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凡盯着那汪还在冒泡的泉水,指尖残留着泉水的凉意,心里满是疑惑。
这水到底是什么来头?
喝下去不过片刻,胸腔里那股撕心裂肺的痒意就彻底消失了,连后背旧伤的钝痛都淡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带着硫磺味滑入肺叶,顺畅得让他忍不住抬手按了按胸口——真的不疼了。
石室里静得能听见泉眼冒泡的轻响,混着灰毛猴子在石桌旁扒拉石子的窸窣声。
他转头看了眼角落里那具背靠着石壁的枯骨,眼窝黑洞洞的,像藏着数不清的秘密。
这里到底是谁凿出来的?
这具骷髅生前又是谁?
除了泉水,这地方还藏着什么?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转,温羽凡慢慢直起身子,膝盖因为久蹲有些发僵,发出轻微的“咔”声。
他决定留下来好好看看,哪怕找不到别的宝贝,多喝几口这神奇的泉水也是好的。
他放轻脚步,一步步朝石床走去。
鞋底踩在平整的石地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空旷的石室里格外清晰。
离得越近,那具枯骨的轮廓越分明。
它身上的衣服早就朽成了灰褐色的布条,挂在骨头上,被穿堂风一吹轻轻晃动,像蛛丝一样脆弱。
温羽凡蹲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那些布条。
一股陈旧的草木味混着土腥气飘过来,不是腐烂的臭味,倒像是放了几十年的旧书味道。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布条边缘——触感粗糙,带着种干涩的脆。
再仔细看,布条的纹理里藏着极淡的暗纹,不是现在布料常用的机器织法,倒像是手工纺的麻线,经纬间还残留着些微的植物纤维。
“这料子……绝不是现代的。”他皱着眉,指尖在布条上轻轻摩挲。
他想起老家奶奶压箱底的那件老粗布褂子,纹理比这细密些,但那股子经年累月的陈旧感倒是有些像。
可这布条上的暗纹,看着又比粗布精致,倒像是电视剧里见过的古装料子。
视线移到骷髅本身,骨质泛着蜡黄色,不是那种新鲜骨头的惨白,而是像被岁月泡透了的老木头。
指骨微微弯曲,指节处有几道浅浅的凹痕,像是常年握着什么东西磨出来的。
温羽凡顺着骨架往下看,腿骨挺直,脚踝处的骨骼线条利落,倒像是个常年习武的人。
“到底是哪朝哪代的人?”他喃喃自语,视线落在骷髅身前的长剑上。
那剑斜斜靠在石床边缘,剑鞘早就朽得不成样子,深褐色的木头顺着裂缝往下掉渣,露出里面锈得发黑的剑身。
剑柄上的软木烂得只剩些纤维状的碎屑,缠在锈迹斑斑的金属柄上,看着就知道早就没法用了。
温羽凡伸手碰了碰剑柄,指尖刚搭上,就有几片铁锈簌簌掉下来,落在石床上积着的灰尘里,留下几道暗红的印子。
“可惜了。”他轻叹一声。
看这摆放的架势,生前定是极宝贝这剑的,说不定真是柄好剑,只是经不住岁月磨。
他不死心,又在骷髅周围仔细翻找起来。
手指扒开石床底下的灰尘,摸到几块碎石;
又抖了抖那几片挂在骨头上的布条,除了掉下来些细渣,什么都没有。
灰毛猴子见他蹲在地上扒拉,也凑过来用爪子刨了刨骷髅脚边的泥土,结果只翻出半片枯树叶。
温羽凡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心里那点“说不定能找到秘籍”的期待淡了不少。
他望着那具骷髅,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自己,像是在无声地笑他天真。
“看来是我想多了。”他扯了扯嘴角,转身准备去看看石壁上的凿痕,脚刚迈出半步,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总觉得这地方不该这么空。
温羽凡望着石床上那具枯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薄茧,轻轻叹了口气。
那口气从喉咙里滚出来时带着点发闷的轻响,像是被石室里凝滞的空气闷住了半截。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脖颈转动时带起一阵细微的“咔”声,肩头也跟着垮了垮。
之后,他开始在石室里慢慢转悠。
脚步放得很轻,鞋底蹭过平整的石地,发出“沙沙”的细响,在这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每一个角落:
石桌底下积着的灰层被他用脚尖拨开,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面,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鞋底渗上来;
墙角那眼泉边的鹅卵石被他挨个翻了翻,圆润的石头上沾着湿漉漉的水汽,指尖一碰就凉得缩手;
就连石凳缺角的断口,他都蹲下身凑过去闻了闻,只闻到一股陈年的土腥味。
他伸出手指,在石壁上敲了敲。
“笃、笃”的闷响从指尖传过来,带着石头特有的坚硬质感。
他又换了个地方,用指关节用力捅了捅,指节撞得发麻,石壁却纹丝不动,只有几片细小的石屑簌簌落下,粘在他的袖口上。
转来转去,他眼里能看到的除了那具枯骨、石桌石凳,就只有满墙的爬山虎了。
