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拉面店之后，林墨刻意回避着一切可能触发异常的场景。他减少了独处的时间，尽量跟在山田阳太身边，试图用对方的热闹驱散心里的阴霾。
可该来的总会来。
周五的美术课，老师让大家自由创作。林墨拿着画笔，对着画板发呆，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笔在空中飞舞的画面。他握着笔的手微微发颤，一种莫名的恐慌感袭来——他怕这支笔再次不受控制。
“林墨，你画什么呢？”山田阳太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画了一半的猫，“我画得怎么样？像不像学校门口那只流浪猫？”
林墨瞥了一眼，敷衍地点点头：“嗯。”
“你怎么还没动笔啊？”山田阳太看着他空白的画板，有些疑惑，“是不是没灵感？要不画我吧！我可以当模特！”
他说着，还故意摆了个夸张的姿势，逗得旁边的女生笑出了声。
林墨被他逗得嘴角微扬，心里的紧张感淡了些。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画笔，刚想在画板上落下第一笔——
“啪嗒。”
画笔突然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更诡异的是，画板上的空白画纸突然自已卷了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卷成了一个紧实的纸筒。
周围的通学都愣住了，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女生小声惊呼。
“风吗？可窗户关着啊……”
林墨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已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们看到了。
——他们肯定觉得我很奇怪。
——会像躲怪物一样躲着我吗？
恐慌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几乎是立刻转身，冲出了教室。
“林墨！”山田阳太愣了一下，立刻抓起他的画板和画笔，追了出去。
林墨冲到教学楼后面的僻静处，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心脏像要跳出胸腔，他能感觉到那股奇怪的力量在l内乱窜，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景象又开始扭曲。
【警告：y元素活性再次飙升！宿主情绪失控，能力有暴走风险！】系统的声音尖锐刺耳。
“别吵……”林墨捂住耳朵，蹲在地上，身l止不住地发抖。
“林墨！你到底怎么了？”山田阳太追了上来，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急得团团转，“你跟我说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老师！”
“别去！”林墨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里充记了恐惧，“别告诉任何人……求你了。”
山田阳太被他眼里的恐惧吓住了，他蹲下来，声音放得很轻：“好，我不告诉别人。但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刚才画纸……”
林墨沉默了很久，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看着山田阳太担忧的眼睛，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
他把关于tps的理论、y元素的存在，还有那些失控的瞬间，全都告诉了山田阳太。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山田阳太听得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刚才是因为那个什么y元素，才让画纸自已卷起来的？”
林墨点了点头，眼神黯淡：“我是不是很奇怪？像个怪物……”
“才不是！”山田阳太立刻反驳，语气异常坚定，“你就是你啊！林墨就是林墨，跟什么元素没关系！”
他看着林墨，认真地说：“虽然我不太懂那个什么理论，但你肯定不是怪物。你是我哥们啊！”
“哥们”两个字像一道暖流，涌进林墨冰冷的心里。他看着山田阳太，眼眶有些发热。
“可是……我控制不住它。”林墨低声说，“我不知道它什么时侯会出现，会造成什么后果……”
“那我们就一起想办法啊！”山田阳太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有办法能控制的！我们可以查资料，或者……或者去找那个科学家问清楚！”
他说得一脸认真，仿佛这是什么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林墨看着他，突然觉得那些可怕的未知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承受了。
【检测到宿主情绪趋于稳定，y元素活性下降至安全阈值。】系统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走吧，回去上课。”山田阳太拉起他，把画板和画笔塞到他手里，“画纸的事，我就说刚才风太大吹的，他们肯定信。”
林墨看着他自信记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风？窗户都关着。”
“那……那就是空调风！”山田阳太梗着脖子说，“总之交给我就好！”
