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切……
“假的……”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哑低语,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幅度越来越大。
“都是假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尖厉。
“老东西!老不死的东西!”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幕布上父亲绝望的脸,那张脸在她眼中迅速扭曲、变形,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积压了五年的恐惧、怨恨、被揭穿的羞愤、以及对那“废物”前夫无穷的恨意,如同压抑了太久的火山,轰然爆发!彻底冲垮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你早就该死了!”苏婉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如同厉鬼般的尖嚎!声音撕裂了死寂的宴会厅,刺得人耳膜生疼!
她像是疯魔了一样,猛地伸出双手!那十根染着猩红蔻丹、精心保养的长指甲,如同野兽的利爪,狠狠抓向自己身上那件价值不菲、此刻却沾满污秽的银色礼服!
“嘶啦——!”
锋利的指甲瞬间撕裂了柔滑的真丝面料!如同撕开一层虚伪的皮囊!
“死!死!死啊——!!”她疯狂地撕扯着!银色的布料被一片片撕下,露出底下惨白的皮肤和猩红的抓痕!她状若疯魔,长发散乱如同厉鬼,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污垢,一边撕扯一边发出不成调的、充满怨毒的尖笑和咒骂!
“挡我路的都该死!老东西!还有你!陈默!你这个废物!垃圾!下贱的劳改犯!你也该死!你们都该死——!!”
她彻底疯了!
在满场宾客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在巨大的、定格着她罪证的幕布前,在陈默那双冰冷如万载寒冰的注视下,苏家的大小姐,南城商界新晋的“女王”,如同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肮脏丑陋的怨灵,在满地的玻璃渣、酒液和奶油污秽中,疯狂地撕扯着自己,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嚎!
这哪里还是庆功宴?
这分明是……
为她和她那被毒杀的父亲,提前准备好的灵堂!
就在这令人头皮炸裂的疯狂尖嚎中。
呜哇——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如同索命的丧钟,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彻底撕裂了云顶天宫顶层宴会厅里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疯狂!
红蓝爆闪的光芒穿透厚重的落地玻璃窗,在滂沱的雨幕中疯狂跳跃,将满地的玻璃碎渣、倾泻的香槟红酒、飞溅的奶油水果,以及那些衣冠楚楚、此刻却面无人色的宾客脸上,都染上了诡谲而冰冷的光影!
宴会厅厚重的雕花大门被猛地推开!
一群穿着深蓝色制服、神情冷峻的警察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入!皮鞋踏在狼藉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瞬间压过了苏婉那不成调的、如同厉鬼般的尖嚎和咒骂!
为首一名中年警官,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肩章上的银星在警灯闪烁下泛着冷光。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高台上那个还在疯狂撕扯着自己礼服、状若疯魔的女人!
“苏婉!”中年警官的声音洪亮、冰冷,带着法律机器的绝对威严,如同惊雷炸响,瞬间盖过了所有混乱,“你涉嫌谋杀亲生父亲苏正南!证据确凿!现在,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不——!”苏婉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如同被踩住尾巴的毒蛇!她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冲上高台的警察,挥舞着那双指甲断裂、沾着自己血迹和礼服碎屑的手,歇斯底里地抓挠着,“滚开!你们滚开!是他!是陈默那个废物陷害我!是他下的毒!监控是假的!是假的啊——!”
她疯狂地挣扎、踢打、撕咬!如同一头发狂的困兽!昂贵的银色礼服碎片如同败絮般飞落,露出底下被抓挠的血痕累累的皮肤!
两名强壮的警员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她疯狂扭动的手臂!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
“咔嚓!”
冰冷、沉重、象征着法律制裁的手铐,如同毒蛇的獠牙,瞬间咬合,死死锁住了苏婉那双沾满罪恶的纤细手腕!
金属的冰冷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的灵魂上!
苏婉所有的尖叫、挣扎、咒骂,在这一声清脆的金属咬合声中,戛然而止!
她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身体猛地一软,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了下去,被两名警员架住。那张被泪水、污垢和疯狂彻底扭曲的脸上,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如同深渊般的绝望和死灰。她不再挣扎,不再叫喊,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睛,依旧死死地、怨毒地瞪着人群边缘那个即将消失在门外的、穿着廉价t恤的身影。
陈默。
陈默捏着那张沾着污血和雨水、边缘焦黑的残破牛皮纸页,在警笛爆闪的红蓝光芒中,在满场惊恐、鄙夷、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转过了身。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复仇的快意,没有愤怒的宣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揭穿人性至恶、足以震动整个南城的惊天丑闻,于他而言,不过是拂去衣角的一粒尘埃。
他最后看了一眼被警察架着、如同死狗般拖下高台、拖向警笛声源头的苏婉。
那眼神,冰冷,漠然,如同在看一件即将被处理的垃圾。
然后,他再没有任何停留。
湿漉漉的旧球鞋,踩过满地冰冷的碎玻璃和粘稠的酒液,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他迈开步子,挺直而孤绝的背影,决绝地朝着那扇被暴雨疯狂冲刷的旋转玻璃门走去。
“先生!陈先生!留步!”
一个带着急切、喘息和一丝哭腔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顾清颜!
她不顾脚下尖锐的玻璃碎片和高跟鞋的狼狈,踩着满地的狼藉,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昂贵的套裙下摆被酒液浸湿,沾满了污渍,精心盘起的发髻也散落了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她那张绝美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嘴唇颤抖着,看向陈默的眼神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复杂——有敬畏,有恐惧,有被利用的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挽留和……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