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
前世我被豪门顾家认回,为了跟假千金沈楚微争宠,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内卷,结果最后所有努力全部给沈楚微做了嫁衣裳。
我给顾家争取到的合作,人脉,全部都随着我一场车祸离世,变成了她的资产。
我不甘心,灵魂追到顾家,结果刚好听到沈楚微的独白,这才知道我们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一本团宠小说,她就是小说女主。
而我,不过是个不自量力妄图与明月争辉的炮灰。
好在我重生了,回到了二十年前,我妈的肚子里,距离出生还有七天。
我默默攥紧手中的脐带。
团宠文女主怎么了
前世是我回顾家太晚,发育时间不够。
这一世我从娘胎开始卷,我就不信卷不死她。
重生第一卷,先卷体质。
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但不妨碍我每天努力运动,在小小的空间里跟羊水和脐带斗智斗勇。
我妈在忍了三天后,终于忍不住了,闹着让医生再拍个B超,想看看自己肚子里到底是怀了个猴子还是哪吒。
医生听完我妈的话,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怀疑。
您是说,这孩子每天早上九点开闹,闹到晚上五点准时停……哦对,中午吃饭和午休的时候也不闹。
还在娘胎,就开始朝九晚五比我们这些上班族还规律
怀疑归怀疑,医生还是尽职尽责给我妈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震惊了。
陈女士,您的宝宝很健康,而且很聪明!
之前给您拍的片子里,宝宝胎位不正,脖子还被脐带缠住了,可现在宝宝不但自己把胎位挪正了,而且还自己绕开了脐带!
1.
我的亲生父母找到我时,我正戴着手套,在一个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垃圾桶里翻找塑料瓶。
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巷子口,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下来的一男一女,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和套裙,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怜悯和一丝掩饰不住的嫌恶。
你是……姜菱
女人,也就是我这一世的亲生母亲林清雅,声音颤抖地开口。
我没理她,将一个刚找到的瓶子踩扁,扔进身后的编织袋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旁边的男人,我的亲生父亲顾文斌,皱起了眉头,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不耐:我们在问你话。
我这才抬起头,目光越过他们,看到了车里。
车窗降下一半,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是沈楚微,那个取代了我十七年人生的假千金。
她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仿佛在看一件新奇的玩意儿。
前世,我就是被他们这副悲天悯人的姿态骗了。
我满心欢喜地跟着他们回家,以为从此就能摆脱贫穷,拥抱亲情。
我拼命学习我不懂的礼仪,拼命迎合他们每一个人的喜好,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可我做得再好,在他们眼里,也比不上从小养在身边的沈楚微。
他们会因为沈楚微一句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我,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我。
会把我辛辛苦苦赢来的奖学金,转手就给沈楚微买一个她看上的限量款包包。
最后,我被沈楚微设计,冠上盗窃公司机密的罪名,在逃跑时被一辆卡车撞死。
临死前,我看到顾文斌和林清雅只是冷漠地对警察说:她从小在外面野惯了,不服管教,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
现在,他们又来了。
林清雅看我不说话,眼眶红了,一步步向我走来。
她身上那股浓郁的香水味让我下意识皱起了眉。
孩子,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
你才是顾家真正的女儿,我们来接你回家。
她想来拉我的手,却在看到我满是污渍的手套时,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我扯了扯嘴角,拍掉裤子上的灰尘,目光冷冽地扫过顾文斌。
我的确叫姜菱,但我的父母只有把我养大的奶奶。
至于你们别告诉我你们是谁,你们身上的味道,熏得我只想吐。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转身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身后传来林清雅不敢置信的哭喊:姜菱!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楚微会担心的!
我脚步未停。
不懂事
前世的我倒是懂事,结果呢
死无全尸。
这一世,我只想守着把我养大的奶奶,离他们这群人远远的。
2.
