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协议婚姻的终
>我和江临的婚姻只剩一纸协议。
>他为他心头的白月光守身如玉,而我为他账户里的巨额财产演戏。
>直到我在医院遇见他陪着白月光产检。
>他冷眼警告我:别动她,你根本不配。
>我低头藏起同样的孕检单,笑着点头:好。
>当晚我给他拟了新协议:离婚,财产尽归我。
>他嗤笑我贪得无厌,我笑着拨通电话:爸,江总说咱们家的资金窟窿,他一分不填。
>让他破产,好吗
2
医院里的冰冷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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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爱医院vip楼层的空气,总是过滤得过于干净,带着一股子不近人情的冰冷,混着消毒水和某种昂贵香水的尾调,糅合成一种令人喉头发紧的怪异甜腻。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孕检报告单,指尖冰凉,几乎感觉不到血液流动的温度。白色的纸张,黑色的宋体字,每一个字符都清晰无比,组合成一个让我头脑微微发懵的消息——妊娠,8周+3天。
指尖下意识地抚上小腹,平坦得一如既往,那里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偏偏,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一种陌生的、细微的悸动,藏在冰冷的诊断之下,让我心慌意乱。
只是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深呼吸,再仔细看看那上面的每一个字,确认这不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却一抬眼,视线先一步被钉在了走廊尽头。
人影稀疏的暖光灯下,江临正小心翼翼地扶着林薇,从B超室里走出来。
他微微侧着头,垂眸听她软语说着什么,脸上那种专注到极致的、几乎可以称得上虔诚的柔和神情,是我嫁给他这三年来,从未享有过的奢侈品。他手里甚至还拿着一件明显属于女性的、质感柔软的米白色开司米外套,极有耐心地等着她说完,才动作轻柔地披在她肩上,仿佛她是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
林薇配合地抬起手臂,脸上洋溢着被精心呵护、有恃无恐的光彩,她微微侧身时,毛衣下摆勾勒出一点点已然隆起的、圆润的弧度。
那个弧度,像一根烧红的针,猝不及防,狠狠刺进我眼底。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心悸。我猛地伸手扶住冰凉的墙壁,才勉强稳住瞬间发软的双腿。
几乎是同一时刻,仿佛感应到了我这边的狼狈,江临抬起头,视线越过中间稀疏的人影,精准无比地钉在我身上。
他脸上那点残存的、面对林薇时才有的柔和,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提防和毫不掩饰的厌恶,比这医院走廊里穿堂而过的冷风还要刺骨。
他立刻低声对林薇说了句什么,将她更紧地护到身后,形成一个完全保护的姿态,然后才大步朝我走来。
高级定制皮鞋的鞋跟敲击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沉闷而富有压迫感的咄咄声,一下,一下,像是踩在我的神经上。
他在我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目光自上而下,带着审视和毫不留情的警告,冰冷地刮过我的脸。
苏晚,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是怕惊扰了身后不远处的珍宝,但每个字都淬着冰冷的寒意,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下意识地,将那只捏着孕检单的手,更快地往身后藏了藏。
这个细微的、近乎本能的动作,没能逃过他锐利而多疑的眼睛。他眼底的讥讽和厌恶瞬间变得更加浓稠,仿佛终于抓住了我什么不可告人的、丑陋的把柄。
我不管你来这里干什么,他往前倾了倾身,属于他的、带着一丝凛冽雪松气息的古龙水味混杂着极淡的酒气,侵袭过来,却只让我感到更深的寒意,看见她了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薇的方向,声音又冷硬了三分:管好你自己,别去她面前碍眼,更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他的视线像最锋利的刀片,把我从头到脚凌迟一遍,最后定格在我微微发白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轻蔑。
记住你的身份。
你,不配。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重,清晰无比,一个字一个字地,砸进我的耳膜,震得我鼓膜嗡嗡作响。
我垂着眼,目光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那里模糊地反射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倒影,那么亲密,那么扎眼。指甲早已深深掐进掌心,那点细微尖锐的痛感,是唯一能让我维持住此刻摇摇欲坠的镇定和清醒的东西。
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起了最标准不过的、他常说的那种虚伪的、无可挑剔的笑容。这面具我戴了三年,早已娴熟得如同长在了脸上。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堪称温顺。
他似乎被我过于爽快甚至堪称麻木的回应噎了一下,眼神里的怀疑更深,像是不相信我会如此轻易就范。但终究,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极度厌恶地皱了皱眉,仿佛多看我一眼、多跟我说一个字都难以忍受,脏了他的眼睛和耳朵。
