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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要辞职吗?你可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入殓师,将来负责人的位置绝对非你莫属。”
相熟的领导满脸惋惜,可惜沈清虞去意已决:
“我确定,等三天后新的毕业生入职我再离开,不会给单位添麻烦。”
沈清虞心里虽有不舍,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医生嘱咐她一周后必须前往国外治病,否则撑不了多久。
从殡仪馆回到家,别墅里出奇的热闹。
沈夕桐捧着定制的蛋糕,众星捧月地坐在主位,像极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沈父一扭头看到刚进门的沈清虞,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
“赶紧去洗洗身上的尸臭味,别把晦气沾到你妹妹身上。”
“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哪里来的妹妹?”
被亲生女儿当众揭穿丑事,沈父沉着脸一巴掌扇了上去:
“好好的非跑去当什么入殓师,我们沈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怪胎。”
沈清虞捂着脸,嘴角扯起自嘲的弧度。
圈子里的人都说她受刺激之后疯了,从珠宝设计师跑去殡仪馆,每天和死人打交道,朋友嫌她阴气重,纷纷断了关系。
只有傅淮舟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可如今他正搂着别人,冷眼看着她开口:
“行了,今天是夕桐的生日,别因为你打扰了大家的兴致,这儿不欢迎你。”
曾经最亲密的人对自己恶语相向,沈清虞早已习惯,可心脏还是止不住的刺痛。
她没再辩解,拖着步子回到房间。
床下躲着的小猫跳出来,自然地爬到她怀里,这只女儿生前就在养的猫,陪她度过了无数个难熬的夜晚。
没有光亮的屋子里,最显眼的就是那张全家福。
沈清虞将脸轻轻贴在上面,任由回忆闪过。
拍下这张照片时,她和傅淮舟结婚六年,女儿刚满四岁,从青梅竹马到模范夫妻,他们本是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直到一场意外打破了生活的平静,那天沈清虞有事耽误了几分钟,商业仇家就绑走了刚放学的女儿。
等再见到女儿,她那小小的身躯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面目全非。
她还记得那天,傅淮舟抱着女儿在雨里哭得泣不成声,他一遍遍问她到底有什么事比女儿还重要。
责怪像利剑穿透沈清虞的身体,她不能说,只能咽下所有苦楚。
女儿死后,沈清虞放弃了原本的事业,毅然决定成为一名入殓师,女儿生前最爱美,她要送女儿漂亮的离开。
傅淮舟怨她,什么话也没说就搬出去了,她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等再次回来,他身边站着的,竟然是她的继妹沈夕桐。
那个父亲出轨和初恋生下的孩子,也是害死她母亲的罪魁祸首。
沈清虞气得浑身发抖,她问他为什么。
傅淮舟当时笑了,他说:
“沈清虞,我恨你,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吧。”
他也确实做到了,当着她的面和沈夕桐亲热,纵容沈夕桐一个劲地刁难,甚至将她赶出主卧,搬到潮湿的杂物间。
沈清虞没有反抗,她被囚禁在自责的牢笼,帮着别人惩罚自己。
可现在她病了,也没力气再耗下去了。
脑部神经传来钻心的痛,冷汗浸透了沈清虞的脊背。
门外不停传来女人的娇笑声,她攥紧手心又猛地松开,小声地喃喃自语:
“沈清虞,生日快乐。”
女儿走后她没再过过生日,傅淮舟也选择了遗忘。
他们之间的爱像隔了一条鸿沟,永远没有复原的可能性。
也许放过彼此,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