我住的地方,是城中村里最老旧的筒子楼。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我推开门,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坐在小板凳上,费力地择着菜。
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抬起头,看到我,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小心翼翼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才来拉我:回来了快洗手,饭马上好了。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不是我的亲奶奶,只是当年捡到我时,见我可怜,便把我抱回了家。
她靠着给人做保姆,扫大街,捡废品,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
前世我被顾家接走后,每个月都会偷偷寄钱回来,可奶奶却一分没动。
直到我死后,灵魂飘回这里,才看到她抱着我的照片,日日以泪洗面,没过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她重蹈覆辙。
奶奶的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吃药,前世我没有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有一门手艺。
前世为了讨好顾家的老夫人——一个酷爱传统艺术的老太太,我费尽心思学了早已没落的双面异色绣。
那是苏绣里最顶尖的技艺,早已失传多年。
我寻访了很久,才找到那位隐居在深山里的老师傅,跪在她门外三天三夜,她才肯收下我。
那五年,我日日与针线为伴,十指不知被扎过多少次,熬过多少个通宵,才终于在几百次的失败后,绣出了第一根合格的丝线。
从娘胎里卷出来的体质,让我有着超乎常人的耐力和专注,这是我最大的本钱。
老师傅说,刺绣先绣心,心静,则万物皆可绣。
可我绣出的第一幅成品,就被沈楚微拿去,当成是自己的作品献给了老夫人,换来了老夫人手里顾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而我,只得到了一句手挺巧,以后多给楚微做点东西的夸奖。
现在,这门手艺,将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吃完饭,我拿出积攒多年的零花钱——那是我从牙缝里,从一个个塑料瓶里换来的,每一张都带着汗渍和褶皱——去了市里最大的丝绸店。
老板,我想要最好的冰蚕丝线和云锦缎。
老板靠在柜台上,懒洋洋地抬起眼皮,视线从我洗得发白的旧T恤扫到磨了边的帆布鞋,嘴角撇出一丝轻蔑。
小姑娘,你知道这两样东西多少钱一两吗看热闹去别处看,别耽误我做生意。
我不卑不亢地将那沓攥得发热的零钱拍在柜台上,钱不多,却是我全部的家当。
我知道。
这些钱,应该够了。
老板狐疑地拿起钱数了数,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慢悠悠地给我包好了东西,嘴里还嘀咕着:真是怪事。
回家的路上,我路过一家画廊,橱窗里挂着一幅油画,落款是沈楚微。
画廊经理正唾沫横飞地向一位贵妇介绍:这是我们顾家大小姐的新作,天才少女,前途不可限量!
我看着那幅构图混乱,色彩浑浊的画,冷笑一声。
就这种水平,也配叫天才
第二天,沈楚微居然找到了我的住处。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站在这肮脏破败的楼道里,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
她无视我,径直走到奶奶面前,甜甜地喊了一声奶奶,然后献宝似的递上一个精致的礼盒。
奶奶,这是我给您买的燕窝,对身体好。
她转过头,装作关切地看着我:姐姐,我来看看你。
爸爸妈妈很担心你,你跟我们回家吧,这里怎么能住人呢
她捏着鼻子,声音装得楚楚可怜,却句句都在扎我和奶奶的心。
我正坐在窗边,一针一线地在绷架上穿梭,闻言头也没抬。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别耽误我赚钱。
沈楚微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换上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奶奶年纪这么大了,你忍心让她跟着你吃苦吗
她自顾自地说着,我却一个字都懒得听。
直到她看到我手里的绣品时,眼睛亮了一下。
姐姐,你还会刺绣啊真好看。
她想伸手摸,被我冷冷一眼瞪了回去。
别碰。
我的作品,你碰一下,手都会脏。
她悻悻地收回手,眼底划过一丝怨毒。
姐姐,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奶奶想想吧这城中村人多眼杂,万一哪天奶奶出门磕了碰了……
我手中的针猛地一顿,抬头看她,眼神冰冷。
你敢动我奶奶一根头发试试。
沈楚微被我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强撑着说:我……我只是关心你。
滚。
我吐出一个字,不再理她。
沈楚微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跑了。
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
3.