他果断转身,快步走回林薇身边,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膀,姿态保护欲十足,低头在她耳边软语安抚着。那副情状,仿佛我刚才那声平静的好,是什么恶毒无比的诅咒,已经惊扰了他娇弱易碎的宝贝。
我站在原地,像被钉住的蝴蝶标本,看着他们相拥着,慢慢走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那个洒满阳光的拐角。
脸上那副练习了千百遍的笑容,一点点垮塌下来,最终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片麻木的空洞。
手里那张薄薄的孕检单,已经被手心的冷汗浸得微微发潮,边缘起了毛糙。
我慢慢地、慢慢地将手从身后拿出来,展开那张褶皱的纸。
黑白超声图那一栏,只是一个微小模糊的阴影,旁边冷冰冰地标注着数据。医生公式化的恭喜言犹在耳,宝宝很健康,注意休息。
健康。
我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团阴影。
另一个孩子的父亲,刚刚用最冰冷的态度,告诉我,我不配。
胃里的翻涌再次袭来,我捂住嘴,强压下那阵不适,深吸了一口这冰冷昂贵的空气,将那张孕检单仔细折好,放进大衣最内侧的口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那里,一片冰凉。
……
3
离婚协议的冷酷布局
回到那座名为家的、空旷冰冷的临江别墅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蜿蜒的江面上倒映着霓虹,繁华又疏离。屋子里却静得可怕,只有中央空调运作时发出的微弱嗡鸣。
佣人张妈小心翼翼地接过我的大衣,觑了一眼我的脸色,轻声问:太太,您用过晚饭了吗先生刚才来电话,说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了。
不用了,没胃口。我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帮我煮杯热牛奶吧,谢谢。
端着温热的牛奶,我却一口也喝不下。只是捧着杯子,汲取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一步步走上旋转楼梯,走进书房。
这间书房很大,一面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另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正对江景。中间摆着一张宽大的黑胡桃木书桌。这里是江临偶尔在家处理公务的地方,冰冷,整洁,充斥着属于他的秩序和气息,没有一丝一毫我的痕迹。
我和他,从来就像这书房里的两件家具,被硬摆放在一起,泾渭分明,毫无关联。
除了床头柜里那一纸薄薄的、规定了财产分割和保密条款的结婚协议。
我坐在书桌后那把宽大冰冷的皮质转椅里,没有开主灯,只拧亮了桌上一盏冷白色的阅读灯。光线在桌面上投下一圈孤寂而清晰的光晕,将我笼罩其中。
平板电脑亮起,幽蓝的光映在我脸上。
我点开文档,新建文件。
指尖在冰冷的玻璃屏上划过,敲下四个字——离婚协议。
财产分割。股权转让。不动产过户。基金、股票、海外资产……
我的手指异常稳定,条款一项项罗列,清晰,冷酷,目标明确——我要他江临名下所有的一切。动产,不动产,股权,基金,他一手创立的商业帝国,他视若生命的财富和地位。
一切。
检查,修正,补充。确保每一个字眼都无可挑剔,每一个条款都将他逼入绝境。
最后,点击发送指令。
connected的激光打印机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书房里,发出低沉的嗡鸣,一页页吐出还带着微弱热度和淡淡墨香的纸张。
我拿起一支笔,冰凉的金属笔身触感熟悉。在最后一页,乙方签名栏的位置,我顿了顿,然后落笔。
苏晚。
笔尖划过高级纸张,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像是这段持续了三年的荒唐婚姻,终于走到了终点,开始无声的倒计时。
刚放下笔,楼下就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尖锐地刺破别墅区的宁静。
脚步声很快响起,由远及近,踏在楼梯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和属于主人的理直气壮。
嗒、嗒、嗒。
书房门被猛地推开。
江临站在门口,身上带着夜间的寒气和一丝不算浓重但清晰可辨的酒气。他扯开勒了一天的领带,随意扔在一旁的沙发上,视线不耐烦地扫过房间,最后落在桌面上那叠醒目的白色文件上,以及最上方那几个加粗放大的黑体字——离婚协议书。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和轻蔑。
他迈步走进来,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一直走到书桌前,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上,俯身逼近我。灯光从他头顶后方打下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嘲讽。
怎么他开口,酒气混着他身上固有的雪松冷香,扑面而来,白天在医院看到薇薇,刺激到你了还是觉得我最近太忙,冷落了你这位名义上的江太太,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找找存在感
他随手拿起那份还带着打印余温的协议,漫不经心地翻到财产分割那几页,目光快速扫过,脸上的讥讽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苏晚,他甩手将那叠纸扔回桌上,纸张散落开,飘得到处都是,像一场滑稽的雪,我一直都知道你贪心,知道你苏家把你卖过来,就是冲着钱来的。
他顿了顿,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到一丝难堪或者慌乱。
但我还真没想到,你能贪得无厌、异想天开到这种地步。怎么这三年演戏演上瘾了,真以为陪我应付了几场无聊的家宴,在我那些挑剔的亲戚面前装了几天贤惠儿媳,就值这个价了