那些藤蔓长得疯极了,深绿中泛着点褐黄的叶片层层叠叠,把整面岩壁遮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不肯露。
粗壮的主藤像老树根似的嵌在石缝里,细枝则缠缠绕绕地爬满了每一寸空间,叶片上蒙着层薄薄的灰,看得出很久没人动过了。
他伸手扯了扯最外面的一根藤蔓,那藤条硬得像铁丝,拽得他手腕都酸了,也只带下来两片枯叶,“哗啦”一声落在脚边。
“哎……”温羽凡直起身,望着这片密不透风的绿,忍不住感慨出声,“果然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点自嘲的沙哑,刚出口就被石室的四壁弹了回来,化成几道微弱的回音,“嗡嗡”地绕着他转了半圈才散。
“武侠小说里写的,山洞里不都该藏着秘籍或者金银吗?”他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指尖触到额角的细汗,心里那点失落像潮水里的沙子,慢慢沉了下来,“都是骗人的……有老前辈骷髅的山洞,未必有宝藏啊。”
就在他转身准备再喝口泉水润润喉,想着差不多该离开时,一阵强风毫无预兆地从洞口灌了进来。
那风来得又急又猛,“呼”地一声撞在石壁上,卷起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飞,迷得人眼睛发涩。
温羽凡下意识地眯起眼,抬手挡在脸前,就听见衣角被风掀起的“猎猎”声,混着风声里的呼啸,像有人在耳边吹着尖利的哨子。
更响的是墙上的爬山虎。
被这股风一掀,满墙的叶片都剧烈地晃动起来,“啪啪”的拍打声此起彼伏,像是无数只小手在鼓掌。
细枝被吹得往一边倒,露出底下藏着的部分藤蔓,又在风势稍缓时弹回来,叶片摩擦着发出“簌簌”的轻响,像是在低声抱怨这突如其来的打扰。
就在这一掀一弹的间隙,温羽凡的目光猛地顿住了。
他看到有片被吹得翻卷的叶子后面,露出了一块青灰色的石壁,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是藤蔓的纹理,倒像是人工凿出来的线条。
他的心脏“咚”地跳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刚才还蔫蔫的精神头瞬间提了起来,眼睛一下子亮了,瞳孔都微微收缩着。
他几乎是忘了迈步,脚尖在原地碾了碾,随即快步冲了过去。
跑动时带起的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了起来,后背的旧伤因为动作太急牵扯出一丝微疼,他却浑然不觉。
跑到墙边,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指尖刚碰到一片还在晃动的爬山虎叶子,就感觉到叶片边缘的锯齿刮得皮肤有点痒。
他屏住呼吸,用指腹轻轻捏住那片叶子,往旁边一掀。
“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叶子后面,果然藏着东西。
那是几道深深的刻痕,像是用錾子硬生生凿出来的,边缘还带着些参差的毛刺,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刻痕不算深,但线条刚劲得很,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天然形成的。
“真有东西……”温羽凡的声音有点发颤,指尖都跟着微微发抖。
他知道,这很可能就是解开这石室秘密的关键,说不定,真的有他刚才念叨的“宝藏”。
他立刻动手,开始清理这些碍事的爬山虎。
他不敢用蛮力,生怕扯断藤蔓时带动石壁上的刻痕,只能一片一片地往下摘叶子,一根一根地拨开细藤。
指尖被叶片上的灰弄得黑乎乎的,还被锯齿划了道细痕,渗出来的血珠沾在叶子上,红得刺眼,他却顾不上擦。
每摘开一片叶子,他都要停下来仔细看一眼。
那些刻痕渐渐清晰起来,有的是横的,有的是斜的,隐隐能看出是人的胳膊或者腿的轮廓。
他的动作越来越轻,像是在抚摸什么易碎的珍宝,连呼吸都放得又缓又浅,生怕一口气吹跑了这好不容易发现的秘密。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满墙的爬山虎终于被他清理干净了。
温羽凡退后两步,直起身,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掌心的灰混着汗在脸上蹭出几道印子。
他却顾不上这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整面岩壁。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不是杂乱的刻痕,而是一幅幅连贯的小人图案。
雕工看着不算精细,甚至有点粗糙,可仔细一看,那粗糙里藏着股说不出的豪迈。
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用锋利的长剑直接劈砍出来的,线条刚劲得像绷紧的弓弦,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看得人后颈都有点发紧。
这些小人一共有十三组,每组两三个不等,全都握着长剑,姿态各异,却又顺着某种奇妙的韵律排列着。
