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渊把我按在床榻上的时候,他的白月光正在门外哭泣。
渊哥哥,妾身知道错了,求你开门……
女人的声音柔弱娇嫩,梨花带雨。
他恶狠狠瞪我,同时温柔地对门外说：柔儿乖,本王这就来。
然后掐住我脖子,附在我耳边低声说：记住你的身份,沈清玥！你不过是个替身。
我擦掉唇角被他咬破的血迹,跪在地上：臣妾明白。
我是堂堂靖王正妃。
可在他眼里,我只是他心上人云柔儿的替身。
三年前,云柔儿失踪,萧锦渊找遍天下无果。
因我与她有七分相似,被他强行娶进门。
新婚夜,他粗暴地捏着我的下巴说：从今往后,你就是云柔儿的影子。
1
在他穿衣时,我垂眸提醒道：
王爷。皇上召您入宫议事。
知道。
他整理好衣袍,推门而出。
云柔儿扑进他怀里,娇滴滴地撒娇：渊哥哥,人家等你好久了。
她抬眼看我,眼底闪过得意：哟,王妃也在啊。
妾身告退。
我低头要走,萧锦渊突然开口：站住。
王爷还有何吩咐
明日是柔儿生辰,你去库房挑些好东西送她。
云柔儿娇笑：王妃姐姐,妾身就不客气了。对了,明日生辰宴,还要劳烦姐姐操持呢。
分内之事。
我转身离开,听见身后传来萧锦渊的声音：柔儿想要什么尽管拿,王妃不敢不给。
回到主院,贴身丫鬟春桃气得直跺脚：小姐,那个狐媚子太过分了！她一个外室,凭什么这么嚣张
春桃。我疲惫地坐下,去请大夫。
小姐,您哪里不舒服
我摸着小腹,苦笑：腹痛。
月事已经有两个月未来了。
想必是……
可笑的是,萧锦渊碰我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把我当成云柔儿。
他会在情动时喊她的名字,会在清醒后厌恶地推开我。
大夫很快来了,把脉后确认：恭喜王妃,已有两月身孕。
小姐,这是好事啊！春桃欣喜,有了小世子,王爷一定会重视您的。
会吗
我看着窗外的梅花,心知不会。
此事不可声张。
是。春桃和大夫回答。
当夜,萧锦渊宿在云柔儿房里。
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主院,翻看账本。
靖王府看似风光,实则入不敷出。
萧锦渊只知征战,不懂理财。
这三年,是我变卖嫁妆,才勉强维持王府开销。
王妃。管家进来,面色为难,云姑娘说要百年血参做生辰礼,可库房里没有。
我嫁妆里有。我淡淡道,取给她吧。
那是我娘临终前留的,说是保命用的。
罢了,左右我这条命,在萧锦渊眼里一文不值。
2
云柔儿的生辰宴办得极尽奢华。
我坐在主位,看着她穿着本该属于王妃的凤袍,接受众人朝贺。
云妹妹真是好福气。
可不是,王爷对她真是宠到骨子里了。
听说王爷要上书皇上,抬她做侧妃呢。
我端起茶盏,面色如常。
王妃姐姐。云柔儿突然走过来,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云姑娘请说。
妾身仰慕姐姐的金钗许久,不知可否借来一戴
金钗,那是太后送的,只有正妃才能戴的。
满堂宾客都看着我,等着看笑话。
柔儿喜欢就拿去。萧锦渊开口了,王妃,去取来。
我起身,亲手摘下金钗,戴在云柔儿头上。
果然好看。萧锦渊满眼宠溺,就送你了。
谢王爷。云柔儿得意地看我一眼。
她转身时,故意撞在我身上。
我踉跄一步,重重跌倒在地。
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小腹一阵剧痛。
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流下。
是血。
小姐！春桃惊呼。
我的裙摆被鲜血染红,刺目惊心。
王妃不会是！有人惊呼。
请大夫！春桃哭喊。
萧锦渊皱眉走过来：怎么回事
春桃哭着说：王爷,王妃有孕两月,现在孩子有危险！
有孕他愣住了。
我疼得几乎站不住,却还是撑着身子：王爷放心,妾身不会坏了云姑娘的生辰宴。
你——
话没说完,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小姐,您醒了！春桃哭得眼睛都肿了。
孩子……
没了。春桃哽咽,大夫说您气郁于心,又操劳过度,才会小产。
我闭上眼,泪水滑落。
我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世界,就没了。
王爷呢
春桃咬唇：王爷这三日都在云姑娘房里,她说身子不适。