半个月后,我的第一幅绣品完成了。
是一幅双面绣,正面是旭日东升,背面是皓月当空。
我将它小心翼翼地卷好,带到了城中最高端的私人艺术馆——观止。
观止的主人眼光毒辣,从不收无名之辈的作品。
但只要能入他的眼,便能一鸣惊人。
前台小姐看到我,眼神轻蔑:我们这里不收学生作业,你走吧。
我不是学生。我平静地开口,我想见你们老板。
老板前台小姐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们老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没再跟她废话,直接将手中的画卷在桌上展开。
绚烂的色彩和精妙的针法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
去,叫你们老板出来。
很快,一个穿着中式长衫,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就是观止的主人,齐越。
他拿起放大镜,仔仔地细看我的绣品,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震撼,最后变成了狂喜。
这是……失传的‘双面异色绣’
他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着我,小姑娘,这幅作品,是你绣的
我点了点头。
你师从何人
无师自通。
齐越倒吸一口凉气,看我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当场拍板,不但要收下我的绣品,还要给我办一个个人展。
你的作品,值得最好的展厅。
就在我们商谈细节的时候,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我看到她,瞳孔微微一缩。
是顾家的老夫人,顾明珠。
前世,她是我在顾家唯一能感受到一丝暖意的人。
可惜,她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疗养,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她也被沈楚微骗得团团转。
齐越见到她,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
顾老夫人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我那幅摊开的绣品上。
她走过来,扶了扶眼镜,看得比齐越还要仔细。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绣面,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震撼和怀念。
良久,她才发出一声感叹:好久没见过这么有灵气的针法了。
她顿了顿,又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浮躁得很。
这话意有所指,我知道她说的是谁。
齐越看了一眼我,笑着说:是一位横空出世的天才少女。
顾老夫人来了兴趣:哦人在哪里我倒想见见。
我站在一旁,垂着眼,没有说话。
我不想这么早和顾家扯上关系。
齐越会意,替我回道:那位小师傅性格孤僻,不喜见人。作品留下,人已经走了。
顾老夫人脸上露出几分惋惜,但也没再强求。
罢了,有才华的人,总有些怪癖。
这幅作品,我要了。
4.
顾老夫人开出的价格,足够我和奶奶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用这笔钱,在市中心一个高档小区给奶奶租了套房子,又请了最好的家庭医生。
奶奶看着窗明几净的新家,拉着我的手,眼泪直流:菱菱,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参加了一个设计比赛,得了一等奖。
奶奶信以为真,高兴得合不拢嘴:我的菱菱就是有出息。
安顿好奶奶,我便在观止为我准备的工作室里,开始了第二幅作品的创作。
每日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对我而言却像是呼吸一般自然,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精力仿佛无穷无尽。
这次我绣的是一幅《百鸟朝凤图》,比上一幅更加复杂精妙。
沈楚微很快就听说了观止新签了一位天才刺绣少女的事。
她带着林清雅,气势汹汹地来到了画廊。
当她看到我那幅日月同辉的标价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齐叔叔,这幅绣品,真的卖出去了
林清雅难以置信地问。
齐越笑着点头:买家是老夫人。
林清雅和沈楚微的脸色更难看了。
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能得老夫人的青眼
沈楚微咬着牙,嫉妒得快要发疯。
她从小就被当成天才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老夫人对她始终不冷不热。
现在,一个她看不起的,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姐姐,居然轻易就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认可。
她不甘心。
妈,我也要学刺绣!
沈楚微拉着林清雅的胳膊撒娇。
林清雅立刻给她请了全市最好的刺绣老师。
然而,沈楚微根本不是这块料。
她学了几天,手上就扎满了针眼,却连最简单的平针绣都学不好。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似乎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努力错了方向。
可下一秒,想到我那行云流水的针法,这份茫然就被更汹涌的嫉妒和不甘像毒蛇一样啃噬了。
啊!
她尖叫一声,猛地将绷架狠狠摔在地上,木框四分五裂,丝线乱作一团。
一计不成,她又生一计。
她通过画廊,匿名向我下了一个订单,指定要绣一幅和《百鸟朝凤图》相似的孔雀图。
她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只要拿到了我的设计稿,她就可以抢先一步,用画作的形式发表,然后反咬我一口,说我抄袭她的创意。
前世,她就用这招毁了我的好几个项目。
我看着齐越递来的订单,心中冷笑。
同样的招数,还想用第二次
我接下了这个订单。
这一次,我要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5.
