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挣扎不得,情绪彻底崩溃,咬着祁让的龙袍,痛苦地呜咽出声,如同困在笼中的小兽,哀伤又绝望。
祁让任由她哭,硬着心肠不肯退让。
在此之前,他对她已经退让过太多次,身为帝王的底线也一次次为她打破,以至于她对他完全没了敬畏之心,在他身边,还想着别的男人。
她不肯为他生孩子,不就是对沈长安还抱有幻想吗?
那他偏要打破她的幻想,看看她一个生了孩子的妇人,还如何惦记别的男人?
他闭了闭眼,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后,说出的话却寒凉无比:“朕不是在吓唬你,朕是认真的,如果你不听话,朕就把你锁起来,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
晚余恨得要死,张嘴咬住他龙袍下的皮肉,用了十足的力道,咬得牙齿打战。
祁让闷哼出声,却不推开她,反将她更紧地抱住,唇角勾出一抹病态的笑:“咬吧,只要你解气,怎么咬都行,但孩子你必须生。”
晚余浑身冰凉,一颗心仿佛泡进了三九天的冰窖里。
此时此刻,她已经绝望到无法思考。
她是那样的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呜呜咽咽地哭了好一阵子,终于在祁让怀里安静下来。
祁让感觉到她的情绪已然稳定,慢慢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望进她哭到红肿的泪眼。
他凑过去,炙热的唇去吻她眼睫上的泪,像一个虔诚的疯子。
“晚余,你听话好不好?”
“你都已经怀了朕的孩子,还要怎样呢?”
“你此生注定是朕的人,怎么逃都逃不掉。”
晚余在他的亲吻中战栗,眼泪越吻越多,濡湿了两人的脸颊。
祁让又去吻她的唇,把那苦涩的泪水融进两人唇齿之间。
随后,又一路向下,一直吻到她平坦的小腹。
“你看,你都是要做阿娘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胡闹?”
“把孩子生下来,朕会把这世间最好的都给你们母子,好不好?”
不好。
不好!
晚余在心里呐喊,恐惧像潮水一波一波袭来。
这人是个疯子。
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不要给疯子生孩子。
死都不要!
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和他硬着来,否则他真的会把她锁起来。
她得先稳住他,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再想办法。
“我累了。”她妥协似的说道,嗓音沙哑又疲惫,“皇上能不能先回去,让我睡一觉再说。”
祁让抬头看她,眼里是满满的探究,片刻后,搂着她躺下来:“正好,朕也累了,朕陪你一起睡。”
晚余没有强行撵他走,翻个身背对着他,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祁让随即换成和她一样的姿势,从后面贴住她,一只手放在她腹部,半是告诫半是威胁道:“残害皇嗣是灭门的大罪,你不要以为你全家都死了就可以肆无忌惮,这世间,毕竟还是有你在乎的人的。”
晚余的身子僵住,随即又软下来。
虽然一言不发,却像是做出了妥协的姿态。
祁让进一步强调:“朕知道朕这样很卑鄙,为了孩子,朕不介意再卑鄙一回。
反正朕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杀父弑兄的事都干得出来,别的自然不在话下。”
“别为难他们,我听话就是了。”晚余闷闷地回了一句。
祁让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心里却不是滋味。
她果然还是只会为那两个人而妥协。
除了那两个人,他拿她完全没有办法。
身为帝王,沦落到要用这样的方式威胁一个女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失败?
他搂着她,却像搂着一团虚空,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晚余似乎真的哭累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祁让叫了她两声,见她没反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帮她把被子盖好,走得稍远一些整理自己的龙袍。
前襟处皱巴巴的濡湿了一片,他抬手掸了掸,不小心碰到被晚余咬伤的地方,疼得嘶了一声。
她咬过他好多回,这一回咬得尤其狠。
祁让怀疑那里肯定出了血,疼痛之余,忍不住笑了一下,有种又疼又痛快的感觉。
爱之深,恨之切,恨比爱更深刻,更长久。
他向床上那沉睡的身影看了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晚余听到他的脚步声出了门,翻过身面朝上睁开了眼睛。
随即,就听到他在外面对孙良言下达命令:“即日起,太医院里所有会损伤胎儿的药材统统销毁,一点药渣都不许留下。
宫中各处所用香料也要严查,不得含有麝香之类的成分。
安排两个有经验的婢女照料江美人的饮食起居,凡她入口的东西都要一一验过。
另外再派人把沈长安徐清盏给朕盯紧了,最近几个月不许他们接近江美人,包括徐清盏手下的小太监都不能漏掉。
这几桩事你全权负责,若有半点差池,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片刻的沉默过后,孙良言应道:“是,奴才记下了。”
晚余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头顶天水蓝的纱帐像一片倒灌的海,绝望如海水将她淹没。
祁让这样子,等于完全断绝了她的后路。
她出不了宫,在宫里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落胎的药,甚至连向沈长安徐清盏求助都不能够。
唯一的办法只有自残。
可她自残的话,又会连累到沈长安和徐清盏。
祁让这卑鄙无耻的浑蛋,当真是要把她逼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