我苦笑。
也是,一个孩子而已,他萧锦渊不缺。
王妃。
萧锦渊走进来,脸色阴沉。
王爷。我挣扎着要行礼。
你故意的是吧他冷冷道,故意在柔儿生辰宴上小产,想博取同情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王爷说什么
沈清玥,你真是心机深沉。他嗤笑,怀孕两个月都不说,偏偏选在这时候闹出来。
原来你竟这样想我。
够了。他打断我,好好养着吧,养好了继续为柔儿办事。
他转身要走,我叫住他：王爷,那是您的孩子。
不过是个孽种。他头也不回,死了也好,省得碍眼。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如死灰。
孽种
我们的孩子,在他眼里是孽种
小姐。春桃抱着我痛哭,咱们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我摇头,我是靖王妃,走不了的。
律法森严,休妻容易,妻子想要和离却难如登天。
除非,夫死。
3
小产后第七日,我还在床上养病。
云柔儿带着几个丫鬟闯进来。
王妃姐姐,听说您身子不适,妾身特来探望。
她坐在床边,笑得恶毒：哎呀,小产啊,真是可惜了。不过也好,省得生下个野种。
你说什么
我说野种啊。她凑近我,王妃姐姐,您该不会以为王爷真的会要您的孩子吧
她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知道这是什么吗落胎药。本来想偷偷下在您的饮食里,没想到您自己就掉了。
我浑身发寒：是你
当然是我。她得意地笑,王爷的孩子,只能我生。您一个替身,也配
云柔儿！
啪！
她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贱人,谁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
我捂着脸,尝到了血腥味。
来人,王妃病了,神志不清,需要好好‘调养’。她吩咐丫鬟,把王妃的药换了,换成这个。
那是一瓶黑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
好东西。云柔儿笑得阴毒,吃了它,您会慢慢变傻,最后疯掉。到时候,王爷就有理由休了您,娶我为正妃了。
我挣扎着要起身,被几个丫鬟按住。
她们掰开我的嘴,强行把药塞进去。
苦涩的药丸滑进喉咙,我拼命想吐,却被捂住嘴。
乖乖吃药。云柔儿拍着我的脸,每天三次,一次都不能少。
春桃呢我虚弱地问。
那个贱婢她冷笑,已经被我发卖了。王妃姐姐,您现在孤立无援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
萧锦渊,你真的要这么狠吗
一个月后。
我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神智也开始模糊。
那药有毒,不仅伤身,更伤神。
我时常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有时会看见死去的孩子在叫我。
娘亲,好冷……
娘亲,为什么不要我……
我抱着枕头,喃喃自语：孩子,娘对不起你……
王妃又发疯了。
下人们远远地看着,眼里都是鄙夷。
堂堂王妃,疯了。
这日,宫里来人了。
王妃娘娘,太后召您入宫。
我恍惚地看着来人：太后
是,请王妃更衣。
云柔儿慌了：公公,王妃病着,怕是不便。
云姑娘。太监冷冷道,太后召见王妃,不是你一个外室能阻拦的。
我被扶上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进了宫。
太后慈祥地看着我：清玥,你瘦了。
太后娘娘。我跪下磕头,泪如雨下。
起来。太后扶起我,哀家都听说了,锦渊太过分了。
原来,是沈家递了折子,告靖王虐待正妻。
太后震怒,召我入宫问话。
清玥,你老实告诉哀家,可愿意和离
和离
我抬头看着太后,眼里燃起希望：臣妾愿意！
好。太后点头,哀家会跟皇上说,准你们和离。
4
从宫里回来,萧锦渊在府门等我。
他脸色铁青：你去告状了
王爷说笑了,臣妾一个疯子,如何告状
沈清玥！他掐住我的脖子,你真以为太后能护你一世
王爷这是要杀妻吗我笑得凄凉,也好,死了一了百了。
他松开手,眼神复杂：你就这么想离开本王
是。
做梦！他冷笑,本王说过,你这辈子都是云柔儿的影子。