我一边绣着《百鸟朝凤图》,一边画着孔雀图的设计稿。
但我留了一手。
我在孔雀的尾羽上,设计了一个极其复杂且隐蔽的微缩图案。
那是我独创的一种针法,名为藏针绣,可以将一首诗完整地绣进一片羽毛里。
除非是用几十倍的显微镜,否则根本看不出来。
沈楚微派来的人,每天都会过来催稿。
我故意拖延时间,吊着她的胃口。
在她举办个人画展的前一天,我才把设计稿交了出去。
沈楚微拿到设计稿,如获至宝。
她连夜赶工,画出了一幅《孔雀开屏图》。
第二天,她的个人画展在市美术馆隆重开幕。
顾家请来了各界名流和媒体,阵仗搞得极大。
沈楚微穿着一身高定礼服,像个骄傲的公主,站在她的大作前,接受着众人的吹捧。
楚微真是太有才华了!这幅孔雀画得栩栩如生!
是啊,这创意,这构图,简直是大师手笔!
顾文斌和林清雅站在一旁,与有荣焉。
就在气氛达到高潮时,我出现了。
我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和这里衣香鬓影的氛围格格不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沈楚微看到我,脸色一变,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装作惊讶地问: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那幅孔雀图前。
这幅画,是你画的我问。
当然。沈楚微挺起胸膛,这是我的原创作品。
原创我笑了,那你能告诉我,你在这孔雀的尾羽上,画了什么吗
沈楚微愣住了:尾羽就是……就是羽毛啊。
是吗我看向众人,朗声道,沈小姐,你敢不敢把这幅画放大一百倍,让大家看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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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沈楚微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当然不敢。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那看似普通的尾羽上,藏着怎样的玄机。
顾文斌见状,立刻站出来呵斥我:姜菱!你又在胡闹什么!楚微的画展,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林清雅也急忙打圆场:各位,不好意思,这孩子从小在外面长大,不懂规矩,让大家见笑了。
他们想把我赶出去。
但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轻易离开。
怎么不敢吗我步步紧逼,还是说,你心虚了
我没有!沈楚微尖叫起来,色厉内荏,你就是嫉妒我!你这个小偷!你偷了我家的东西还不够,现在还想来污蔑我!
她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记者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将镜头对准我。
顾先生,请问这位小姐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是小偷
沈小姐,请问她偷了什么东西
顾文斌和林清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没想到,沈楚微情急之下,会把家丑外扬。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一个清冷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说她是小偷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顾老夫人拄着拐杖,在齐越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欣赏。
老夫人!
顾文斌和林清雅赶紧迎上去,脸上挤出讨好的笑。
顾老夫人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我面前。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我微微颔首:老夫人好。
她点了点头,然后转向那幅孔雀图。
齐越,按她说的做,把这幅画,放大一百倍。
齐越立刻让人拿来了投影设备。
当孔雀的尾羽被清晰地投射在大屏幕上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每一根看似普通的羽毛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连起来,竟是一首完整的《洛神赋》。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天哪,画里居然藏着字!
沈楚微根本不可能画出这么精细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沈楚微。
她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真相大白。
她才是那个小偷。
她偷了我的设计,却只学到了皮毛,根本不知道其中的精髓。
顾文斌和林清雅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五彩纷呈。
顾老夫人冷哼一声,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顾文斌,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她说完,不再理会这丢人现眼的一家,转身对我温和地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姜菱。
姜菱……她念着我的名字,眼神复杂,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7.
