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那片青黑色纹路的中心!针入三寸!
“呃啊——!”昏迷的流浪汉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皮肤下的青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了一下!
陈默手指捻动针尾,动作稳定而迅捷。一丝极其细微、带着腥臭的黑气,被针尖艰难地牵引出来。
几息之后,流浪汉弓起的身体猛地一松,瘫软下去,但呼吸却明显顺畅了许多,蜡黄的脸上也泛起一丝微弱的血色。
老乞丐看得目瞪口呆,扑通跪下就要磕头:“神医!谢谢神医!您是大恩人”
陈默拔出银针,用一块黑布仔细擦拭干净,收好。他看也没看磕头的老乞丐,目光落在悠悠转醒、眼神茫然的流浪汉阿炳脸上。
“这毒,”陈默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穿透力,“谁给你下的?”
阿炳茫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起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陈默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如同恶魔的低语:
“带路。”
“去找那个给你下毒的人。”流浪汉阿炳浑浊的眼睛里恐惧更甚,身体筛糠般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老乞丐也吓住了,结结巴巴道:“神神医,那那地方去不得啊!晦气!要要命的!”
陈默没说话,只是看着阿炳。那目光平静,却比任何威胁都让人发冷。
阿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最终崩溃得低下头,声音如同蚊蚋:“城城西老老化肥厂后头的的废巷子”
陈默直起身,对老乞丐道:“看着他。半个时辰内别挪动。”
老乞丐连连点头,大气不敢出。
陈默转身就往外走。旧球鞋踩在诊所坑洼的水泥地上,没半点声响。
城西,废弃的老工业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化工废料和垃圾腐烂的混合臭味。所谓的“废巷子”,其实是两排早已搬空的破败筒子楼之间的一条窄缝,堆满了建筑垃圾和生活废弃物,污水横流。
越往里走,那股熟悉的、阴冷的、带着劣质腐臭的毒腥味就越浓。虽然被大量的垃圾恶臭掩盖,但逃不过陈默的鼻子。
巷子最深处,一个用破木板和石棉瓦胡乱搭起来的窝棚。门是一块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厚塑料布。
陈默撩开塑料布,弯腰走了进去。
窝棚里比外面更暗,更臭。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桶里烧着捡来的碎木头和塑料,冒着呛人的黑烟,算是唯一的光源和热源。地上铺着烂棉絮和报纸,一个瘦得脱相、眼神浑浊涣散的男人蜷在上面,正拿着一个针管往自己干瘦如柴、布满针眼和溃烂的胳膊上扎。针管里是某种浑浊的、泛着诡异墨绿色的液体。
窝棚角落,还缩着两三个同样形销骨立、眼神麻木的人,对陈默的闯入毫无反应,只是本能地向着那点微弱的火源蜷缩。
正在注射的男人被门口的动静惊动,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和凶光,但更多的是一种药物作用下的癫狂和混乱。他猛地拔出针管,带出一小串血珠,嘶哑地吼道:“谁?滚出去!老子没钱!”
陈默的目光扫过那针管里残留的墨绿色液体,又落在那男人胳膊上溃烂发黑的针眼附近——那里,同样有细微的、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比阿炳身上的更明显,更狰狞。
“这‘药’,哪来的?”陈默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刺破了窝棚里浑浊癫狂的空气。
那男人一愣,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虽然摇摇晃晃,却挥舞着脏兮兮的针管,表情扭曲:“关你屁事!想抢老子宝贝?老子弄死你!”说着就踉跄着扑过来。
陈默侧身轻易避开。那男人收势不住,一头栽倒在火堆旁,烫得发出一声惨叫。
陈默没理他,走到角落一个看起来稍微清醒点、正瑟瑟发抖的老头面前蹲下。老头吓得往后缩。
“谁给的?”陈默问,目光落在他同样布满可疑针眼的手臂上。
老头嘴唇哆嗦,眼神躲闪,不敢看陈默,也不敢看那个倒在地上呻吟的男人。
倒在地上的男人挣扎着爬起来,眼神更加疯狂,嘶吼道:“不准说!狗日的!说了下次没你的份!都得死!”
陈默回头,看了那疯狂的男人一眼。只一眼。
那男人如同被无形的冰水泼中,所有的疯狂和叫嚣瞬间冻结在脸上,只剩下赤裸裸的、源自本能的恐惧,身体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角落的老头被这情形吓破了胆,终于崩溃,带着哭腔道:“是是‘瘸子张’隔隔几天来一次换换东西吃的,喝的,或者或者一点钱就就给打一针说说是‘神仙水’打了就不冷不饿舒坦”
“瘸子张”陈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长什么样?什么时候再来?”
“不不知道啥样”老头摇头,眼神恐惧,“他总是晚上来裹得严实帽子压得低腿脚不利索下次下次可能明晚,也可能后天没准”
陈默站起身。线索断了,又没完全断。这种阴损的劣质毒,用在这种地方,不像单纯图财,更像某种恶毒的试验,或者处理废料。
他走到那个还在僵硬状态的男人身边,手指在他脖颈某个位置轻轻一按。男人眼睛一翻,软软倒地,暂时昏死过去。
陈默又扫了一眼角落里那几个麻木的“药渣”,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毒已入髓,神仙难救,不过是早晚问题。
他转身,撩开塑料布,走出了这个充满绝望和腐烂气息的毒窝。
外面天色灰蒙蒙的,雨后的空气依旧污浊。
他站在巷口,拿出那个老旧的按键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那边传来李浩刻意压低、带着敬畏的声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