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回到家时，夕阳已经西沉。
奶奶在厨房里忙活着，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小云，今天花了多少钱？”
“不多，您别担心。”
杨云坐在小板凳上，掏出手机开始查找投注网站。2006年的网络还不够发达，但l彩中心的线上投注刚刚兴起。
他在百度上搜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可靠的平台。
注册，实名认证，绑定银行卡。
每一步操作都让他的心跳加速。
等待页面加载的间隙，杨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时间。
他猛地站起身，冲到客厅翻找日历。
6月24日。
距离德国世界杯决赛还有整整两周时间。
他松了口气，重新坐回电脑前。
决赛是7月9日，意大利对阵法国。
在他的记忆里，那场比赛踢得异常激烈。齐达内头顶马特拉齐，被红牌罚下。最终意大利通过点球大战获胜。
当时的赔率，意大利略低于法国。
这意味着，如果押意大利获胜，能拿到18倍的回报。
杨云打开银行卡余额查询，数字让他有些失望——除了今天交给医院的钱，账户里只剩下3000元。
这点钱，就算翻倍也不够奶奶的医药费。
他需要更多的本金。
“小云，吃饭了。”
奶奶端着两碗稀粥走过来，看到杨云盯着电脑，关切地问：“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马上就好。”
杨云关掉页面，走到饭桌前坐下。
粥很稀，能看到碗底的花纹。配菜只有一小碟咸菜。
这样的晚餐，在他重生前的记忆里重复了太多次。
“奶奶，咱家还有多少存款？”
老人家愣了一下，放下筷子。
“怎么了？是不是钱不够？”
“您先说，有多少？”
奶奶走到里屋，从床下拖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还有一些硬币。
“大概还有8000块。”
她的声音很小，仿佛对这个数字感到羞愧。
杨云算了算，加上自已账户里的钱，总共一万多块。他全部存到银行卡里。
按照18的赔率，就算全部押上，也只能赚到不到两万。
距离奶奶的医药费，还差一大截。
他需要找到更高赔率的投注选项。
吃完饭，杨云重新坐回电脑前。
他仔细研究着投注页面上的各种选项。
除了胜负平，还有比分预测，进球数预测，甚至连红黄牌数量都能下注。
其中一个选项让他眼前一亮——点球大战获胜。
赔率是1:45。
杨云清楚地记得，那场决赛就是通过点球大战结束的。意大利5:3获胜。
如果押这个结果，一千块能变成四千五百块。
加上奶奶现有的钱，足够支付所有医药费了。
但这个记忆，他真的确定吗？
十几年过去了，那些细节会不会有偏差？
杨云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
那是2006年7月9日晚上，他刚刚高考完，和几个通学在网吧看直播。
齐达内的头槌，马特拉齐倒地，红牌，点球…
画面在脑海中一帧帧闪过，清晰得就像昨天发生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投注页面。
账户余额：元。
选择比赛：德国世界杯决赛。
选择结果：意大利点球获胜。
投注金额：18000元。
确认投注。
手指在鼠标上悬停了几秒钟。
这一点击下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杨云想起奶奶刚才数钱时颤抖的手，想起她在医院里忐忑不安的样子。
他点了下去。
“投注成功。”
页面跳转，显示着他的投注详情。
预计收益：81000元。
看着这个数字，杨云感觉血液在血管里加速流动。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上。
夜风吹过，带来远山的青草香。
天空中繁星点点，就像他此刻内心的希望之光。
两周后，他要么一夜暴富，要么血本无归。
但他不会后悔。
因为这是他能给奶奶的，最好的未来。
时间过得比想象中慢。
每天早上醒来，杨云都会拿起日历看一遍日期。
6月25日，26日，27日…
日子一天天过去，世界杯的赛程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杨云依然每天去菜市场卖菜，但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
他开始关注每一场比赛，记录着各队的表现。
意大利一路过关斩将，状态保持得不错。
法国那边，齐达内老当益壮，带着球队也闯进了决赛。
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样。
7月8日晚上，杨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明天就是决赛了。
奶奶已经开始第一个疗程的治疗，效果还不错。医生说只要坚持下去，完全可以根治。
但剩下的医药费，全都压在明晚的比赛上了。
杨云摸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一遍投注信息。
一切正常。
他关掉手机，强迫自已闭上眼睛。
7月9日晚上8点。
杨云坐在电脑前，打开了l育频道的直播页面。
奶奶在旁边织毛衣，偶尔抬头看他一眼。
“小云，怎么今天这么关心足球？平时都不看的。”
“随便看看。”
杨云的声音有些紧张。
比赛开始了。
法国队率先进球，齐达内点球命中。
杨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这和他记忆中的剧本一样，但此刻亲身经历，紧张感完全不通。
下半场，意大利扳平比分。
加时赛，齐达内头顶马特拉齐，被红牌罚下。
杨云握紧了拳头。
来了，关键时刻到了。
120分钟结束，比分1:1。
点球大战。
杨云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奶奶被他的异常举动吓了一跳。
“小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就是…太紧张了。”
电视屏幕上，双方球员开始准备点球。
第一轮，双方都进了。
第二轮，法国队失误。
第三轮，意大利领先。
杨云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要盖过电视的声音。
最后一轮，意大利门将扑出了法国队的点球。
比赛结束，意大利获胜！
杨云猛地跳了起来，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成了！”
奶奶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毛衣。
“小云，你这是怎么了？”
杨云意识到自已的失态，连忙解释：“我…我支持意大利队，他们赢了我很高兴。”
他颤抖着手打开投注网站，查看账户余额。
81000元。
扣除本金18000元，净收益63000元。
加上现有的钱，足够支付奶奶剩下的医药费了。
杨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让到了。
这场豪赌，他赢了。
第二天一早，杨云就带着奶奶去了医院。
交费的时侯，他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递给了收费员。
奶奶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小云，这钱哪来的？”
“您别管了，安心治病就行。”
杨云搀扶着奶奶走向治疗室，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刚走出医院大门，他的手机响了。
看了看号码，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喂？”
“杨云吗？我是欧阳豪。”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傲慢的声音。
杨云愣了一下，马上想起这个人是谁。
高中班长，号称要考复旦的学霸，家里有权有势。
前世的杨云对他印象不太好，这人心眼小，喜欢拿身份压人。
“有什么事吗？”
“我在市里读大学，正好回来一趟。今天晚上通学聚会，你来不来？”
欧阳豪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但杨云能听出其中的挑衅意味。
“地点在哪？”
“金碧辉煌ktv，晚上7点。”
电话挂断后，杨云摇了摇头。
看来，有些人是改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