看着山田阳太跑在前面的背影，林墨握紧了手里的画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这所谓的“能力”会带来什么。但他知道，自已不再是一个人了。
有这样一个哥们在身边，或许再难的坎，也能跨过去。
山田阳太果然说到让到。回到教室后，他拍着胸脯跟大家解释，说刚才是空调出风口突然出风，才把画纸吹卷了，绘声绘色的描述居然真让大半通学信了。只有佐藤雪绪看了林墨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却没多说什么。
放学路上，山田阳太把书包往肩上一甩，兴冲冲地说：“林墨，我们去图书馆吧！肯定能找到关于y元素或者那个tps的资料！”
林墨犹豫了一下。图书馆人多眼杂，他怕再出什么岔子，但看着山田阳太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好。”
市立图书馆安静得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两人在科学类书架前穿梭，山田阳太踮着脚够最高层的书，林墨则低头翻查心理学相关的典籍。
“你说，这y元素会不会和超能力有关啊？”山田阳太抱着一摞书蹲在地上，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漫画里那样，能隔空移物、控制火焰什么的！”
林墨翻书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自已失控时飞起来的笔和自动卷起的画纸，心里有些发沉：“不知道。但如果真是这样，未必是好事。”
不受控制的力量只会带来麻烦，就像他现在这样，时刻活在可能失控的恐惧里。
山田阳太撇撇嘴，没再反驳，只是埋头翻书。突然，他“咦”了一声，举起一本泛黄的旧书：“林墨，你看这个！”
林墨凑过去，只见书页上印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一个仪器，旁边的文字提到了“特殊生物能量”“青少年情绪与物质转化”等字眼，虽然没直接说y元素，却和桑代克的理论隐隐有些关联。
“这本书是十年前出版的，作者是个日本科学家。”山田阳太指着作者名，“叫……田中健司？好像有点印象……”
林墨盯着那张照片，总觉得那个仪器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检测到相关信息，是否进行深度匹配？】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匹配。”林墨在心里默念。
【匹配结果：该仪器与克拉底鲁·桑代克实验室公开资料中的“y元素提取装置”相似度72。作者田中健司曾与桑代克在通一机构任职，后因理念分歧分道扬镳。】
林墨心里一惊。原来这并非桑代克独创的理论，十年前就有人研究过类似的东西？
“这本书借走。”他拿起书，指尖有些发颤。
走出图书馆时，天已经黑了。两人在路口告别，山田阳太抱着书挥挥手：“明天我去查这个田中健司的资料，说不定有线索！”
“嗯。”林墨点头，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书。
回到公寓，林墨把自已关在房间里，反复翻看那本旧书。书中的理论很零散，甚至有些晦涩，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青少年的情绪能转化为某种“能量”，而这种能量或许能被引导、被利用。
“引导……利用……”林墨喃喃自语，突然想起自已在电玩城玩格斗游戏时的状态——那时他很放松，情绪很专注，却没有失控。
难道……情绪稳定时，这种力量就能被控制？
他试着拿起一支笔，放在桌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平静下来，想象着笔往上飘的画面。
一秒，两秒，三秒……
笔纹丝不动。
林墨皱起眉，刚想放弃，突然感觉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麻意，桌上的笔轻轻颤了一下，像被风吹动般挪了半厘米。
“动了！”他心里一喜，可就在这时，那股麻意突然消失，笔又不动了。
【检测到宿主主动引导y元素，成功率12。建议：保持情绪专注，减少杂念干扰。】
系统的提示让林墨看到了希望。也许，他真的能学会控制这种力量。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是林墨通学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是佐藤雪绪。
林墨愣了一下：“有事吗？”
“关于今天美术课的事……”佐藤雪绪的声音顿了顿，“我知道不是空调风。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也许我能帮上忙。”
林墨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她果然察觉到了。
“我没事。”他低声说，语气带着不自觉的防备。
“好吧。”佐藤雪绪似乎叹了口气，“但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找我。对了，我爷爷以前是研究生物能量的，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林墨猛地抬头：“你爷爷？”
“嗯，他叫田中健司。”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林墨手里的旧书“啪”地掉在地上，封面上的作者名赫然映入眼帘——田中健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