最左边一组的小人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剑尖斜指地面,肩膀微微下沉,像是在蓄力,连腿部肌肉的线条都刻得清清楚楚,仿佛下一秒就要猛地蹿出去;
中间一组的小人侧身而立,左手捏着剑诀,右手的剑却绕到身后,剑尖朝上,透着股出其不意的刁钻;
最右边的那个小人单脚点地,另一条腿屈膝抬起,长剑在头顶挽了个圆,衣袂飞扬,看得人仿佛能听到剑风呼啸的声音……
温羽凡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面爬满刻痕的石壁上。
指尖不知何时已攥得发白,掌心沁出的细汗濡湿了袖口,连呼吸都跟着乱了节奏,胸腔里的心跳“咚咚”撞着肋骨,像要挣脱出来。
“哈哈……真的是秘笈啊!”狂喜像电流窜过四肢百骸,他的手背在嘴角胡乱一抹,却抹不掉那咧到耳根的笑。
眼前不由自主浮出幻象:
月光下他提剑而立,剑尖垂着的露珠折射出冷光,身前是来势汹汹的敌人,他手腕轻转,剑势如惊鸿掠影,不过三招两式便将对手逼得节节后退。
江湖路远,他凭这剑法闯过险滩,踏过迷雾,再无人能挡……
可幻象刚到兴头,就被石壁上的空白戳破了。
温羽凡眯着眼从左到右将石壁上的内容扫了三遍,又踮脚看了看顶端,最后蹲下身检查底部:
除了那些持剑小人,再没有半个字。没有心法注解,没有招式名称,甚至连凿刻者的名字都寻不到踪迹。
“哎……”他重重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叩着石壁,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漫上来。“可惜是部剑法啊。”他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个疙瘩,“我要的是能养气的内功心法,不是挥砍的招式……”
目光落在小人手中的长剑上,他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现在可不是仗剑走天涯的年代,地铁安检连把水果刀都不放过,这剑法练得再精,难不成揣把木剑去闯荡?
他甚至能想象出自己提着剑穿过步行街,被警察追着跑的荒诞画面。
“没用……好像真没什么用。”他往后靠在石桌上,冰凉的石面贴着后背,却压不下心里的纠结。
运气好?误打误撞找到失传秘笈,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运气差?这秘笈偏偏不是自己急需的,倒像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风从洞口溜进来,卷起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拂过石壁时带起细微的“沙沙”声。
温羽凡盯着那些小人看了半晌,忽然直起身:“不,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我以前以为的那样……说不定哪天遇着危险,这些招式真能救我一命!”
是的,对于温羽凡来说,世界已经变了样……
他深吸一口气,双目微阖。
再睁开时,眼底浮起层淡淡的青辉,灵视之术悄然运转。
那些粗糙的刻痕在视野里变得清晰无比:
小人屈膝的角度、握剑的指节发力点、甚至肩头肌肉牵动的细微线条,都像被放大镜照过般印进脑海。
他逐行逐列地记,连最细微的剑穗摆动弧度都没放过,直到最后一个招式的刻痕在记忆里生根,才缓缓眨了眨眼,眼底的青辉渐渐褪去。
石室里静得能听见泉眼冒泡的轻响。
温羽凡转过身,看向石床上那具枯骨。
枯骨身上朽烂的布条在穿堂风里轻轻晃,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石壁,像在无声地注视着他。
他再次来到石床前,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衣襟,郑重地弯下腰,腰脊弯成九十度。
“前辈,”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荡开,带着点沙哑的诚恳,“这剑法定是您留下的。今日晚辈侥幸得见,虽不知您名讳,却该称您一声师傅。”
“您瞧,”他抬手指了指石壁,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现代衬衫,“这世道早变了。没人再佩剑行走,连打架都要讲法律。我不敢说能把剑法发扬光大,但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让这些招式埋在这山洞里。”
话音落时,膝盖重重磕在石地上,发出“咚”的闷响。
额头抵着地面时,能感觉到石缝里的尘土硌着皮肤。
第一叩,额头触到冰凉的石面,带着对逝者的敬重;
第二叩,耳听着泉眼的咕嘟声,藏着对机缘的感激;
第三叩,指尖沾到石缝里的尘土,像是与这片沉寂的时空达成了某种契约。
起身时,膝盖处传来轻微的麻意。
他望着石床上的枯骨,忽然觉得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里,仿佛藏着丝释然的笑意。
做完这一切后,温羽凡转过身时,衣角还带着石室里潮湿的凉意。
灰毛猴子正蹲在石桌旁,前爪无聊地扒拉着块小石子,听见动静便倏地抬起头,黑亮的眼珠在昏暗中泛着光。
温羽凡脸上漾开一抹温和的笑,眼角因方才的叩拜还带着点发红的热意,他朝着猴子扬了扬下巴:“猴哥,我要出去了,你来吗?”
