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含怒而发,凝聚了北境战神征战沙场、屠戮无数积累的煞气和力量!别说一个血肉之躯,就算是一堵钢筋水泥墙,也会被瞬间轰塌!
巷子里幸存的人吓得魂飞魄散,死死闭上眼睛,仿佛已经预见了下一秒脑浆迸裂的惨状!
就在那足以开碑裂石的铁拳即将触及陈默鼻尖的刹那——
“嗡——嗡——嗡——”
一阵刺耳的手机震动声,极其不合时宜的、疯狂地从李浩作训服的内袋里响了起来!
那声音不大,却异常执着,带着一种催命般的急切!
李浩那足以轰塌城墙的铁拳,距离陈默的鼻尖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狂暴的拳风甚至已经刮得陈默脸颊生疼。但就是这一寸,如同天堑!
拳势,硬生生顿住!
李浩的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他充血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陈默那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脸,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疯狂震动的口袋,那里面是他贴身携带、只有最紧急情况才会启用的加密卫星电话!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狂怒的心脏!
他左手闪电般掏出那个厚重的军用加密手机,看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划开接听,粗暴地按在耳边。
“浩…浩哥!不好了!出大事了!”电话那头,一个带着哭腔、极度惊恐的声音瞬间炸响,几乎刺破耳膜,“昊少…昊少他…他不行了!”
李浩的瞳孔骤然收缩!
“说清楚!”他低吼,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就…就在刚才!昊少他…他突然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皮肤…皮肤下面…好多好多黑色的东西在爬!像…像虫子一样!然后…然后就开始往外冒黑血!止都止不住!好多地方都烂了!医生…医生全吓跑了!说…说是中了邪了!浩哥!您快回来吧!昊少他…他快没气了!一直在喊您的名字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崩溃和绝望。
“轰!”
李浩的大脑一片空白!
皮肤下黑虫蠕动?口吐黑沫?冒黑血?溃烂?
这诡异的描述,和他弟弟李昊被废掉手脚时的惨状截然不同!却和他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年轻人所说的“快死了”,诡异地对上了号!
一股寒意,比北境最冷的寒风还要刺骨,瞬间从李浩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将他满腔的怒火和杀意冻结!
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依旧坐在小凳上,慢条斯理撕着最后一小块油条、蘸着面汤往嘴里送的陈默!
那张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脸,此刻在李浩眼中,却比地狱的恶魔还要恐怖!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不!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巧合!是这个杂碎用了什么邪术!
李浩心中疯狂咆哮,试图否定那个让他灵魂都开始战栗的念头。但电话那头小弟那撕心裂肺、充满真实恐惧的哭嚎,还有弟弟濒死的呼喊,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理智!
“浩哥!您说话啊!昊少他…他快不行了!”电话里的哭嚎还在继续,如同丧钟敲响。
李浩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根根暴起,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响声。他那张冷硬如铁、仿佛万年不化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陈默,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有滔天的杀意,有被戏耍的暴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时间仿佛凝固了。
巷子里,死寂的可怕。只有破收音机里那咿咿呀呀的京剧还在顽强地唱着,显得格外诡异刺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地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矗立的男人,和他对面那个还在淡定吃面的年轻人。
陈默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油条,端起那碗清汤寡水的面碗,凑到嘴边,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面汤。劣质的油花沾在他唇边,他却毫不在意。
他放下碗,拿起那张劣质的餐巾纸,仔细地擦了擦嘴。
然后,他才缓缓抬起眼皮,迎上李浩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几乎要择人而噬的血红眼睛。
“现在,”陈默的声音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吃饱喝足后的慵懒,却如同重锤般砸在李浩的心上。
“信了?”
扑通!
李浩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沉入了无底的冰窟!
电话那头,小弟绝望的哭嚎还在持续:“浩哥!浩哥您快回来啊!昊少他…他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啊啊啊——!!”
那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浩眼中的暴怒、杀意、挣扎、恐惧……所有复杂的情绪在瞬间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灰的绝望和……认命!
他握着电话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那部沉重的军用加密手机,“哐当”一声,掉落在满是油污和碎石的地面上,屏幕碎裂。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
在巷子里所有人如同见了鬼般、难以置信的惊恐目光注视下——
这位从尸山血海中踏出、威震北境、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当世战神,膝盖一弯,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对着那个坐在塑料小凳上的年轻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咚!
膝盖砸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低下了那颗在战场上从未向敌人屈服过的、高傲的头颅。
“扑通!”
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沾满了尘土和油污。
“求你……”李浩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卑微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充满了血的味道,“救我弟弟!”
他猛地抬起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殷红的血迹,混着地上的污垢,显得狼狈而狰狞。他死死盯着陈默,眼神里是彻底的屈服和不顾一切的疯狂:“只要你救他!任何条件!我李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巷子里,落针可闻。
只有那破收音机还在不识趣地咿咿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