冷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清晰照出他每一分不屑和厌恶。那双曾经在我家濒临破产、父亲苦苦哀求时,短暂地流露出一种评估货物般价值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胜利者的嘲讽。
我安静地听着,甚至在他停顿的间隙,还微微弯起唇角,对他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甚至称得上温顺的笑容。
然后,在他轻蔑和狐疑交织的注视下,我伸出了手,拿起了桌面上那台造型复古、一直处于免提通话状态的座机听筒。
屏幕幽幽地亮着,显示通话时长已经超过了二十分钟。
爸,我的声音透过电流,平静无波,清晰地传向电话另一端,都听到了吗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江临撑在桌沿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脸上的嘲讽和酒意瞬间凝固,转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疑,瞳孔猛地收缩,死死地盯着我,盯着那台电话。
几秒后,一道努力维持沉稳、却难以掩饰底层焦灼和疲惫的中年男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异常清晰地在落针可闻的书房里回荡:
听到了。
我迎上江临骤然变得惊怒交加、甚至隐隐透出一丝骇然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加深,如同涂上了一层甜蜜的毒药。我对着话筒,继续轻声细语,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晚的天气是否适宜散步,一字一句,清晰地、缓慢地重复他刚才做出的、冷酷的判决:
江总说,咱们苏家那个快填不上的资金窟窿……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江临脸上血色迅速褪去、变得铁青的过程。
他、一、分、不、填。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可怕的沉默。连电流的杂音似乎都消失了。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久到江临几乎要按捺不住,伸手想要抢过电话听筒。
终于,我爸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这一次,所有身为长辈的、刻意维持的温和与试探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在商场沉浮几十年、杀伐决断中淬炼出的冷酷和决断,像一把磨砺了多年的刀,终于出了鞘,带着冰冷的寒芒。
好。
知道了。
让他破产。
最后三个字,不是疑问,不是商量,而是最终的、不容置疑的指令。冰冷,残酷,宣判结局。
通话戛然而止。
嘟—嘟—嘟—
忙音在死寂得如同坟墓的书房里响起,一声声,规律而刺耳,像是在为谁敲响丧钟。
我轻轻放下听筒,塑料外壳与底座接触,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
然后,我抬眼,看向依旧维持着俯身撑桌姿势、脸色已彻底变得铁青难看、甚至透出一丝苍白和难以置信的江临。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毫无遮挡地看清我,瞳孔深处如同经历了地震般剧烈地收缩着,那里面倒映着我此刻平静到近乎残忍的笑容。
江总,我微微偏头,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体贴,一如过去三年里每一个虚伪的日夜,游戏结束了。
别忘了,我唇角弯起完美的弧度,目光落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那里,他的心跳恐怕早已失了序,是你先掀的桌子。
我站起身,绕过书桌,不再看他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径直走向门口。
手指搭上门把手时,我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补充了一句,像是最后的告别,又像是新一轮博弈的开场铃音。
对了,协议书,记得签。
我的律师,明天一早会来取。
说完,我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身后那个可能即将爆发的世界。
走廊壁灯温暖柔和,铺着柔软的地毯,脚步落在上面,悄无声息。
我一步一步,走向属于我的那个客房卧室,背脊挺得笔直。
手,不自觉地再次轻轻覆上小腹。
那里,依旧平坦。
但有些东西,从今晚起,已经彻底不同了。
江临,你为你心头的白月光守身如玉,视我如蔽履。
我为你账户里的巨额财产演戏,忍你千百次。
我们本该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可你偏偏,要让我陷入死局。
那么,就别怪我,亲手为你……也掘一个坟。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璀璨,如同永不熄灭的欲望之火。
而屋内的战争,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
……
4
江临的绝望反击
书房内。
沉重的实木门咔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和声音。
苏晚离开了。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极淡的、冷冽的香气,不是香水,更像是某种沐浴露的味道,和她的人一样,看似温顺无害,实则……江临猛地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维持着俯身撑桌的姿势,好几秒没有动弹。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嗡嗡作响,一片混乱的空白。耳边反复回荡着苏晚那平静到诡异的声音,还有电话里苏宏天最后那句冰冷彻骨的——
让他破产。
破产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神经末梢。
荒谬!
