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冥婚当天,我听见棺材里有人敲三下
子时三刻,红烛滴血。
姜晚站在祠堂中央,脚底踩着一张黄符,头顶悬着一盏纸扎的灯笼,灯笼上写着她的生辰八字,火苗摇曳,映得那八字忽明忽暗,像在喘气。
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三天前,她还活着,在镇上开了一间小小的香烛铺,专做白事供品。那天傍晚,一个穿黑袍的男人推门进来,袖口绣着银线勾的鬼面,腰间挂着一串铜铃,走一步,响一声。
他说:你命格纯阴,八字带煞,注定要配冥婚。
姜晚当时笑了:我又没死,配什么冥婚
男人没回答,只从袖中抽出一根红绳,轻轻一抖——那绳子竟像活了一样,缠上她的手腕,冰凉刺骨,仿佛从坟里爬出来的手。
她想挣,却动不了。
下一瞬,天地翻转,她被拖进一场诡异的婚礼。
没有宾客,只有纸人。
没有喜乐,只有唢呐在风里呜咽。
没有新郎,只有一口漆黑的棺材,摆在祠堂正中,棺盖上贴着谢氏无咎四个朱砂字。
拜堂时,她被强行按头跪下。香炉炸裂,灰烬飞起,化作一只乌鸦,扑棱棱撞向房梁。
就在她第三次磕头时,棺材——动了。
咚。
一声闷响,从里面传来。
像是有人在敲。
姜晚猛地抬头,盯着那口棺材,心跳几乎停住。
咚、咚。
又两下。
三声,整整齐齐,像是……在回应她的叩拜。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可她清楚地记得,镇上老人说过——子时敲棺三声,是死人认亲。
而更让她脊背发寒的是,那三声之后,祠堂里所有的纸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她。
眼眶空洞,嘴角却扬起诡异的笑。
礼成。黑袍道士合上经书,声音沙哑,姜氏晚娘,自此为谢家冥妇,魂归阴契,永不超生。
姜晚终于找回声音:我不是自愿的!你们凭什么——
话未说完,一道冷风扑面而来。
那根缠在她手腕上的红绳骤然收紧,猛地将她拽向棺材。她踉跄扑倒,额头磕在棺盖上,鲜血顺着眉骨滑下,滴在谢氏无咎四个字上。
血迹蜿蜒,竟像在写字。
她瞪大眼,看见那血迹缓缓拼出两个字——
替死。
她猛地后退,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按住肩膀,硬生生压在棺材上。红绳从她手腕蔓延至全身,如藤蔓般缠绕,勒进皮肉,疼得她几乎昏厥。
就在这时,棺材盖——缓缓移开了一条缝。
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
指尖漆黑,指甲泛青,缓缓勾住她的下巴,将她脸扳正。
她对上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不属于活人的眼睛。
瞳孔漆黑如墨,没有眼白,像两口深井,倒映着她的脸,却带着冷笑。
谢无咎……她颤抖着念出这个名字。
那双眼睛动了动,唇角一勾,低语如风:
你终于来了,我的新娘。
姜晚脑中轰然炸开。
她终于明白——这场冥婚,根本不是为了娶她。
是为了镇压她。
她是祭品,是替身,是被选中来替某个厉鬼承受怨气的阴替。
而眼前这个自称谢无咎的男人,根本不是死人。
他是活人阴差,专司镇压厉鬼,却用她的魂魄做阵眼,借冥婚之名,行囚魂之实。
她若不死,便永生被困在这具红绳锁魂的躯壳里,替他镇守阴门。
不……她嘶吼,放我走!
