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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周屿航的脸色极其苍白,但看到她,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亮,连带着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他小心翼翼地问,“见夏,你愿意来看我,我好开心,你是不是没那么恨我了。”
林见夏轻轻点头,甚至还笑了笑。
“嗯,不是没那么恨,是不恨你了。”
周屿航的心间炸起了甜蜜的烟花,但绚丽还不过几秒,他又听见林见夏说,“但我也不再爱你了。”
周屿航呆呆地看着她,想去拉她的手僵在原地。
“屿航,我很感谢你,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都把我从泥潭中拉了出来,给了我第二种人生,至于后来,”
林见夏轻叹一声,“你害我流产,你帮林听雨掩盖何妈死亡的真相你捅了自己那么多刀,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以后,我们就一别两宽,再无相欠。”
“见夏——”周屿航慌乱地叫她,伸出手去抓她的衣角。
清凉滑溜的衣料被他捏住,但很快又溜走。
“到此为止吧周屿航,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生命里了,就算是给我们最后留一点美好。”
说完,她转身离开,出去时,还轻轻带上了病房门。
门扉隔绝了周屿航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也将这个人彻底从她的生命里隔绝。
从医院出来,林见夏看到周景行在门口等她。
“你和屿航聊完了,现在有空和我聊聊吗?”
林见夏坐上副驾,“当然。”
两人来到一处清幽的茶馆,林见夏开门见山地问,“你父母说,你为我脱离周家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景行轻声叹息,“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见她一脸茫然,他眼中浮现些许失落,“你十七岁那年,曾经救过一个被绑架的人,你记得吗?”
林见夏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笑道,“是你!”
那是她第二次从精神病院出逃,在路上,她看到一个男孩儿被一群大汉团团围住,他身手不错,但十几个人拿着刀围攻他,男孩儿还是落于下风,被拖上了面包车。
那时的林见夏知道自己遇到了绑架,就用身上仅有的钱打了一辆出租,叫司机在后面跟着。
她在郊外的时候下车,等夜深了,她顺着车轱辘印追了几个小时,终于追到了他们关人的地方。
她在那里等了三天,终于在一个深夜找到了空子,她把那个被绑架的男孩儿救了出来。
两人携手狂奔了几十里地,在郊外东躲西藏了好几天,才终于逃开了那群人的追捕。
“你就是那个男孩儿啊,我都没认出你来。”
不过也不能怪她,两人当时疲于奔命,脸上糊满了泥巴,脏兮兮的简直不能看,谁能想到他就是周景行呢。
“是我,当时你说你的身份比较安全,要先去市区探探路,结果就再也没回来。”
回想往事,林见夏叹息,“我是想回去的,但我一进市区就被精神病院的人抓回去了。”
“我知道,当时都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后来我找了好久,才知道你叫林见夏,也才知道你的处境。”
周景行低下头,“我想帮你,可是我那时候没有实权,爸妈不会因为我去对付林家,我只能离开周家另起炉灶。”
“可是等我有了保护你的能力时,你已经和屿航结婚了。”
周景行抬眼,认真地看向林见夏,“我知道你刚刚结束一段满是背叛的婚姻,我说这些不合适,但我必须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因为我已经错过你很多年了,不想再错过。”
林见夏怔怔地看着他,她有点感动,因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然有人为了保护她做了这么多。
但更多的,她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
“让我想一想,好吗?”
周景行温柔地看着她,“当然,无论你愿不愿意给我机会,我都尊重你的意见。”
几天后,是林听雨被开庭审判的日子。
经过一整天的审理后,法官宣判,判处林听雨有期徒刑三十五年。
出法院时,林见夏和被押送的林听雨撞上,林听雨得意洋洋地大喊,“林见夏,你这个贱人!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我死,想让我给何妈那老东西抵命吗!你败了!我还活的好好的!”
林见夏嗤笑一声,她靠近林听雨,低声说,“妹妹啊,你太不了解我了,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死是多容易的事情,一颗子弹轻轻松松地就送走你,我要的,是你生不如死。”
“我已经疏通了关节,和你的狱友们打好招呼了,在往后的这三十五年里,她们会好好招待你,你曾经是怎么虐待我,她们以后就会千百倍地还给你。”
林听雨终于感到害怕,她猛地抬眼,眼里流露出止不住的恐惧。
但这怎么够呢,林见夏继续说,
“等三十五年后你被放出来,那时候你都多大了啊,得五十多了吧,可你人生中最美好的几十年都是在监狱度过,出狱后,你将没有任何积蓄,也没有多少技能。”
“你再也不能随手挥霍几百万买包,也不能再逛街、做美甲你只能居住在拥挤的出租房里,做着曾经你最瞧不起的,最苦最累的工作,只求能够吃饱饭,能够有住的地方。”
“对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而言,这种生活,会比地狱更恐怖。”
林听雨死死地瞪着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几秒后,她崩溃地尖叫一声,眼泪决堤一样地流淌。
她想要扑上来厮打林见夏,但被武警架住带走,走开好久,都能听到她崩溃绝望的喊叫。
林见夏一笑。
好好享受吧林听雨,享受属于你的地狱。
她回到公司,林家夫妻还在大厦外,两个人的脸已经肿胀如猪头,但还在响亮地互扇耳光。
林见夏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两个蠢货,他们以为扇完了一万个耳光她就会既往不咎地出手帮他们吗?
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吧,他们的下半辈子,只会在贫病交加中度过。
又是几天后,林见夏把公司的事宜都打理好,又去祭奠了何妈后,就准备出国拓展事业版图。
机场里,坐着轮椅的周屿航躲在柱子后,偷偷看着林见夏的背影。
爱情的蝴蝶曾停驻在他肩膀,是他自己挥手赶走它。
往后的余生,他只能独自留在原地,感受失去的苦涩。
他垂下眼,捂住绞痛的心脏。
另一边,林见夏登上飞机,却发现身边的人是周景行。
她揶揄一笑,“好巧,你怎么在这儿?”
周景行笑意温柔,“我坦白,我是追着你来的。”
“这么诚实,我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林见夏笑着伸出手,“我要到国外去开拓公司,听说你公司的总部就在国外,往后,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周景行愣了一下,珍视万分地握住她的手,“多多指教。”
说话间,飞机起飞,窗外正是昼夜交替。
飞入云间的那一瞬,新一天的太阳穿破云层,温暖的曦光穿过窗户,落在两人相握的手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