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风卷着梧桐絮飘进教室时，林晚正在给江翊讲英语语法。她的指尖点在“虚拟语气”的例句上，阳光透过他耳后的碎发，在练习册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就是说，当假设的情况不可能发生时，要用过去完成时。”她抬头时，鼻尖差点碰到他的下巴，连忙往后缩了缩，却看见他耳尖泛着红，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
“懂了。”江翊的声音有点闷，伸手翻过一页，“那这个句子……”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哄笑，是校草被一群人围着往这边指。林晚下意识地低下头，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上一世的这个时侯，她大概正挤在人群里，为校草投进的三分球尖叫。
“别理他们。”江翊忽然把练习册往她这边推了推，“这道题的时态错了。”
林晚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忽然安定下来。她重新拿起笔，把注意力放回题目上，却没发现江翊的目光在她发梢停留了很久，像要数清落在那里的梧桐絮。
l育课自由活动时，林晚抱着单词本躲在梧桐树下背单词。风一吹，雪白的絮状物就往她书页里钻，她正忙着往外捡，一个篮球“咚”地砸在脚边。
“不好意思啊林晚！”校草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他小跑着过来捡球，目光在她的单词本上转了圈，“怎么不去玩？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看我打球的。”
林晚的笔尖顿了顿，想起上一世自已抱着水站在球场边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不了，我想多背几个单词。”她合上书，往旁边挪了挪。
校草的笑容僵了下，刚要说什么，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林晚，这道题你看看。”
江翊不知什么时侯站在身后，手里拿着本物理竞赛题，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两人中间。梧桐絮落在他的肩膀上，像撒了把碎雪。
“好。”林晚立刻接过书，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时，两人都顿了顿。
校草的脸色沉了沉，抱着球转身走了。林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上一世江翊车祸那天，校草正被一群人簇拥着庆祝生日，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他好像不高兴了。”林晚低头看着题目，声音很轻。
“不重要。”江翊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你不用在意别人怎么想。”
风又起，吹得梧桐叶沙沙作响。林晚忽然发现，江翊的竞赛题上，在一道关于“匀速圆周运动”的旁边，写着很小的一行字：“就像绕着某颗星转动”。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指着题目转移话题：“这里的向心力分析……”
晚自习前的课间，林晚去小卖部买水，回来时看见江翊的座位被几个男生围着。他们正拿着本画册起哄，其中一页画着个扎马尾的女生，眉眼像极了她，旁边写着“四月五日，图书馆”。
“藏得够深啊江翊！”一个男生拍着他的肩膀，“这不是林晚吗？”
江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伸手去抢画册，却被他们举得更高。林晚捏着两瓶水站在门口，忽然想起上次在他错题本里看到的便利贴，原来那些笨拙的画，都是画给她的。
“还给我！”江翊的声音带着点急，伸手去够时，画册“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正好落在林晚脚边。
她弯腰捡起来，指尖触到光滑的纸页。除了画着她的那页，前面还有很多速写：图书馆窗边的阳光、沾着雨珠的伞、写记公式的黑板……最后一页画着颗草莓糖，旁边标着日期，是她第一次给他糖那天。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她。林晚把画册递还给江翊，他的手指抖得厉害，接过时差点没拿稳。“画得很好。”她轻声说，转身回了座位，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晚自习时，林晚的笔袋里多了张纸条。是江翊写的：“对不起，没经过你通意……”后面画着个垂头丧气的小人。
她提笔在下面画了个笑脸，加了句“我很喜欢”，趁他低头让题时塞了回去。看着他展开纸条时突然抬起的眼睛，像被点亮的星星，林晚觉得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得厉害。
放学时，江翊在梧桐树下等她。路灯的光透过叶隙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明天周六，图书馆还开吗？”他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卷走。
“开的。”林晚点头，看着他手里的画册边角微微卷起，“要不要……一起去？”
江翊的眼睛亮了亮，用力点头：“好。”
梧桐絮又飘了起来，落在两人中间。林晚看着他紧张得攥紧画册的手，忽然觉得，有些藏在时光里的秘密，正在慢慢发芽。远处的倒计时牌显示着“98天”，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草莓糖，脚步轻快地跟着他走进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