话音刚落,猴子像是被按了启动键似的,耳朵尖抖了抖,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扫了扫石地,“吱”地叫了一声。
下一秒,它后腿猛地一蹬石凳,身子像颗被弹出的灰棕色弹珠,“嗖”地窜了出去。
那灵活的身影在昏暗的石室里划出道残影,掠过泉眼时带起阵微风,连咕嘟冒泡的泉水都晃了晃,转眼就只剩个毛茸茸的尾巴尖消失在通道入口。
温羽凡望着那空荡荡的通道口,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勾了勾。
他刚抬步要走,目光扫过石床上的枯骨,脚步猛地顿住。
骨头上挂着的灰褐色布条被穿堂风轻轻掀动,像极了老人无奈的叹息。
他转过身,朝着石床走近两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声音里带着点歉意的郑重:“师傅,差点忘了件要紧事。”他微微弯腰,视线落在枯骨那黑洞洞的眼窝上,“您在这石床上待了这么久,总该入土为安才是。可弟子现在手里连根像样的工具都没有,连块能挖土的石头都寻不着……”
说到这儿,他喉结滚了滚,指尖攥得发白:“您再等等,等弟子寻到出路,一定回来。到时候给您选块能晒着太阳、听着泉水的风水宝地,用最好的棺木,风风光光地送您归土。”
话落时,他又对着枯骨深深鞠了一躬,腰脊弯得笔直,像是在许下一个沉甸甸的诺言。
这才转身快步跟上猴子的踪迹。
通道里的石壁渗着水珠,指尖蹭过处凉得刺骨,他步子迈得急,裤脚扫过地上的碎石,发出“沙沙”的轻响,倒像是在催促自己快些跟上前面那团灰影。
到了洞口,灰毛猴子早已蹲在崖边的岩石上等着,见他来了,前爪朝上方指了指,尾巴还在身后兴奋地晃。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指尖先在掌心蹭了蹭汗,随即抠住崖壁上的石缝。
粗糙的岩石硌得指腹发疼,却比来时稳了许多。
……
一人一猴很快爬回了之前下来的地方。
林间的雾气早已散尽,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织出金斑闪烁的网,风里裹着松针的清苦和潮湿泥土的腥气。
温羽凡深吸一口,肺里像是被洗过般清爽。
他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目光扫过四周:崖边的蕨草沾着晨露,不远处的杉树树干上还留着他来时抠过的指甲痕,连空气里浮动的尘埃都看得清晰。
“记着这儿了。”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沾着的草屑。
哪天他一定会再回来,喝口泉眼里的水,再看看石壁上的剑招,将师傅入土为安……
灰毛猴子见他发愣,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毛茸茸的触感带着阳光的暖意。
温羽凡低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它的头顶:“猴哥,谢谢你带我找到那地方,还陪了我这么久。”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来时,还能看到边缘磕出的小缺口。
他解锁屏幕,点开地图软件,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才把手机递到猴子面前,眼神里带着点不切实际的期待:“你看,我想去这个地方。你能看懂吗?要是知道路,带带我?”
猴子抓着手机,歪着头,黑眼珠凑近屏幕,鼻尖几乎要碰到玻璃面。
它盯着上面弯弯曲曲的路线和五颜六色的图标,看了足足有半分钟,忽然“吱”地叫了一声,像是看懂了似的。
可下一秒,它突然皱起鼻子,露出副嫌弃的表情,爪子一扬,那手机就被它甩了出去。
温羽凡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像片被风卷落的枯叶,打着旋儿坠向身后的悬崖。
“哎……”他下意识伸手去捞,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手机坠向深渊的瞬间,屏幕还亮着,像颗坠落的星星,转瞬间就被崖底翻涌的云雾吞没了。
温羽凡愣在原地,半晌才挠了挠头,无奈地笑出声:“是我糊涂了。”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猴子,小家伙正仰头看他,尾巴翘得老高,像是在为自己的“壮举”得意。
“你再聪明,也终究是只猴子啊。”
风穿过崖边的树林,带起一阵“沙沙”的响,像是在嘲笑他这突如其来的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