这怎么可能苏家那个老东西是不是气昏头了还是苏晚联合她那个不成器的爹,演了一出蹩脚的双簧来诈他
江临猛地直起身,因为动作太猛,酒精和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的头颅传来一阵短暂的眩晕。他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骇人的猩红和暴怒。
他的视线扫过散落一地的离婚协议书,那上面条条框框,字字句句,无一不是将他逼向绝路的贪婪和冷酷!
净身出户不止!她是要把他生吞活剥,连骨头渣都不剩!
贱人!他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戾气。
他一把抓起桌上那台该死的座机电话,想将它狠狠砸个粉碎!手臂已经高高扬起,却在下一秒,硬生生顿住。
残存的、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练就的理智,强行压下了这股毁灭的冲动。
他不能砸。这里面可能藏着通话记录,是证据……证据
他需要冷静。必须冷静下来。
这一定是苏晚的诡计。那个女人,这三年在他面前演得一副温良恭俭让、无欲无求的模样,原来獠牙藏得这么深!她一定是看到了薇薇,受了刺激,疯了!对,她肯定是疯了!才敢这样口出狂言!
苏家什么状况,他再清楚不过!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资金窟窿,全靠他这边断续续的输血和江氏这块金字招牌勉强撑着面子罢了。苏宏天早就外强中干,求他的时候哪次不是卑躬屈膝他有什么本事让自己破产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江临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怒和那一丝……不受控制滋生出的、细微的不安。他松开电话,转而拿起自己的手机,指尖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
他飞快地翻找通讯录,拨打特助赵林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在某个酒局上。
江总赵林的声音带着一丝酒意和疑惑,显然没想到老板这么晚会打电话给他。
赵林!江临的声音绷得极紧,几乎是低吼出来,立刻!马上!给我查苏氏实业的账!所有的!尤其是他们最近三个月的资金流水和那几个项目的具体情况!我要最详细的!立刻!
电话那头的赵林显然被老板这前所未有的急迫和暴怒吓醒了酒,愣了一下才赶紧应道:……是!江总!我马上就去!可是……这么晚了,财务那边……
我不管你现在用什么办法!打电话叫人起床!撬锁!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小时!不,半小时之内,我要看到初步报告!江临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语气急促而凶狠。
……是!是!江总!赵林不敢再多问,连声应下。
挂了电话,江临心里的烦躁和不安却没有丝毫减轻。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暴怒雄狮,在宽敞的书房里来回踱步,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目光一次次扫过地上那些散落的纸张,苏晚签下的那个名字刺眼得很。
她怎么敢她凭什么
就凭苏家那个空架子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猛地停下脚步,想起苏晚最后那个眼神,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冷然和……笃定。
那不是虚张声势的眼神。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难道苏家还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后手难道他一直低估了那个看似唯唯诺诺的苏宏天还是……还是他忽略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商业对手最近的几个项目股市波动
无数的念头在脑中疯狂闪过,却又被他一一否定。江氏集团如今如日中天,资金链健康,项目顺利,他想不到任何致命的漏洞。
可苏晚和她父亲那份笃定……
他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再次拿起手机,这次直接打给了公司的财务总监。
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财务总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小心翼翼:……江总
公司账上现在能动用的流动资金还有多少立刻给我一个确切数字!江临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吼道。
财务总监被吼得睡意全无,磕磕巴巴地报了一个数字,然后又补充道:江总,大部分资金都在几个重点项目里,短期内的流动性……
我知道!江临不耐烦地打断他,听着,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亲笔签字,公司一分钱都不准动!任何支出都不行!听到没有!