谢无咎却只是轻轻抚过她脸上的血痕,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
别怕,我会好好待你。等你彻底成了鬼,就不会痛了。
话音落,红绳猛然收紧。
姜晚眼前一黑,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而祠堂外,一只乌鸦扑棱棱飞走,嘴里叼着半片烧焦的黄符,上面依稀可见一行小字:
子时不可点灯。
姜晚再睁眼时,已在一间老宅中。
青砖灰瓦,雕花木窗,屋内陈设古旧,供桌上摆着一对红烛,烛火幽幽,照出墙上挂着的婚书。
她低头看自己——一身红嫁衣,未脱。
手腕上,红绳依旧缠绕,深入皮肉,像长进了骨头。
她想撕,却碰不得。一碰,便有剧痛从心口炸开,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绞碎。
她踉跄走到供桌前,想吹灭蜡烛,可刚靠近,烛火突然暴涨,火舌窜起三尺高,映出她身后——
一个黑影。
谢无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袭黑袍,面容冷峻,眼神却藏着一丝疲惫。
我说过,子时不可点灯。他声音低沉,你若点灯,会照出……我不该做的事。
姜晚猛地转身: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选我
谢无咎沉默片刻,抬手抚过婚书上的红印:三年前,北岭山崩,七十二口棺材被埋,其中一口,封着一个千年厉鬼。它若出世,百里化骨。我一人镇不住,需纯阴之女为阵眼,借冥婚之契,锁其魂。
所以我就是那个‘纯阴之女’被你骗来当替死鬼
不是骗。他摇头,是命定。
姜晚冷笑:命定你妈!我爸妈刚死那年,你就盯上我了吧我铺子里的香烛,是不是都被你动过手脚那些供品……是不是早就掺了迷魂香
谢无咎眸光微闪,没否认。
姜晚心如刀割。
她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年,每逢子时,她总会莫名晕倒,醒来后记忆残缺。原来她的魂魄,早已被一点点剥离,用来填补阴阵的裂痕。
而她吃的每一口供品,都是谢无咎设下的陷阱。
忌食人间烟火——每吃一口,便忘一段生前记忆。
她曾以为那是悲伤过度导致的失忆,原来……是他在慢慢抹去她作为人的痕迹。
你不得好死。她咬牙切齿。
谢无咎却忽然靠近,指尖轻触她眉心,声音竟有一丝沙哑: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本可选任何女子,可鬼门判官说……唯有你,能镇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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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我
因为……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意,你前世,是它的妻。
姜晚如遭雷击。
前世妻
她还想追问,忽觉腹中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供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碟糯米糕,白生生,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她记得——这是她娘生前最拿手的点心。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捏起一块,送入口中。
软糯香甜,熟悉得让她想哭。
可就在吞下的瞬间,脑中轰地一声,像有什么被抽走了。
她猛地抱住头,痛苦蜷缩。
一段记忆,悄然消散——
那是她十岁那年,暴雨夜,她躲在床底,听见父母在堂屋争吵。
父亲说:这丫头命格带煞,留不得!
母亲哭着求:她才十岁啊!
父亲冷笑:不送走,咱们全家都得死。
然后,她被人抱走,塞进一辆黑车……
那之后,她再没见过父母。
可现在,这段记忆……模糊了。
她努力回想,却只剩一片空白。
谢无咎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眼神复杂。
你吃了供品。他说,又忘了一段。
姜晚抬头,眼中燃起滔天恨意: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想让我彻底忘记自己是谁,好乖乖做你的囚魂
谢无咎闭了闭眼:我若不这么做,厉鬼今晚就会破封。到时,全镇人都得死。
那就让他们死!姜晚嘶吼,凭什么是我牺牲!
谢无咎猛地睁眼,一把扣住她手腕:你以为我想这样我日日守着这阴阵,夜夜听厉鬼哀嚎,就为了等一个能真正镇住它的人!而你……是你唯一的机会!
