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关闭,电梯小姐恭敬地按下十楼。
红色的数字一层层往上跳动,郁梨抚摸着胸口,心脏还在狂跳。
刚才场面乱到极致,她趁势拉着方星悦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幕,是姜思晚扶起金悦,低头皱眉拨出电话。
郁梨不知道今天沈辞也在这。
她今天来的目的,也根本不是为他。
姜思晚大抵是要打电话告诉沈辞吧,但郁梨不在乎。
她只是垂下眼,问方星悦:【学姐,我刚刚冲动了,会不会影响你的项目?】
面前人一愣,旋即一笑:“不会。”
“你当你学姐这些年吃白饭的,再说,我们和金氏八百年也不会有什么合作交集,怕他们?”
“这儿二十四小时监控,录音清清楚楚,真闹大,金悦第一个被她爸削,你看敢不敢吧。”
郁梨哑然失笑,愧疚感终于散了些。
泼酒的时候她其实一直在手抖。
从前她很依赖沈辞,也总依赖于他的保护。
沈辞这个名字于她而言,是靠山,是避风港。
是听见,就可以安心、避开一切痛苦的存在。
所以在被要求咽下委屈,和金悦道歉时,她才会那么无措仓皇。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反击其实是一件很容易不过的事。
她根本不需要沈辞的庇护。
“两位小姐,十楼到了。”
电梯门倏然打开,郁梨回过神,抱着礼袋走出门。
身着黑色礼服的侍应生如雕塑般分立两侧,暗红色地毯自电梯口一路延伸,整层楼都浸没在一种近乎压迫的安静中,时间在这都仿佛比外面慢上三分。
方星悦被拦下。
“抱歉,这位小姐,前面您不能进。”
侍应生歉然道,又对着郁梨说:“郁小姐,请跟我来。”
郁梨点点头,跟方星悦说:【学姐,我很快回来。】
说完,她便跟上侍应生的脚步。
一路无声,直到尽头,侍应生停下脚步,伸手敲了敲面前高大的黑色木门。
“进。”
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从里传出,带着一丝散漫的轻懒。
郁梨不自觉心一紧,推门而进。
黑沉的木门在身后掩上,屋里灯光昏暗,谢今逢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手里似乎正翻着一份资料,面前的桌案上叠放着好几分文件。
好静。
是刚谈完项目吗?
郁梨还是第一次见到商业场合上的谢今逢。
沉稳从容,修长指间漫不经心转着一支万宝龙钢笔。
他好像没有回头看自己的意思,郁梨也没有出声打扰,放下礼袋就准备离开。
“等等。”
郁梨的手都已经准备拧开把手了。
下一刻,一只手按在门上,将微开的门重新关上。
咔哒一声,身后覆上一具炙热的身体。
郁梨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转过身,却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琥珀色瞳孔里锁着她有些慌乱的身影,眼前人进一步俯身。
距离近得可怕,呼吸都逼仄。
“郁梨。”
谢今逢说,“你确定,你要这样出去吗?”
-
和合作方的交谈被一通电话骤然打断,沈辞眉心轻锁。
他对着众人道了句:“抱歉,你们先继续。”
说完,他起身走出,接起。
“抱歉沈总,是我没查清这次商会的来客资料。”
“我没想到郁小姐也来了,她刚才不听我劝告执意上去找您,还与金小姐起争执,朝她泼了酒”
姜思晚说得很是自责。
沈辞眉间皱得更紧:“郁梨?她跟来了?”
“是,大概是知道您今天在,所以特意跟来的。”姜思晚叹了口气,“金小姐现在很生气,沈总,郁小姐现在大概上去找您了。”
“都怪我没拦住”
“行,我知道了。”
电话被骤然挂断。
沈辞眸色幽暗,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讽刺一笑,推开大门,朝一旁的侍应生道:“刚才有没有人上来?”
侍应生思索了一下,点头:“有的,沈总。”
“在哪?”沈辞言简意赅。
侍应生指了个方向,正要带他过去,就被挥手拒绝。
沈辞冷冷吐字:“不必,我自己去。”
不是想找他吗?
他当郁梨有多大本事,敢一声不吭就从沈家搬走。
原来也就是虚张声势。
几天就耐不住性子,又跑来找他了。
那也没用。
沈家里郁梨的东西已经被他命人扔了。
任性,也得有个头。
这么想着,他一步步向前迈去。
直到穿过几道走廊,也不见郁梨身影。
人呢?
他轻拧眉,视线扫过一间间的房间。
这些都是会员制,郁梨不可能进得去,她是闯到哪去了?
奇怪。
沈辞原地伫立了一会,突然没了耐心,正要吩咐人将郁梨直接带走,就在这时,最尽头的大门传来一声响动。
很轻。
像小猫掠过般,如果太过安静,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沈辞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是谢今逢的房间。
郁梨再有本事,也进不去。
但不知为何,沈辞心头浮现一抹怪异的感觉。
他抬起脚,莫名就往那走去。
步伐缓而沉,到达门前,他抬手轻轻叩了两下。
“今逢,你在里面吗?”
门里无声。
足足过了十几秒,才传出一声应答。
低哑的,似乎还压着几分喘意。
“怎么,有事?”
沈辞瞬间皱起眉,但还是克制有礼地询问:“郁梨上来了,你有看见她吗?”
他的第六感确实很准。
因为此时此刻的门内,谢今逢正将郁梨围困在自己两臂之间。
他看着面前被自己欺负被眼尾湿红的少女,压着声,一字一句询问。
“乖。”
“你哥现在在外面,你想我怎么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