……是!是!江总!财务总监虽然不明所以,但听出老板语气里的严重性,连忙答应。
挂了电话,江临的心跳依旧快得惊人。他走到酒柜前,甚至懒得拿杯子,直接抓起一瓶开了封的威士忌,对着瓶口狠狠灌了几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驱散心头那股越来越浓重的寒意。
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的不夜城,曾经这是他江山的一部分,此刻却仿佛充满了未知的陷阱和杀机。
苏晚……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这三年,她安静,顺从,像个没有情绪的影子。他给她钱,给她江太太的体面,她替他应付家族琐事。他一直以为,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她得到她想要的物质,他得到他需要的掩护和清静,各取所需。
他甚至因为那份利用和心底对林薇的愧疚,在某些方面对她还算大方。
可她竟然……藏着这样的毒牙和野心!
就因为看到了薇薇怀孕嫉妒让她发了疯
不,不像。那种冷静到极点的眼神,绝不是一时冲动。
那是筹谋已久。
难道她从嫁过来开始,就在等这一天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是赵林打回来的。
江临几乎是瞬间接起,声音嘶哑:说!
电话那头的赵林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难以置信:江总!……查,查到一些……苏氏实业那边,他们……他们最近一个月,在疯狂抛售持有的所有二级市场股票,包括……包括我们江氏的一部分流通股!而且,而且他们好像……好像和几家海外机构接触频繁,具体内容查不到,但……但方向很可能是……是做空!
做空江临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做空谁!
……目前迹象显示,目标……目标很可能是指向我们江氏集团旗下的新能源公司……那个、那个我们押重注、刚刚宣布了技术突破的项目……
新能源项目!那是江氏未来三年的核心!投入了巨量资金和资源!消息刚刚放出去,股价连续涨停,形势一片大好!
苏家怎么敢!他们哪里来的资金和胆量做空!
除非……他们确信这个项目会出问题!或者……他们找到了足以撼动市场的致命弱点!
江临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浸透了衬衫的后背。
还有……赵林的声音还在发抖,带着更深的恐惧,江总,刚刚……就在十分钟前,海外网络上开始流传一些……一些关于我们新能源电池安全性的负面分析报告,来源不明,但数据看起来很……很专业,直指我们的核心专利……现在虽然还没大规模传开,但已经有几家投资机构打电话来询问了……
轰——!
江临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凉。
太快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从他离开医院,到回到书房,不过几个小时!
苏晚的电话,苏宏天的指令,市场的异动,负面报告的出现……这根本是一环扣一环,早有预谋的绝杀!
他们不是临时起意!这是一个精心布置了不知道多久的局!
就等着他……或许就是等着今天,他对林薇的维护,成为点燃最后导火索的那颗火星!
江总江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电话那头,赵林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江临猛地回过神来,对着电话咆哮,声音却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压下去!立刻给我联系公关部!技术部!把所有负面消息给我压下去!立刻出官方声明!起诉!起诉那些散布谣言的王八蛋!
还有!查!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查出来!苏家背后到底是谁!他们哪来的资金和胆子!
是!是!赵林连滚爬地应着。
江临粗暴地挂断电话,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猛地转身,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房门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实木,看到那个刚刚离开的女人。
嫉妒报复
不!这是谋杀!商业上的谋杀!她是要他死!要整个江氏给她陪葬!
疯子!这个毒妇!
他跌跌撞撞地冲过去,一把拉开书房门,对着空荡漆黑的走廊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苏晚!你给我滚出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搞垮我你做梦!