机会姜晚笑出泪,你把我当工具,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她猛地挣脱,冲向门口。
可刚触到门把手,红绳骤然发力,将她狠狠拽回,摔在地上。
谢无咎冷冷道:你逃不掉。这宅子是阴阵核心,你踏不出一步。
姜晚趴在地上,喘息着,忽然笑了。
你说我逃不掉她缓缓抬头,眼中寒光乍现,可你忘了——我已经是鬼了。
话音落,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红绳上。
血雾弥漫,红绳竟发出滋滋声响,如蛇遇火,剧烈扭动。
谢无咎脸色骤变:你疯了!自伤魂魄会——
会怎样姜晚撑起身子,抹去嘴角血迹,冷笑,反正你也不在乎我死活,不是吗
她一步步逼近他,声音如鬼泣:
谢无咎,你以为你是阴差,就能主宰生死可你忘了——鬼,最不怕的,就是痛。
她举起手,那根红绳已被她的血腐蚀出一道裂痕。
这绳子,迟早会断。
谢无咎盯着她,久久未语。
良久,他轻声道:你若真想逃,我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七日之内,若你能集齐七个负心汉的魂魄,献祭阴阵,我便放你自由。
姜晚眯眼:你耍我负心汉的魂魄,岂是那么好收的
你是鬼修,天生能引怨魂。谢无咎转身走向供桌,取出一枚青铜铃铛,这是‘招魂铃’,可引执念深重之魂。但记住——见血必索命。你若伤人见血,魂魄反噬,必遭天谴。
姜晚接过铃铛,冷笑:你倒是规矩多。
谢无咎深深看她一眼:别逼我亲手杀你。
姜晚扬眉:你舍得吗毕竟……我可是你唯一的‘新娘’。
谢无咎转身离去,背影孤寂如霜。
门关上,姜晚独自站在堂中,铃铛在手,红绳缠腕,血迹未干。
她低头,看着供桌上那碟糯米糕,又想起自己消失的记忆,心如刀割。
但她很快抬起头,眼神冷冽如刀。
谢无咎,你以为给我个任务,就能让我乖乖听话
她轻轻摇动铃铛。
叮——
一声轻响,穿破夜色。
远处,似有呜咽传来。
她勾唇一笑:
既然你要我收负心汉的魂,那我就……专挑你最怕的那种。
第二章:我专收负心人,第一个就是你的前未婚妻
第七日,暴雨倾盆。
姜晚站在一座荒宅前,雨水顺着她的红嫁衣滴落,在地上汇成暗红的水洼,像血。
她手中铃铛轻晃,发出幽幽声响。
宅内,传来女人的哭声。
阿明……你为何要娶别人你说过要娶我的……
姜晚推门而入。
厅中,一个白衣女鬼跪在供桌前,手中攥着一张烧焦的婚书,泪如雨下。
姜晚走近,轻声问:他负了你
女鬼抬头,满脸怨毒:他娶了富家女,把我推进井里……我死时,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姜晚点头:想报仇吗
女鬼咬牙:我要他下地狱!