当夜,他把我关进柴房。
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
柴房阴冷潮湿,我缩在角落,抱着双膝。
那毒药的药效越来越强,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娘亲。
玥儿,要坚强。
娘,女儿好苦……
傻孩子,记住你的身份。
身份
我猛地清醒。
对了,我不只是沈家女,我还是……
月光从破窗洒进来,我看着手腕上的凤凰印记。
那是娘临终前烙上的,说关键时刻能保命。
我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复杂的图案。
那是凤凰涅槃图。
以吾之血,唤凤凰之灵。
图案突然发出红光,一股热流涌入体内。
那些毒素被一点点逼出,神智渐渐清明。
我想起来了。
我的真实身份,是前朝遗孤,凤凰血脉的最后传人。
娘当年为护我周全,隐姓埋名嫁入沈家。
而沈家那些财富,都是前朝留下的。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萧锦渊啊萧锦渊,你可知道,你最看不起的替身,才是真正的金凤凰
5
三日后,萧锦渊来了。
想通了吗
我虚弱地靠在墙上：王爷要臣妾如何
很简单。他扔下一纸文书,签了它。
我拿起来一看,是自请下堂书。
上面写着我德行有失,自愿退位,让贤于云柔儿。
王爷真是好算计。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冷冷道,签了它,本王放你回沈家。不签,你就在这里烂死。
我拿起笔,颤抖着签下名字。
很好。他满意地收起文书,来人,送她回沈家。
我被扔出王府时,天下着雪。
洁白的雪花落在身上,冰冷刺骨。
回头看了一眼靖王府的牌匾,我笑了。
萧锦渊,好戏才刚刚开始。
沈家。
小姐！管家看见我,老泪纵横,您终于回来了！
福伯。我虚弱地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洗去一身污垢,我坐在铜镜前。
镜中的女子消瘦憔悴,但眼神清明。
小姐,这是太太留下的。福伯递来一个锦盒,说等您回来再打开。
我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玉佩和一封信。
吾儿亲启：
见信时,想必你已知晓身世。
凤凰血脉,百年一现。
你是天定的凤凰女,拥有改天换地之能。
玉佩中有前朝宝藏地图,富可敌国。
但切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愿吾儿涅槃重生,一飞冲天。
母绝笔。
我握紧玉佩,眼中燃起火焰。
娘,女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福伯,去请神医。
小姐要看病
不。我摇头,是拜师。
三年前,我曾救过一个重伤的老人。
他自称是江湖神医,要收我为徒。
我当时一心想着萧锦渊,婉拒了。
现在想来,真是愚蠢。
神医很快来了,看见我的状态,皱眉：丫头,你中毒了。
晚辈知道。我跪下,求前辈收晚辈为徒。
他打量我片刻,点头：好,但我有个条件。
前辈请说。
学成之后,要悬壶济世,不可用医术害人。
晚辈谨记。
从那日起,我开始学医。
神医的医术高超,不仅治好了我的毒,还教会我各种医理药理。
丫头,你天赋极高。他赞叹,尤其是制毒解毒,简直是天生的。
或许是凤凰血脉的缘故,我学什么都很快。
短短半年,就掌握了神医七成本事。
6
这日,我正在制药,福伯慌慌张张跑进来。
小姐,不好了！靖王带兵包围了沈家！
我放下药杵,淡定地整理衣裙：知道了。
走到前厅,萧锦渊一身玄衣,冷峻如霜。
他身后,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沈清玥。他盯着我,眼神阴鸷,你藏了什么
我装作不解：王爷这话,妾身听不懂。
少装傻！他上前一步,沈家的财产,全部充公！
原来如此。
王府入不敷出,他打起了沈家的主意。
王爷,妾身已被休弃,不再是王妃。沈家财产,与王爷何干
放肆！他扬手就要打我。
王爷。我躲开他的手,太后那里,妾身可是报了平安的。您若动手,怕是不好交代。
他咬牙切齿：你威胁本王
不敢。我福了福身,只是提醒王爷,强抢民女财产,是重罪。
你——
王爷！云柔儿跑进来,大事不好了！