回应他的,只有走廊尽头吹来的、冰冷穿堂的风。
以及,楼上客房方向,传来的一声极其轻微的、门锁落下的声音。
咔哒。
清晰,冷静,带着彻底的隔绝和嘲弄。
江临僵在原地,巨大的恐惧和暴怒如同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他可能,真的完了。
……
5
苏晚的坚定抉择
二楼主卧客房。
厚重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窗外一切的繁华与喧嚣。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
我靠在床头,身上换了一套柔软的纯棉睡衣,小腹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手里捧着的热牛奶已经失去了温度,但我并没有喝几口。
胃里依旧有些不适,但不是因为孕吐,而是因为高度紧张后的虚脱和肾上腺素的消退。
很安静。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平稳的跳动声,一下,一下,坚定而有力。
也能隐约听到楼下书房方向,传来模糊的、被厚重墙壁隔绝大部分的咆哮和动静。像一头受伤困兽的哀鸣,无能,又狂怒。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宝宝,对不起,让你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听到这些嘈杂的声音。
但有些战争,无法避免。
为了你,妈妈必须赢。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父亲发来的加密信息,只有一个简单的符号:【√】
表示计划第一步,已经启动。海外的暗桩开始行动了。
我放下牛奶杯,回复了一个字:【收。】
收网,要快,要准,要狠。
不能让江临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经营多年,人脉和资源不容小觑,一旦让他缓过劲来,反扑必然是凶狠的。
父亲那边没有再回复。他此刻想必正坐镇苏氏那间同样灯火通明的办公室,指挥若定,布局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的全面反攻。
苏家是快要空了,是只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但这副空壳下面,父亲早已悄悄布下了另一副筋骨,吸纳着江临不屑一顾的、我们暗中转移的资源和人才,联系着对江氏庞大帝国早已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
江临太自信了。自信于他的商业天赋,自信于他一手打造的帝国固若金汤,更自信于我和苏家的软弱可欺。
他忘了,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我们从来就不是兔子。
三年的隐忍,三年的筹划,三年的暗中一点点蚕食和布局。
利用他因为愧疚和利用而给予的有限资源,利用江太太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和信息差,利用他对商业对手的轻视,更利用他对林薇那份痴心带来的判断力失衡……
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夜,汇聚成一把早已磨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向了他最致命、却也最自以为是的命门。
楼下的咆哮声似乎停歇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沉默。
那种沉默,往往比咆哮更令人不安。
我能想象到江临现在的状态。震惊,暴怒,难以置信,然后是不愿意承认的恐慌,拼命想寻找出路,却发现四周早已被堵死……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另一个号码,来自海外。
【报告已按计划扩散,首批目标已收到。质疑声开始发酵。】
很好。火已经点起来了。
现代商战,有时候摧毁一个巨头,并不需要真刀真枪的拼杀,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抛出合适的质疑,点燃市场的恐慌情绪就够了。尤其是对于江氏那种估值严重依赖未来预期和高新概念的公司。
更何况,我们抛出的,并非全然是虚假的质疑。父亲安排的人,早已潜伏在江氏的技术部门,那份关于新能源电池安全性的报告,里面掺杂了足够多真实的、被刻意忽略的技术隐患和数据。真假难辨,才是最能引发恐慌的。
江临此刻,大概正在疯狂地命令他的团队压消息、出声明、追查源头吧
没用的。信息时代的火焰,一旦烧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扑灭的了。越是强势压制,反而越会激起更大的反弹和猜疑。
更何况,明天一早,还会有更猛的料被放出去。
我放下手机,重新躺下,拉高毯子,盖住肩膀。
需要休息。为了孩子,我也必须保持体力和冷静。
接下来的几天,会是硬仗。
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白天在医院的情景。他护着林薇时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他看向我时那冰冷的、充满厌恶和警告的眼神。
记住你的身份。
你,不配。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细微的、熟悉的抽痛。像被针尖轻轻扎了一下。
三年了。哪怕明知是戏,是交易,可日复一日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面对着那样一个英俊、强大、充满魅力的男人,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和妄念,那是假的。
尤其是在最初嫁过来那段时间,他偶尔流露出的、极其罕见的温和,甚至会在家族长辈面前刻意表现出的、并不亲昵但足够维护的姿态……都曾让我产生过可笑的错觉。
以为也许,也许时间久了,也许我做得足够好,这场交易或许能生出一些别的东西。
直到林薇的出现。
直到我一次次撞见他对林薇那种毫不掩饰的偏爱和温柔。
直到我亲眼确认,他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不过是因为江家老爷子以死相逼,而他需要一個听话的、不惹麻烦的幌子,来替他心上人挡掉明枪暗箭,为他争取时间,等待林薇离婚。
我才彻底清醒。
原来,我不仅是他买来的摆设,还是他用来保护真爱的盾牌。
所有的温和都是演戏,所有的维护都是做给外人看。
在他心里,我苏晚,甚至不配得到他一丝一毫的尊重,只是一个明码标价、贪得无厌的商品。
今天在医院,他那句不配,不过是撕破了最后那层遮羞布而已。
也好。
彻底断了那点可笑的、不该有的妄念。
从此以后,只有你死我活。
我的手再次覆上小腹。
