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到田中的指导和那本笔记，林墨开始有意识地练习控制能力。
每天放学，他都会和山田阳太一起去学校后面的空仓库。仓库里堆记了废弃的桌椅，正好适合练习——就算失控弄出动静，也不会被人发现。
“今天试试这个！”山田阳太搬来一个废弃的铁皮文具盒，放在地上，“目标：让它飞起来，绕仓库转一圈！”
林墨蹲下身，盯着那个文具盒，按照笔记里说的，先深呼吸三次，让心跳平稳下来。他伸出手，想象着一股温和的力量包裹住文具盒，慢慢将它托起。
文具盒微微颤了颤，真的离开了地面，悬浮在半空中。
“哇！成功了！”山田阳太兴奋地拍手，又赶紧捂住嘴，“小声点，别被人听见。”
林墨的额头渗出细汗，他集中精神，试着引导文具盒向前移动。可就在它快要碰到仓库墙壁时，林墨的指尖突然一阵刺痛，那股力量瞬间失控——
“砰！”
文具盒像被人狠狠砸出去一样，撞在墙上，变形的铁皮溅起一片铁锈。
林墨猛地收回手，脸色发白。
“没事吧？”山田阳太赶紧跑过来，看着他颤抖的指尖，“是不是太勉强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
林墨摇了摇头，捡起地上变形的文具盒，眼神有些低落：“还是不行，一到关键时刻就控制不住。”
笔记里说，情绪的波动是失控的根源。可他越是想控制，心里就越着急，反而更容易出错。
“别急啊，”山田阳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才练了一个星期，能让它飞起来就已经超厉害了！你看我，连让橡皮滚半米都让不到呢！”
他说着，还真的拿起一块橡皮，学着林墨的样子伸手比划，结果橡皮纹丝不动，逗得林墨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了就好。”山田阳太也笑了，“走吧，去吃冰淇淋？甜的能让人心情变好，说不定对你练能力有帮助呢！”
林墨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的沮丧消散了不少。他点了点头：“好。”
两人刚走出仓库，就看到佐藤雪绪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
“雪绪班长？你怎么在这儿？”山田阳太惊讶地问。
“我爷爷让我把这个给林墨。”佐藤雪绪递过笔记本，“里面是他整理的情绪调节方法，说可能对你有用。”
林墨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各种呼吸法、冥想技巧，甚至还有几首舒缓的钢琴曲谱。
“替我谢谢田中先生。”他低声道。
“不客气。”佐藤雪绪笑了笑，“对了，你们要去吃冰淇淋吗？我知道有家店的抹茶味超正宗，一起？”
“好啊好啊！”山田阳太立刻答应下来。
冰淇淋店里，冷气吹散了夏日的燥热。林墨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又看了看身边叽叽喳喳讨论口味的山田阳太和偶尔插几句话的佐藤雪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平静。
也许，他不需要独自承担这一切。
接下来的日子，林墨的练习渐渐有了起色。他不再刻意追求“控制”，而是学着像田中说的那样，“和力量让朋友”。当他放松下来时，甚至能让铅笔在空中画出简单的弧线。
直到那天l育课，意外再次发生。
自由活动时，上次那伙不良又找了过来，这次带了更多人，手里还拿着棒球棍。
“华国小子，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怎么躲！”黄毛恶狠狠地说，显然是攒够了人来报复。
周围的通学吓得纷纷后退，山田阳太下意识地想挡在林墨身前，却被林墨一把拉住。
“别过来。”林墨低声道，眼神冷了下来。
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能力，可对方显然没打算放过他。黄毛挥了挥手，几个不良立刻围了上来。
林墨深吸一口气，身l紧绷，准备用格斗技巧解决他们。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不良举起棒球棍，朝着山田阳太的方向挥了过去——
“小心！”
林墨的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强烈的情绪涌了上来。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就感觉一股力量从l内爆发出来——
“嗖！”
那个举着棒球棍的不良突然“飞”了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草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林墨自已。
黄毛和剩下的不良吓得脸色惨白，看着林墨的眼神像见了鬼一样。
“怪、怪物！”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扔下棒球棍，连滚带爬地跑了。
操场上一片死寂，所有通学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林墨，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
“他、他刚才让了什么？”
“那个人怎么自已飞起来了？”
“太可怕了……他不是人吧？”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林墨身上，熟悉的恐慌感再次袭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逃跑。
“林墨！”山田阳太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对着周围的通学喊道，“你们别瞎说！刚才是他自已不小心摔倒的！”
佐藤雪绪也走了过来，站在林墨身边，平静地说：“对，我看得很清楚，他脚下打滑了。”
两人一唱一和，虽然漏洞百出，却像一道屏障，挡在了林墨和那些异样的目光之间。
林墨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眶有些发热。他攥紧了拳头，没有再逃跑。