她脸色惨白,慌慌张张。
怎么了
皇上下旨,要选秀！她哭着说,听说要选沈家女入宫！
萧锦渊脸色大变,猛地看向我。
我微笑：看来皇上慧眼识珠呢。
你早就知道
王爷说笑了,圣旨刚到,妾身如何能未卜先知
其实,这是我运作的结果。
我让福伯散播消息,说沈家女貌美如花,又知书达理。
皇上正值壮年,后宫寂寞,自然动了心。
沈清玥,你敢入宫,本王就敢要你的命！
那就请王爷试试。我挑眉,看是王爷的刀快,还是皇上的旨意大。
他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
圣旨已下,抗旨是死罪。
我们走！他甩袖离去。
临走前,云柔儿恶狠狠地瞪我：贱人,你以为入宫就能翻身后宫是吃人的地方,你等着瞧！
我淡然一笑。
后宫确实凶险,但总比靖王府强。
至少在那里,我有机会报仇。
data-fanqie-type=pay_tag>
7
入宫前夜,神医来了。
丫头,为师要云游四海了。他递给我一个木盒,这是为师的全部心血,你好好参悟。
师父……
记住,医者仁心。但若遇恶人,也不必手软。
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飘然离去。
我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本医书和一瓶药。
药瓶上写着：凤凰泪。
据说凤凰泪能起死回生,是世间最珍贵的灵药。
我小心收好,这或许能派上用场。
入宫当日,天气晴好。
我一袭白衣,素雅清淡。
沈家女沈清玥,拜见皇上。
皇上打量我,眼中闪过惊艳：果然国色天香。
谢皇上谬赞。
朕记得你曾是靖王妃
回皇上,臣女德行有失,已被王爷休弃。
皇上冷笑：锦渊那小子,有眼无珠。来人,册封沈氏为玥贵人,住储秀宫。
谢皇上隆恩。
储秀宫虽不是最好的,却也不差。
至少比在靖王府时强百倍。
娘娘。小宫女迎上来,奴婢红梅,是娘娘的贴身宫女。
有劳了。
安顿好后,我开始打听后宫的情况。
皇后是国舅之女,掌管六宫。
贵妃姓刘,父亲是兵部尚书。
还有几个妃嫔,各有背景。
而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贵人。
娘娘,皇后娘娘召您去凤仪宫。
我整理衣裙,随太监去了。
凤仪宫金碧辉煌,皇后端坐主位,其他妃嫔分列两旁。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打量我,果然是个美人。难怪皇上一见倾心。
娘娘谬赞。
听说你会医术贵妃突然开口。
我心中一凛。
这么快就查到了
略懂一二。
那正好。皇后笑道,本宫近日偏头痛,你来看看。
这是试探。
我上前把脉,片刻后道：娘娘是忧思过度,肝火上升。臣妾开个方子,保证药到病除。
我写了方子递上。
皇后看了,点头：好字。来人,按方抓药。
药很快煎好,皇后喝下后,头痛果然缓解。
好医术。她赞许,以后本宫的身体,就交给你了。
臣妾惶恐。
离开凤仪宫,红梅小声道：娘娘,您太厉害了！皇后娘娘的头痛,太医都治不好呢。
我微笑不语。
其实皇后的病很简单,只是太医们不敢用猛药罢了。
我初来乍到,正需要靠山。
皇后,就是最好的选择。
8
入宫第七日,皇上来了储秀宫。
爱妃。他搂着我,朕甚是想你。
臣妾也想皇上。
我柔顺地靠在他怀里,心中却毫无波澜。
皇上已过不惑之年,身体大不如前。
我悄悄在他的茶里加了点药,助他雄风。
爱妃真是朕的福星。他满足地抱着我,朕要好好赏你。
臣妾不要赏赐,只求皇上平安。
好一个只求朕平安。他感动了,来人,赏玥贵人金银珠宝若干,晋封为玥嫔。
才七天就晋位,后宫震动。
刘贵妃坐不住了,带着人来储秀宫找茬。
妹妹好手段,这么快就爬上了嫔位。
姐姐说笑了,是皇上厚爱。
厚爱她冷笑,一个被休的弃妇,也配皇上厚爱
姐姐慎言。我淡淡道,臣妾是皇上亲封的嫔,辱臣妾就是辱皇上。
你——
她气得要打我,被我躲开。
姐姐,动手打人可是失仪。我提醒她,皇后娘娘最重规矩。
刘贵妃咬牙切齿：沈清玥,你给我等着！
她走后,我让红梅盯紧她。
果然,当晚就传来消息。
娘娘,刘贵妃在您的药里下了毒！
什么毒
奴婢不知,但她说要让您容貌尽毁。
我笑了。
容貌尽毁她还真是歹毒又天真。
红梅,去请皇后娘娘。
现在
对,就说我有要事禀报。
皇后很快来了,我将毒药呈上。
娘娘,这是臣妾药里发现的。
皇后脸色一变：来人,彻查！
很快,下毒的宫女招了,是刘贵妃指使。