姜晚将铃铛递出:握住它,念他的名字,七声。
女鬼照做。
铃铛骤响,如万鬼齐哭。
窗外雷光一闪,照出姜晚嘴角的冷笑。
她知道,这个男人,很快就会死。
果然,三日后,镇上报来一桩奇案——富商之子陈明,半夜惊醒,狂呼有鬼,七窍流血而亡。
验尸时,发现他心口有一道指痕,深入骨髓,却无外伤。
姜晚站在人群外,静静看着。
她知道,那是怨魂索命的印记。
她收了第一个魂。
当晚,她回到老宅,将魂魄封入青铜铃内。
谢无咎坐在堂中,正在擦拭一把黑伞。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么快
你小看我了。姜晚将铃铛放在供桌上,第一个,已收。
谢无咎沉默片刻,忽然问:是谁
陈明。
谢无咎手一顿,伞尖滴下一滴水,落在地上,竟冒起白烟。
他……是你表妹的未婚夫。谢无咎声音低沉。
姜晚挑眉:哦那你表妹,是不是也被他推进井里了
谢无咎没回答,但眼神已说明一切。
姜晚笑出声:原来你也知道负心汉的报应那你为何还让我收魂你不是阴差吗自己动手不行
阴差不可私罚。谢无咎冷冷道,我若动手,会遭反噬。
可我就能。姜晚走近他,因为我不是阴差,我是……鬼修。
她伸手抚过他的脸,指尖冰凉:你说,若我收够七个魂,会不会……也把你列入名单
谢无咎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的骨头:别逼我。
逼你什么姜晚不退反进,逼你承认你也有私心逼你承认你选我,不只是因为命格
谢无咎眼神剧烈波动。
就在这时,供桌上的铃铛突然震动。
叮——叮——叮——
三声急响。
姜晚脸色一变:有魂在求救。
谢无咎皱眉:不可能,铃铛只应执念,不会主动鸣响。
姜晚已冲向门口。
雨还在下。
她循着铃声,来到镇外一座破庙。
庙中,一个女鬼蜷缩在角落,浑身湿透,怀里抱着一个布包。
姜晚走近,女鬼抬头,满脸泪痕。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还活着……
姜晚一怔:你不是鬼
女鬼摇头:我还没死,只是魂魄离体……我被夫家赶出,难产昏死,醒来就在荒野……可我听见孩子在哭……
姜晚心头一紧:孩子在哪
女鬼指向庙后:在乱葬岗……他们说……要活埋他……
姜晚二话不说,冲向乱葬岗。
雨夜泥泞,她深一脚浅一脚,终于在一处新坟前,听见微弱的啼哭。
她扒开土堆,挖出一个襁褓。
婴儿脸色青紫,几乎断气。
她撕下嫁衣一角,裹住婴儿,抱回破庙。
女鬼见到孩子,痛哭失声。
姜晚将婴儿放在她怀中:你魂魄未散,还有机会回去。但你必须发誓——若你活下来,永不弃子。
女鬼含泪起誓。
姜晚摇动铃铛,低语咒文。
魂魄归体,女鬼猛然睁眼,剧烈咳嗽,抱着孩子痛哭。
姜晚转身离开。
身后,女鬼嘶喊:恩人!你叫什么名字
姜晚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
我叫姜晚,专收负心人魂魄。
她不知道,这一幕,全被谢无咎看在眼里。
他站在庙外树下,黑伞遮面,眼神深邃。
他本以为她只会收魂索命,却没想到,她还会救人。
你不是只想逃。他低声自语,你是在……积怨。
回到老宅,姜晚刚进门,谢无咎便将一碗黑汤推到她面前。
喝下。
什么
阴魂汤,能护你魂体,免受反噬。
姜晚冷笑:又是你们阴差的手段喝了是不是又会忘事
这次不会。谢无咎盯着她,我若想抹去你记忆,早在第一口供品里就动手了。
姜晚看着他,忽然问:你为什么一直留着我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用我的魂镇阵。
谢无咎沉默良久,才道: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有执念,有怨,有恨……可你还有……善。
姜晚一怔。
谢无咎继续:厉鬼之所以难镇,是因为它生前被至亲背叛,怨气冲天。而你……你若成了厉鬼,会比它更可怕。
姜晚冷笑:所以你是怕我
我是怕……自己下不了手。谢无咎声音沙哑,若有一日你失控,我必须亲手杀你。可我怕……我做不到。
姜晚看着他,忽然觉得这男人,竟有那么一丝……真实。
但她很快压下情绪,端起汤一饮而尽。
汤入腹,暖流涌遍全身。
她刚想说话,忽觉心口剧痛。
低头一看,红绳竟在燃烧!
她惊呼:怎么回事
谢无咎脸色大变:你动了活人因果!救那母子,逆了天命,红绳在反噬!
