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食过后,苏瓷在月华殿的小院里散步消食。
宫墙里的秋风,总比外面要凉上几分,吹得人筋骨都泛着寒意。她拢紧了身上的披风,看着满地被风卷起的落叶,心中一片平静。
萧执会死。
这是迟早的事。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她不是不喜欢他。
那个男人霸道、疯狂,却也在风雨中为她撑开过一片小小的屋檐。
可那一点点算不上喜欢的动心,在血海深仇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不能忘,苏家满门是如何惨死。她不能忘,父母临死前那不甘的眼神。
比起这些,萧执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他终究是皇帝的侄子,是她复仇之路上,不得不除掉的一颗棋子。
心中那丝内疚,是她此时此刻最不该有的东西。
苏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那些纷乱的情绪一一斩断。
她必须打起精神。
毒茶具。
这才是她最该考虑的事。
瓷骨入药,以亲族之骨混入瓷土,再用秘法烧制。烧成的茶具,看似温润如玉,实则暗藏杀机。只要用其泡茶,茶水便会带上无色无味的剧毒。
这法子,阴毒至极。
也是她唯一能接近那个高高在皇座上的男人,并一击必杀的机会。
五皇子信不过她。
那包“合欢引”,既是投名状,也是一道催命符。她若不动手,五皇子有的是法子让她消失。她若动了手,便彻底成了他手里的一把刀。
她不喜欢被人掌控。
所以,这把刀,必须握在她自己手里。
她看着那丛月季,心思却已飘远,一个能同时了结两桩事的毒计,已有了雏形。
这边苏瓷一心钻研制瓷杀人之道,那边昭月郡主的日子却很不好过。
她虽被皇后劝住,明面上不再去找苏瓷的麻烦,但一想到萧执竟为了那个女人当众驳她的面子,甚至将“碧海潮生”那样的宝物都给了她,心里的火就怎么也压不住。
“砰!”
上好的白玉花瓶在地上炸开,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郡主息怒。”
一名身着侍卫服的魁梧男子上前,握住她气得发抖的手。
仇斌,郡主府侍卫统领,也是她的枕边人。
昭月看着他,眼里的怒火怎么都没法掩盖。
“我咽不下这口气!仇斌,你去,给我盯紧月华殿那个贱人!”
她声音不大,
“不必弄死,我要她那双会画画勾引人的手,再也拿不起笔!让她那张脸,再也笑不出来!”
仇斌的呼吸粗重了几分,目光黏在昭月身上,像是在估量一件值钱的货物。
“郡主放心,属下办事,您知道的。”
“保证让她刻骨铭心。”
昭月从箱中拿出一套内侍的衣物,扔到他脚下。
“换上,混进去。今夜是我与萧执的大婚之夜,宫中人多手杂,没人会留意你。”
“记住,我要她怕!让她这辈子,一闭上眼,就是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