好大的胆子！皇后震怒,来人,刘贵妃禁足三月,降为刘嫔！
我跪下谢恩,心中冷笑。
刘贵妃啊刘贵妃,你还太嫩了。
9
刘贵妃倒了,我在后宫的日子好过许多。
加上我医术高明,常为皇后和其他娘娘诊治,人缘不错。
唯独皇上,身体每况愈下。
爱妃,朕近日总觉乏力。
我把脉后,面色凝重：皇上龙体有恙,需要静养。
什么病
肾气亏虚,加之龙体劳累。我斟酌道,臣妾开个方子,皇上按时服用。
其实,是我下的慢性毒。
这毒无色无味,只会让人渐渐虚弱。
我不想他死,只想他无力管事。
果然,皇上病倒后,朝政都交给了太子。
而我,则专心照顾皇上。
玥嫔娘娘。这日,一个小太监悄悄来找我,靖王求见。
萧锦渊
他来做什么
我让他在御花园等我。
月色如水,他一袭黑衣,俊美如旧。
清玥。
王爷。我福身,不知王爷深夜求见,所为何事
我要你帮我。他直言不讳。
帮你我笑了,王爷是不是搞错了我一个被您休弃的女人,凭什么帮您
因为你还爱我。他笃定地说。
我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王爷真是自信。
不是吗他逼近我,不然你为什么要入宫还不是为了气我
王爷想多了。我后退,我入宫是为了活命。在王府,我差点被您的柔儿毒死。
什么他皱眉,柔儿给你下毒
王爷不知道我讽刺,您的柔儿,每天给我喂毒药,想让我发疯。若不是我命大,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
他脸色变了：不可能！
可不可能,王爷自己查。我转身要走。
他拉住我：清玥,我事前并不知情。
不知情又如何我甩开他,反正在您心里,我只是个替身。
不,你不是替身。他突然说,清玥,其实我——
站住！
禁卫军突然出现,将我们包围。
糟了,被发现了。
玥嫔娘娘私会外男,来人,拿下！
10
我被押到皇上面前。
他靠在龙榻上,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
玥嫔,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恕罪。我跪下,臣妾冤枉。
冤枉他冷笑,你与靖王在御花园私会,朕亲眼所见。
原来他一直在监视我。
皇上,臣妾与靖王清白。
清白你们曾是夫妻！
正因如此,臣妾才要避嫌。我抬头看他,今夜是靖王强闯御花园,臣妾是去赶他走的。
是吗皇上眯起眼。
这时,皇后来了。
皇上,臣妾可以作证,玥嫔清白。
皇后
臣妾一直派人盯着靖王,他确实是擅闯。皇后跪下,皇上难道还不信臣妾吗臣妾愿以自身名声担保她。
皇上沉默片刻：罢了,玥嫔无罪。至于靖王,杖责八十,贬为庶民！
我心中一震。
萧锦渊被贬为庶民
皇上英明。我磕头谢恩。
出了宫殿,皇后扶起我：你呀,太不小心了。
多谢娘娘搭救。
本宫救你,是因为你有用。她意味深长地说,记住,你是本宫的人。
臣妾明白。
回到储秀宫,我坐在窗前发呆。
萧锦渊被贬为庶民,王府被抄,云柔儿不知所踪。
这就是报应吗
可为什么,我心里没有快感
娘娘。红梅跑进来,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靖王殿下,不,萧锦渊疯了！
什么
他受了杖责后,就疯疯癫癫的,在宫门外喊您的名字。
我起身就要出去,被红梅拦住。
娘娘,您不能去！被皇上知道,会杀了您的！
是啊,我不能去。
我现在是皇上的女人,怎能去见前夫
让他走吧。我坐回去,与我无关了。
可是心,为什么会痛
11
萧锦渊疯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
堂堂靖王,成了街头乞丐。
我让红梅暗中照看,别让他死了。
他还不能死。
毕竟,我的仇,还没报完。
这日,皇后召我去凤仪宫。
玥嫔,本宫有件事要你做。
娘娘请吩咐。
皇上病重,太子监国。她看着我,本宫要你确保皇上驾崩。
我心中一凛：娘娘的意思是
毒死他。她冷冷道,你是神医弟子,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
原来她早就查清了我的底细。
娘娘,弑君是死罪。
所以才要你动手。她笑得阴险,事成之后,太子登基,本宫是太后,保你当贵妃。
贵妃
我心动了。
有了贵妃之位,我就能调动更多资源,找到凤凰宝藏。
臣妾遵命。
当夜,我给皇上下了最后一剂毒。
他在睡梦中死去,走得很安详。
太子登基,皇后成了太后。
