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看着他,乖乖地把一整碗苦涩的药喝了下去。
药效上来,她便觉得眼皮沉重,很快就躺下睡了。
萧执很自然地脱下外袍,准备在她身旁躺下。
帐篷里的床不大,挤一挤,刚刚好。
然而没过多久,帐篷帘子一掀,萧执沉着脸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袍。
他浑身散发着一股低气压,看到门口守着的云燕,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进去,伺候你主子睡。”
说完,也不管云燕什么反应,径直走向了旁边一顶空帐篷。
云燕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忍住笑意:“是,王爷。”
十日后。
营地灾民情况稳定,苏瓷的病也好了大半。
而萧执,却开始忙另一件事。
他一连三天,天天往幽州知州府跑。
这日,他带着平元,再次来到知州府。
幽州知州钱德海,一个胖得流油的中年男人,立刻堆着笑迎上来。
见了萧执,他立刻堆起一脸谄媚的笑,拱手作揖,一套套的客气话张口就来。
“哎呀,王爷!您真是我们幽州百姓的再生父母!下官代表全城百姓,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啊!”
萧执坐在主位上,端着茶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钱知州,本王的来意,你应该清楚。”
钱德海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恢复如常:“王爷说的是开仓放粮一事吧?下官明白,下官都明白!只是”
他面露难色,叹了口气:“王爷有所不知,这开仓放粮,乃是天大的事。国朝法度,需有户部勘合,兵部印信,层层上报,一道程序都不能少啊!下官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了,只是这文书一来一回,总得些时日”
平元在一旁听得火大:“人都快死光了,还走什么程序!王爷乃是钦差,有先斩后奏之权!”
“哎,这位大人息怒。”钱德海一脸为难,“下官不是不肯开,实在是钥匙不在我这儿啊。
粮仓的钥匙,一向由州府、同知、驻军三方共管,缺一把都打不开。如今城中大乱,
同知大人前几日就不幸染了瘟病,去了驻军的将军又在城外剿匪未归。下官下官也是有心无力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萧执的脸色。
萧执没说话,只是用杯盖一下下撇着茶沫,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像敲在钱德海的心上。
“这么说,”萧执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城里的灾民,就只能靠本王从京城带来的那点粮食吊着命了?”
“王爷心善,菩萨心肠!”钱德海立刻顺杆爬,“下官也在想办法!已经在城中大户间募捐了,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
萧执放下茶杯,站起身。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转身就走。
萧执放下茶杯,站起身。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转身就走。
钱德海愣在原地,摸不准他的意思,赶紧跟上去,一路送到府门。
回到营地,平元气得直骂娘:“爷,那姓钱的孙子分明是在跟咱们耍无赖!什么钥匙三方共管,全是屁话!他就是不想开仓!”
萧执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不是不想开,”萧执看着远处那座死气沉沉的城池轮廓,“是不敢开。”
粮仓里,怕是早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