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你怎么了?东哥!”
赵大夯使劲摇着秦卫东,终于将他从噩梦中拉出来。
秦卫东猛地睁眼,大口呼吸,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
“发烧了,东子生病了!”许文忠伸手探在他额头,仿佛被烫到般,猛地抽回手。
“啊?怎么办,瘸爹去世后,东哥一天没休息好,浑身是伤”
赵大夯心疼的说着,朝牛家村方向看了眼,紧紧攥起了拳头。
“应该是伤口发炎了,大夯,你守在这里,我去龙港镇买点药。”许文忠面色凝重,裹紧衣服要起身。
“文忠,没事的,我能抗住。”秦卫东拉住他。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嘴唇都白了,还说没事。”
“放心吧,我很快回来。”许文忠脱开他的手,消失在黑夜中。
“大夯,几点了?”秦卫东看了下外面,努力坐了起来。
赵大夯给他喝了点水,掏出一块塑料材质的手表,说道:“凌晨一点了。”
“一点了?你先睡会,我守着。”秦卫东裹紧棉袄,将棉被盖在赵大夯身上。
“可是东哥你”
“听我的,我现在也睡不着了,天亮后,咱们还有许多事要做,你必须保持精力。”
看着秦卫东严肃的表情,赵大夯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他确实困极了,没一会便想起了轻微鼾声。
秦卫东看着满天星空,回想起了刚才的梦。
柳琴为什么一直逼着母亲喝尿,恶趣味?还是在考验疯娘?
回忆过往点滴,秦卫东越发确定,是第二种原因。
母亲有时对他说的话,太像正常人了,比如出事那天,她嘱咐秦卫东的那些话,现在想想,很像知道自己要离开了,在交代后事。
一个疯子,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要死?
只有一种可能,她在装疯。
柳琴也怀疑到了这一点,所以想尽办法找破绽!
可母亲为何装疯?瘸爹知道吗?应该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的!
为什么?因为一开始,疯娘上山,都是瘸爹陪着,自己七八岁后,疯娘就一人上山采药了。
那时候,瘸爹知道了她不疯,所以才放心的让她上山。
如果以上猜测准确,那就说明,疯娘嫁给瘸爹有目的性!
疯娘到底图瘸爹什么?
这时,麻风院外,踩雪的脚步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秦卫东悄悄起身,透过窗台看去,汗毛不由得炸了起来。
麻风院西北方向,是北山著名的乱坟岗,村里老人死后都会葬这里,林林总总有三百多座坟。
火灾的麻风院,加上乱坟岗,让这里成了十里八村的禁地。
死寂的午夜,万籁俱寂,只有风在呜咽。
广袤的乱坟岗里,荒草没膝,枯枝如鬼爪,残破的墓碑东倒西歪,有些棺材都暴露出来了。
在惨白月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恐怖。
而最让秦卫东心跳如鼓的,是远处荒草摇曳的深处,影影绰绰地,浮现出一群“人”。
他们穿着惨白的衣服,仿佛从地狱深处漂上来的幽光。
十几人排成一列,无声无息地“走”着,他们的动作太诡异,头发盖着脸,拖拉着脚,一点点往前挪,跟僵尸一般,无魂无魄!
他们像被牵线的木偶,穿过乱坟岗,消失在一处山岭后。
这难道就是鬼吗?
秦卫东心脏咚咚乱跳,冷汗浸透了棉衣。
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在队伍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相国兵的哥哥,相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