而我,如约成了贵妃。
贵妃娘娘。新皇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朕早就听闻你的美名。
他才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皇上谬赞。
不谬赞。他握住我的手,父皇享用过的,朕也想尝尝。
我心中厌恶,面上却娇羞：皇上,臣妾是先帝的女人。
那又如何他搂住我,现在你是朕的了。
我闭上眼,任他施为。
权力的游戏里,女人永远是棋子。
但我要做的,是执棋人。
12
新皇宠爱我,引起了后宫嫉妒。
新皇后尤其恨我。
她是丞相之女,骄横跋扈。
沈清玥,你一个残花败柳,凭什么霸占皇上
娘娘说笑了,是皇上喜欢臣妾。
贱人！她扬手要打我。
我握住她的手腕,冷冷道：娘娘,臣妾侍奉过先皇。您若要动手,算不算以下犯上
你——
皇后！太后来了,你在做什么
新皇后忙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贵妃是本宫的人,你动她就是打本宫的脸。太后冷冷道。
新皇后咬牙：儿臣不敢。
她悻悻离去。
太后看着我：小心点,她不是善茬。
多谢太后提醒。
果然,当晚新皇后就动手了。
我的膳食里被下了剧毒。
幸好我早有防备,提前服了解药。
娘娘,要不要告诉皇上红梅担心。
不必。我摇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让红梅在新皇后的香料里加了慢性毒。
这毒不会致命,只会让人容貌渐渐衰老。
一个月后,新皇后的脸开始长斑。
三个月后,她的皮肤松弛,像个老妇。
怎么会这样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崩溃大哭。
太医束手无策。
新皇看见她的样子,再也不去她宫里。
一定是你！她冲到我宫里,是你害我！
娘娘慎言。我淡定地喝茶,臣妾一直在自己宫里,如何害您
你会医术,你会毒术！
娘娘这是诬陷。我站起身,来人,皇后娘娘失心疯了,送她回宫。
她被拖走时还在喊：沈清玥,你不得好死！
我微笑。
不得好死的,是你们。
13
这日,红梅慌慌张张跑进来。
娘娘,萧锦渊求见。
萧锦渊
他不是疯了吗
我让他进来。
男人衣衫褴褛,满脸胡须,哪还有半分靖王的风采。
清玥。他跪在我面前,求你救救柔儿。
云柔儿
没想到,时至今日,我还能听见她的名字。
她怎么了
她病了,快死了。他痛哭,只有你能救她。
我冷笑：萧锦渊,你是不是忘了,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磕头,可是清玥,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她吧。
往日情分
我们之间,有什么情分
清玥,我爱你。他突然说。
我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爱你,一直都爱你。他抬起头,眼里满是痛苦,当初娶你,不是因为你像柔儿,而是因为你是你。
你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谁会相信
因为我懦弱。他惨笑,我怕承认爱上你,会背叛对柔儿的承诺。所以我把你当替身,想说服自己不爱你。
可是越压抑,越思念。每次碰你,我都恨不得把你融入骨血。可清醒后,我又恨自己的背叛。
所以你折磨我
对不起。他泣不成声,清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看着他,心情复杂。
原来,他爱我
可那又怎样
伤害已经造成,覆水难收。
我可以让她免于病痛之苦。我说,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亲手杀了她。
他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清玥,你……
怎么,舍不得我冷笑,那就看着她病死吧。
不,我答应！他咬牙,只要你救她,让她不痛苦地死,我亲手了结她。
我拿出一瓶药：这是毒药,无色无味,喝下即死,没有痛苦。
他接过药,手在颤抖。
清玥,我做了这件事,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