宝宝,别怕。爸爸不要你,妈妈要。妈妈会给你挣下足够多的东西,多到让任何人,都不敢再说你不配。
楼下,似乎传来了什么东西被狠狠砸碎的声音。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与我无关了。
……
这一夜,对许多人而言,注定无眠。
江临在书房里像一头困兽,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命令下了一个又一个,咆哮,威胁,利诱,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却一个比一个糟糕。
海外的负面报告如同病毒般扩散,虽然主流媒体还在观望,但投资圈和各大论坛已经开始热议,恐慌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技术部门无法在短时间内给出强有力的、足以彻底反驳对方指控的证据,因为对方提出的某些隐患,确实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需要更长时间的测试来验证,而这恰恰是市场最无法等待的。
更要命的是,凌晨时分,一家颇具影响力的做空机构,突然发布了一份长达数十页的详细报告,直指江氏新能源项目存在技术夸大、专利隐患、以及财务造假的嫌疑!报告内容详实,数据惊人,虽然真假难辨,但其带来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
天还没亮,海外市场的江氏相关股票和债券已经开始了暴跌模式。
恐慌如同海啸,越过大洋,精准地扑向了即将开市的国内市场。
江临双眼赤红,脸色灰败地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那一片刺眼的绿色和不断刷新的坏消息,手指冰凉,甚至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尝试动用自己的巨额资金入场托盘,却发现资金流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银行方面支支吾吾,原本关系密切的几家投资机构也开始闪烁其词。
苏家那个破产的威胁,像一句恶毒的诅咒,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变为现实。
他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苏晚和她父亲,可能并不是在开玩笑。他们背后,一定联合了一股极其强大的、足以撼动他根基的力量。
而他,竟然毫无察觉!
轻敌!致命的轻敌!
……
6
新生的战争序幕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我准时醒来。洗漱,换上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甚至还化了一个淡妆,遮掩住可能存在的疲惫。
下楼时,餐厅里空无一人。张妈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先生呢我平静地问。
……先生、先生还在书房,一夜没出来……张妈低声道,脸上带着担忧和恐惧。
我点点头,自顾自地坐在餐桌前:帮我准备早餐吧,简单一点。
正吃着吐司,喝着温热的豆浆,书房的门猛地被拉开。
江临走了出来。
一夜之间,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昂贵的西装衬衫皱巴巴的,领带扯开了,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最骇人的是他那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里面翻滚着极致的疲惫、暴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放下豆浆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迎上他的目光,平静无波。
看来江总一夜没睡我语气淡然,是在考虑离婚协议的事情吗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步伐因为疲惫和愤怒而有些虚浮,但气势依旧骇人。他走到餐桌对面,双手猛地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死死地盯住我。
苏晚,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木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苏家,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协议里写得很清楚。我拿起手边那份早已准备好的、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副本,轻轻推到他面前,签字。
至于苏家想干什么,我微微歪头,露出一个冰冷的、毫无笑意的笑容,我爸昨天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撑在桌上的手猛地攥成拳头,手背青筋虬结。
就为了昨天医院那点事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却又笑不出来,表情扭曲,就因为我说了你几句你就要拉着整个江氏陪葬苏晚,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几句我重复着这两个字,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江总,你忘了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我学着他昨天的语气,冰冷而轻蔑:‘记住你的身份。’
‘你,不配。’
我停下,看着他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缓缓道:你看,对你来说,只是随口几句羞辱。对我来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我语气一转,变得更加冷酷,商业归商业,感情归感情。就算没有昨天的事,这一天,迟早也会来。只不过,你提前给了我一个更完美的动手理由而已。
我还要谢谢你,江总。你的绝情,让我最后那点不必要的负罪感,也消失了。
江临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像是随时要爆裂开来。他死死地瞪着我,眼神变幻不定,从极致的愤怒,到难以置信,再到一种深切的、被背叛后的疯狂。
负罪感他猛地一拳砸在餐桌上,碗碟震得哐当作响!你他妈跟我谈负罪感你这三年吃我的用我的,享受着江太太的一切!你们苏家靠着我苟延残喘!现在反过来咬我一口!苏晚,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毒妇!