顾老夫人一句话,让我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刺绣女工,一跃成为了国宝级大师的关门弟子。
我的名字,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艺术圈。
而沈楚微,则成了人人唾弃的抄袭者。
顾家为了平息风波,将她送去了国外,美其名曰留学深造,实际上就是流放。
顾文斌和林清雅焦头烂额,他们想来找我,却连顾老夫人的面都见不上。
后来我听说,他们在家中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顾文斌指着林清雅的鼻子骂她,养出了一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废物。
他脑海里闪过我安静刺绣的模样,那一瞬间的恼怒,不仅是为失去的利益,更有一种错失了真正瑰宝的懊悔,哪怕这懊悔转瞬即逝。
林清雅则哭着反击,说当初都是他的主意,现在出了事,倒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
他们的后悔,只因为我如今的价值。
我跟着顾老夫人回到了她清修的别院,潜心学习。
她温暖干燥的手握住了我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我指尖的薄茧,眼神里是了然和心疼。
她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而我触类旁通,进步神速。
我们的关系,也从师徒,慢慢变得像是祖孙。
她会给我讲她年轻时的故事,会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人名。
我知道,她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那个人,才是她真正想收的弟子。
可惜,那个人,早就在十七年前,被他们弄丢了。
一年后,在巴黎的一场国际艺术品拍卖会上,我的作品《百鸟朝凤图》,拍出了一亿三千万的天价。
我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作品过亿的艺术家。
消息传回国内,顾家彻底坐不住了。
顾文斌和林清雅通过各种渠道,终于联系上了我。
他们约我在一家高档会所见面。
一见面,林清雅就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
菱菱,我的好女儿,妈妈就知道你是有出息的。
快,跟我们回家吧,你才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顾文斌也放下了身段,语气温和:菱菱,以前是爸爸不对,爸爸向你道歉。
只要你肯回来,爸爸立刻把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转到你名下。
他们以为,用金钱和地位,就能弥补十七年的亏欠。
他们以为,我还会和前世一样,对那所谓的亲情和豪门生活趋之若鹜。
我看着他们虚伪的嘴脸,只觉得恶心。
我抽出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回家
我放下茶杯,轻笑一声,顾先生,顾太太,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的家,在奶奶那里。
至于顾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们忏悔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我顿了顿,看着他们紧张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姜菱,永远都不会认你们。
你们所谓的亲情,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说完,我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顾文斌和林清雅,面面相觑,脸色惨白。
8.
我公开拒绝回顾家的消息,成了上流社会最大的笑柄。
所有人都说顾家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为了一个冒牌货,把真正的稀世珍宝给扔了。
顾氏集团的股价,因此连续跌停好几天。
顾文斌焦头烂额,几次三番想求见老夫人,都被拒之门外。
他不知道,老夫人早就对他和林清雅失望透顶。
在知道我是她的亲孙女后,老夫人抱着我哭了很久。
她说,她对不起我,对不起我那个早逝的,真正的母亲。
原来,我的亲生母亲,并不是林清雅。
而是顾文斌的原配妻子,也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学生,一个同样才华横溢的刺绣大家。
当年,她生下我之后,就被林清雅和她的家人设计,说她产后抑郁,送进了精神病院。
而我,则被他们偷偷抱走,扔在了孤儿院门口。
后来,林清雅带着只比我小几个月的沈楚微,登堂入室,成了顾太太。
他们对外宣称,沈楚微就是顾文斌和原配的孩子。
这些年,他们霸占着我母亲留下的财产,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
她说,当年林清雅和顾文斌告诉她,我母亲产后大出血,母女都没能救回来。
她当时远在国外疗养,又逢丧女之痛,悲伤过度下根本没力气去深究,就这样被他们蒙骗了整整十七年。
若不是我以刺绣技艺惊动了她,让她觉得与我母亲的风格太过神似,她恐怕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菱菱,奶奶对不起你。
老夫人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奶奶没用,没能保护好你妈妈,也没能保护好你。
我抱着她,轻声安慰:奶奶,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但那些债,必须要还。
我让齐越帮我搜集了林清雅和她娘家这些年侵吞我母亲财产的证据。
铁证如山。
顾文斌为了自保,不得不和林清雅离婚,并把她和她娘家的人,全部告上了法庭。
林清雅和沈楚微,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潭。
9.