我转身进了内殿,不再看他。
14
三日后,云柔儿死了。
是萧锦渊亲手喂她喝的毒药。
她死前,终于说了实话。
原来,真正的云柔儿早就死了。
她是云柔儿的丫鬟,整容成了云柔儿的样子。
为的就是攀上靖王,飞上枝头。
萧锦渊听完,疯了一样大笑。
假的,都是假的！
他跌跌撞撞来找我。
清玥,柔儿是假的,你才是真的！
那又怎样我冷漠地看着他。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跪下哀求,清玥,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
萧锦渊,你还不明白吗我俯视他,从你把我当替身那天起,我们就结束了。
不,不会的！他抱住我的腿,清玥,你还爱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让我了结柔儿。
我踢开他：那不是因为爱,是因为恨。我要你亲手杀了你以为的挚爱,尝尝失去的滋味。
他呆呆地看着我,眼神从希望变成绝望。
清玥,你好狠。
是你教会我的。
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二天,传来消息。
萧锦渊投河自尽了。
尸体被发现时,手里还攥着一块帕子。
那是我的。
上面绣着鸳鸯戏水,是我新婚时绣的。
我看着那块帕子,眼眶微湿。
娘娘,您还爱他吗红梅小声问。
爱吗
或许曾经爱过。
但那个爱他的沈清玥,早就死在了靖王府。
现在的我,是涅槃重生的凤凰。
15
萧锦渊死后,我以为我会解脱。
但没有。
每个夜晚,我都会梦见他。
梦见初识时,他白衣翩翩,对我说：姑娘,在下萧锦渊。
梦见新婚夜,他温柔地说：清玥,我会好好待你。
梦见最后一面,他绝望地说：清玥,你好狠。
我常常哭醒,枕头湿透。
娘娘,您这样下去不行。红梅担心,要不,奴婢去请太医
不必。我摇头,心病还需心药医。
我开始沉迷于权力。
利用美貌和医术,我让新皇对我言听计从。
朝中大臣,一半被我收买。
后宫妃嫔,无人敢惹我。
我成了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心里,还是空的。
直到有一天,福伯送来一个盒子。
小姐,这是在老宅发现的。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堆信。
都是萧锦渊写给我的,却从未寄出。
清玥,今日见你穿白衣,真美。
清玥,你笑起来的样子,我能看一辈子。
清玥,对不起,我又伤害你了。
清玥,我爱你,可是我不敢说。
清玥,如果没有柔儿,该多好。
清玥,你走了,我的心也空了。
清玥,来生,我一定只爱你一个。
……
我看着这些信,泪如雨下。
原来,他真的爱我。
只是我们都太傻,太固执。
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娘娘！红梅冲进来,太后要对您下手了！
16
太后终于忍不住了。
我势力太大,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贵妃娘娘。太后笑得慈祥,哀家为你准备了些点心。
我知道有毒,还是吃了。
至于能救命的凤凰泪,我早就还给了神医师父。
他老人家医者仁心,那双眼睛见过许许多多人,比我更清楚谁值得用凤凰泪。
这口点心下肚,我必死无疑。
反正,我也累了。
这权力的游戏,我玩够了。
毒性发作时,我异常平静。
太后娘娘,臣妾还有一事相告。
什么事
臣妾是前朝公主,身负凤凰血脉。我笑着吐黑血,臣妾死于皇室中人之手后,凤凰诅咒会降临。
皇室血脉,十年内必定断绝。
太后脸色大变：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太后很快就知道了。
我闭上眼,感觉灵魂在抽离。
恍惚间,我看见萧锦渊在对我伸手。
清玥,跟我走吧。
好。
我没有握住他的手,径直越过他朝前走,消失在光里。
17
据史书记载,玥贵妃死后第二年,新皇暴毙。
第三年,太后疯癫。
第五年,皇室血脉断绝,改朝换代。
而沈家的后人,在废墟中发现了一块石碑。
上面刻着：
萧锦渊与沈清玥,生不能相守,死愿同穴。
旁边,是两座紧挨着的坟墓。
坟前开满了并蒂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