑咱清州府的活、菩、萨!”
西跨院里那扇破败的门紧闭着,屋里前所未有的暖和。周平用袖子擦着脑门上赶路急出的热汗,推门钻进来。
“炸了锅了!”他圆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光芒,唾沫星子直飞,“满大街都在传,都说少爷您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专门下凡来收拾那帮牛鬼蛇神!”
秦正的脚步声,沉沉地落在门槛前的青石砖上。
他推门进来,炭火的热浪混着药气扑面而来。
秦正没看手舞足蹈的周平,他目光落在窗前秦默的清瘦身影上。
“你娘走的时候,你还小。”秦正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前,是爹想得浅了。”
整个屋子霎时静了下来,连空气流动都似乎冻结了。院子里洒扫的粗使丫鬟悄悄停了手。周平脸上的兴奋凝固,屏住了呼吸。
秦正走到屋子中央,目光沉沉地扫过室内每一张屏息凝神的面孔,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从今往后,默儿!”
他看向窗前转过身来的秦默。
“一应衣食用度,月例份银,公中开支——照锐儿的旧例走!”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侧垂手静立的陈细柳身上:“陈姑娘精于歧黄之道。府里按女医馆供奉例,每月另拨一份供养。”
他抬手,从旁边侍立管家手捧的方漆盘里,拿起一只小巧的荷包,亲手递给陈细柳。
荷包沉甸甸,里面是硬
物碰撞的轻微声响。
“只管给默儿好好调理。要药材,直接找秦忠支领。”
门在他身后关上,秦默依旧立在窗边。
旧的冰雪在消融,新的根系在冻土下悄然盘绕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