林家破产了。
林清雅因巨额诈骗和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在狱中,她曾经保养得宜的双手,很快就在日复一日的强制劳动中磨出了血泡和厚茧。
深夜惊醒她的,不只是十七年前那个婴儿被丢弃在冰冷石阶上的哭声。
还有白日里,食堂那台小电视上播报的,关于我在外面风光无限的新闻。
当她看到我作为国宝级艺术家出现在国际舞台上,接受着全世界的赞誉时,那种巨大的落差感,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让她彻底崩溃。
那婴儿的哭声,和我今日的成就,成了她后半生挥之不去的梦魇,让她在无尽的悔恨中,明白了什么叫报应。
而沈楚微,失去了顾家光环,她那所谓的气运仿佛也随之烟消云散。
到了国外,她才发现自己那点画画功底,根本无人问津。
她屡屡碰壁,做什么都失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诅咒着。
每当她在网上看到我的新闻,看到我一帆风顺,平步青云,她就感觉是我的存在吸走了她所有的好运。
内心的嫉妒与不甘,驱使她为了走捷径,干起了伪造名画的勾当。
结果很快就被同行举报,锒铛入狱。
有一次,我陪老夫人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在洗手间门口碰到了她。
她刚被保释出来,化着浓妆,穿着暴露的裙子,身上散发着廉价的香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看到我,她愣住了,随即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姜菱!都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她像疯了一样向我扑过来。
我身后的保镖立刻拦住了她。
我看着她扭曲的脸,平静地开口: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至于你,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她愣住了,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物归原主姜菱,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以为顾文斌那个男人,真的爱你吗
他爱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他现在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会像抛弃我一样,抛弃你的!
我看着她癫狂的模样,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她说的没错,顾文斌确实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在我帮顾氏集团渡过几次危机,稳固了我的地位之后,他看向我的眼神,就越来越像在看一件估价待售的商品。
他开始旁敲侧击,想让我和商业巨头李家的儿子联姻。
李家的儿子,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私生活混乱不堪。
顾文斌为了利益,想把我推进火坑。
我当然不会让他如愿。
在顾家为我举办的二十岁生日宴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我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我将成立自己的个人品牌工作室,正式脱离顾氏集团。
第二,我将我名下所有顾氏的股份,全部无偿捐献给慈善机构。
顾文斌的脸,当场就绿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这个逆女!
我笑了笑:顾先生,从我拒绝回顾家那天起,我就不是你的女儿了。
这些股份,就当是我还你这几年的‘养育之恩’。
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10.
我离开了顾家,带着奶奶,住进了我母亲留下的那座江南园林里。
奶奶把我给她买的那件新衣裳叠了又叠,总舍不得穿,却每天都拿出来摸一摸,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
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取名云舒。
我收了很多有天赋却家境贫寒的学生,将我的手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她们。
我的品牌,成了中国风高定的代名词,享誉国际。
几年后,顾氏集团因为投资失败,濒临破产。
顾文斌一夜白头,到处求人,却无人愿意伸出援手。
他最后找到了我。
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头发花白,再无当年的意气风发,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
菱菱,看在血脉的份上,拉爸爸一把吧!顾家不能就这么完了!
我看着他苍老而狼狈的脸,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顾先生,我早就说过,我们两不相欠。
我让保镖把他请了出去。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听说,顾氏最后还是破产了。
顾文斌受不了打击,中风瘫痪,在一个破旧的疗养院里孤独终老。
他清醒的时候,总会呆呆地看着电视里关于我的新闻,嘴里念叨着什么。
那眼神里不是对女儿的悔恨,而是把自己亲手扔掉的金山银山、泼天富贵又亲眼看着它落入别人口袋的巨大不甘。
他肠子都悔青了,在每一个清醒的瞬间,用我的成功,凌迟着自己的失败和愚蠢。
而沈楚微,出狱后穷困潦倒,死在了异国他乡一个无人知晓的地下室里。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支断掉的画笔,那是她唯一剩下的东西。
一切尘埃落定。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陪着奶奶在院子里喝茶。
她看着满园盛开的菱花,笑着对我说:菱菱,你看,多好啊。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池塘里,白色的菱花开得正盛,清雅,坚韧。
我笑了。
是啊,真好。
一年后,我的个人作品展在卢浮宫举办,主题是涅槃。
展出的不仅是我的作品,还有我的学生们,以及那些被重新拾起的古老技艺。
开幕式上,我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台下来自世界各地的目光。
前世所有的苦难,都成了我今生最坚硬的铠甲。
从娘胎里带来的强韧体质和精神,让我扛住了所有风雨,再也不会轻易倒下。
我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自由,且强大。
手中温热的茶,是我此刻人生的温度。
不凉,不烫,刚刚好。
而我人生的画卷,才刚刚展开,这一次,执针引线的人,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