我任由他咆哮,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等他稍微停歇,我才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他的喘息声:
江总,需要我提醒你吗这三年,我扮演江太太,应付你难缠的家族,替你挡掉无数桃花绯闻,维护着你和你心上人所谓的‘真爱’。我做得无可挑剔。
你给我的每一分钱,每一个项目,我都记着账。它们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苏氏的危机,但更多的,变成了今天射向你子弹。
交易而已。你买我的演技和身份,我取你的资源和钱财。很公平。
至于苏家靠你苟延残喘我轻笑一声,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错觉。或者说,是我们故意让你看到的假象。
你!江临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抬手,似乎想隔着桌子抓住我。
我迅速向后靠向椅背,避开了他的动作,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江总,动手之前,最好想清楚。楼下现在应该已经等着我的律师和……记者。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
记者她竟然还叫了记者!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充满了无力感的暴怒。
签字。我再次点了点那份协议,然后,召开新闻发布会,承认婚姻破裂,自愿将所有财产转让于我,作为……嗯,就作为你对苏家的补偿和对我的愧疚吧。
你休想!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哦我挑眉,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干练的男声传来:苏小姐。
王律师,准备好了吗我问。
一切就绪,苏小姐。财经版和社会版的记者都已经到场,随时可以开始。另外,按照您的指示,关于江先生昨晚……的一些失态行为,以及可能涉及商业违规的初步证据,也已经整理好了备份。王律师的声音冷静专业,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江临的心上。
江临的脸色彻底白了,毫无血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她竟然……竟然连他昨晚失控砸东西的事情都录了下来还有商业违规她到底暗中收集了多少东西!
很好。我淡淡地说,挂了电话。
然后,我看向江临,做出最后的通牒:
江总,签了字,你至少还能暂时维持表面的体面,或许还能留下一点点底牌,想办法去应对接下来的风波。
不签……我微微一笑,笑容甜美却致命,那你失去的,将远不止是财产。你猜,如果那些证据曝光,再加上你此刻濒临破产的财务状况,你还能不能保住你心上人,和她肚子里那个孩子
林薇和孩子!
这几个字像最毒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江临最致命的死穴!
他猛地后退一步,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眼神里的疯狂和愤怒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巨大的、濒临绝望的恐惧和……灰败。
他输了。
一败涂地。
而且,是被他从未正眼瞧过的、视为玩物和棋子的女人,亲手推下了万丈深渊。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的模样刻进骨头里。那目光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茫然和空白。
良久。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走到餐桌旁,颤抖着手,拿起那支我早已为他准备好的笔。
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剧烈地颤抖着,迟迟无法落下。
最终,他闭上眼,像是用尽了生平最后的力气,在那份将他打入地狱的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临。
字迹歪斜,无力,如同他此刻的人生。
笔,从他指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他睁开眼,再看我时,眼神空洞得吓人,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现在,你满意了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我没有回答,只是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他的签名,确认无误后,将协议收好。
然后,我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手包,准备离开。
经过他身边时,我脚步未停,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新闻发布会,别忘了。十点整,江氏大楼一楼会议中心。
记得,表现得……愧疚一点。
说完,我再没有看他一眼,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囚禁了我三年的、华丽冰冷的牢笼。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眯起了眼。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身前,是一场刚刚开始的、腥风血雨的战争。
而我,腹中怀着新的生命,手中握着旧王朝的命脉。
脚步,从未如此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