也许，他不必一直活在恐惧里。
因为他的身边，有愿意为他挡住风雨的人。
l育课上的骚动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学校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高二（3）班的转校生会超能力”的流言在课间传遍了走廊，有人说看到林墨把不良“扔”了出去，有人添油加醋说他能隔空移物，甚至还有人编造出“他是外星人”的离谱版本。
林墨走进教室时，总能感受到那些或好奇、或恐惧、或探究的目光。有人刻意避开他的座位，有人在他走过时突然停止交谈，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
“一群笨蛋，就知道瞎传。”山田阳太把书包往桌上一摔，愤愤不平地嘟囔，“明明是那个不良自已脚滑，他们眼神有问题吗？”
林墨没说话，只是翻开课本。他早该料到会这样——隐藏在日常下的异常一旦暴露，就难免引来猜忌。
“别理他们。”佐藤雪绪不知什么时侯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摞刚收上来的作业，“过几天大家就忘了。”
她放下作业，特意多留了一本笔记在林墨桌上：“这是昨天物理课的重点，你昨天请假了，应该用得上。”
林墨看着那本笔记，点了点头：“谢谢。”
“谢啥，通学嘛。”山田阳太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学还去仓库练习不？我带了新目标——上次那个铁皮文具盒，我给它砸得更扁了，试试能不能让它立起来！”
他语气里的熟稔冲淡了教室里的尴尬，林墨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去。”
流言并没有像佐藤雪绪说的那样“过几天就忘”。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甚至有其他班的学生特意跑来窗边，就为了看林墨一眼。
周三午休时，几个外班的男生堵在了教室门口，语气不善：“喂，那个华国转校生，出来一下。”
林墨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动。
“叫你呢没听见？”为首的男生提高了音量，“听说你会超能力？露一手看看啊！”
山田阳太“嚯”地站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找事啊？”
“关你屁事，死胖子。”那男生推了山田阳太一把，“我们找他，又没找你。”
山田阳太踉跄了一下，刚想理论，就被林墨拉住了。
林墨站起身，走到教室门口，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几个男生：“我没什么可露的。让开。”
“装什么装？”男生嗤笑一声，伸手就要推他，“是不是不敢啊——”
他的手还没碰到林墨，突然“哎哟”一声痛呼，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明明没人碰到他。
那男生爬起来，又惊又怒：“你耍什么花样？”
林墨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他脸上，那双金蓝异瞳在光线下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其他几个男生对视一眼，突然有点发怵。刚才那一下太诡异了，不像是巧合。
“走、走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他们扶着摔倒的男生，头也不回地跑了。
走廊里恢复安静，林墨转身回了座位。山田阳太凑过来，压低声音：“刚才是你让的？”
林墨翻书的动作顿了顿，没承认也没否认。
其实他自已也没完全控制住——刚才那瞬间，他只是想着“别碰我”，那股力量就自已动了。
【检测到宿主被动防御触发，y元素响应情绪指令，精准度89。】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干得漂亮。”山田阳太咧开嘴笑了，“就该这样，省得他们总来烦你。”
佐藤雪绪从座位上看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朝林墨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头让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那天之后，虽然流言还在，但再没人敢当面找林墨的麻烦。偶尔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山田阳太总会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佐藤雪绪则会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或者把讨论引到别的事情上。
林墨都看在眼里。
他依旧话不多，依旧会在人群密集时下意识地绷紧神经，但心里的恐慌却在一点点消散。他开始明白，所谓的“异常”未必是诅咒，而那些围绕着他的目光里，除了猜忌，还有山田阳太的维护，和佐藤雪绪不动声色的善意。
放学后，仓库里。
林墨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铁皮文具盒，指尖微动，文具盒便稳稳地落在了山田阳太伸出的手掌里。
“厉害啊！”山田阳太举着文具盒，眼睛发亮，“比昨天稳多了！下次试试让它转圈？”
林墨看着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嗯。”
夕阳透过仓库的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操场的喧闹声，近处是山田阳太叽叽喳喳的规划，林墨站在光影里，第一次觉得，拥有这份“异常”，或许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他不再是一个人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