姜晚痛得跪地,冷汗直流。
谢无咎冲上前,一把撕开她衣袖,露出红绳缠绕的手腕。他咬破手指,血滴在红绳上,低语咒文。
红绳渐渐熄火,但已烧出一道焦痕。
谢无咎看着那焦痕,声音低沉:你若再逆天而行,绳断之日,便是你魂飞魄散之时。
姜晚喘息着,冷笑:那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谢无咎却忽然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不会让你死。他在她耳边低语,就算你恨我,我也要你活着。
姜晚僵住。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抱她。
可她只觉讽刺。
谢无咎,你明明可以温柔一点,为什么要用红绳锁我
因为……他声音颤抖,我怕你逃。
姜晚闭眼,泪水滑落。
她知道,这场冥婚,早已不是简单的囚禁。
而是两个孤独灵魂,在生死边缘的相互折磨。
七日之期将至。
她已收六魂。
最后一个,她早已选定。
——谢无咎的前未婚妻,柳如烟。
那个被他退婚,含恨自尽的女人。
第三章:我撕了休书,要你活着后悔
子时,谢家祠堂。
姜晚站在柳如烟的灵位前,手中握着第七枚魂魄。
柳如烟的魂被封在铃铛中,凄声哀求:求你……放过他……我不恨他了……
姜晚冷笑:你不恨那你为何死时写下血书,诅咒他永生不得所爱
柳如烟沉默。
姜晚将铃铛放在供桌上,轻声道:你的恨,我替你收了。
铃铛震动,魂魄消散。
七魂已齐。
她转身,走向谢无咎的房间。
门虚掩着。
她推门而入,看见谢无咎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封休书。
你要放我走她问。
谢无咎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我写了休书,撕了婚契,放你自由。
姜晚接过休书,轻轻展开。
朱砂写的离字,刺眼如血。
她忽然笑了。
谢无咎,你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她将休书凑近红烛。
火苗舔上纸角,瞬间燃起。
不——谢无咎猛地起身,却已来不及。
休书化为灰烬,飘落在地。
姜晚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要你活着后悔。
谢无咎如遭雷击。
就在这时,祠堂钟声大作。
咚——咚——咚——
九响,是阴阵将破之兆。
谢无咎脸色骤变:厉鬼要出来了!
姜晚却笑了:你不是说,七魂献祭,可稳阴阵吗
可你动了活人因果,阵已不纯!谢无咎嘶吼,现在只有你能镇它!
姜晚一步步后退,红绳在她手腕上燃烧,发出滋滋声。
那你来杀我啊。她笑得凄美,用我的魂,补你的阵。
谢无咎冲上前,却见她猛地割破手腕,鲜血喷洒在婚书上。
见血必索命。她轻声说,谢无咎,你输了。
婚书燃烧,化作一只血鸦,扑向谢无咎。
他惨叫一声,被击倒在地。
姜晚站在祠堂中央,红嫁衣猎猎,如鬼新娘临世。
她举起招魂铃,摇动。
叮——
一声响,百鬼应和。
她以七魂为引,以自身为祭,逆炼阴阵。
天空裂开,鬼门大开。
一道金光降下,照在她身上。
一个声音响起:
姜晚,你积怨成道,逆命成差,今封你为新任阴差,执掌怨魂司,永镇负心之人。
姜晚抬头,眼中再无悲喜。
她看向地上的谢无咎,轻声道: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阴差。
你是……我的守棺人。
谢无咎挣扎起身:不……我可以陪你……
姜晚转身,走入鬼门。
身后,祠堂塌陷,唯有一口空棺,静静立于废墟之中。
谢无咎跪在棺前,手中攥着半截烧焦的红绳。
雨落如泪。
他终于明白——她不要他死。
她要他活着,日日看着那口空棺,想着她曾如何被他囚禁,如何被他伤害,如何……笑着离开。
子时又至,红烛再燃。
可这一次,无人点灯。
因为——灯下,藏着一个阴差,永生不得解脱的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