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无比震惊地看着周遭的一切,洁白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还有穿着粉色护士服的人在来回走动。
脑海中塞满了前世的记忆,那些痛苦、背叛、冰冷的画面与眼前的陌生场景交织在一起,让我晕头转向。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
“呀呀”
的叫声,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痒痒的很不舒服。
忽然,一双温暖的大手将我从护士怀里接了过去。
那手掌宽大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我的腰和脑袋,仿佛我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抬眼望去,撞进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里。
面前是个面容俊朗的男人,鼻梁高
挺,嘴唇轮廓分明,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的疼爱几乎要溢出来。
他轻轻摸了摸
我的小脸蛋,指尖的温度传来,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随后,他转身将我放在旁边病床的女人身侧,声音放得又轻又柔,
“明月,辛苦了。”
我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无比温柔的女人。
她刚生产完,脸色还有些苍白,却难掩眼底的慈爱,她伸出手,轻轻搂着我,指尖的触感柔
软得像云朵,温柔得似乎能掐出水来。
我惊呆了,小小的脑袋转来转去,看看男人,又看看女人。
原来,这就是我的新爸爸和新妈妈吗?
这种异样的感觉,像一股暖流从心底蔓延开来,让我的心酥酥
麻麻的。
我下意识地往女人怀里蹭了蹭,感受着她胸膛的起伏和平稳的呼吸。
难道这就是爱吗?
我真的值得拥有父爱和母爱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男人轻柔的动作打断了。
他坐在床边,握住女人的手,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的默契与温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忽然觉得眼眶一热,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时间一晃,我已经十岁了。
在这十年中,我在新爸爸新妈妈无微不至的爱意中长大,他们叫我明珠。
是真的把我宠成了掌心的明珠。
可我因为没有抹去前世的记忆,心里始终压着一块石头,这些年一直在苦苦寻找能通向地府的结界。
我知道自己的投胎有多不容易,身上背负着万千鬼魂的功德,总觉得该为他们做些什么,才算不辜负那份沉甸甸的善意。
忽然有一天,我走在放学的路上,远远望见一座青砖灰瓦的寺庙,红墙斑驳,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
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促使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大雄宝殿前香烟缭绕,我对着庄严的佛像虔诚地拜了三拜,心里默默祈祷那些渡我功德的鬼魂能得善果。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威严,
“来看看吧,因果轮回,这些你应该知道。”
我心中一惊,猛地转头,只见身旁站着一个长眉老僧,面容慈祥,眉宇间的轮廓竟和阎王有几分相似。
我跟着他走进幽静的禅室,他抬手一挥,半空中凭空出现一面圆形镜子。
在镜子那边,我看到上辈子的一家人正在地狱里受尽各种酷刑。
穆向婷被铁链锁在烧红的铁柱上,皮肉滋滋作响,似乎她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皮肤焦糊的味道。
爸爸被恶鬼按着跪在碎玻璃上,膝盖早已血肉模糊,却还在被不断地往身下塞尖锐的石子。
妈妈的舌头被铁钳夹住往外拉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脸上满是血污。
弟弟穆向楠被倒吊在滚烫的油锅上方,热油不断溅在他身上,皮肤瞬间起泡溃烂,惨叫声撕心裂肺。
老僧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镜中的景象,心里没有恨,也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忽然,镜子里的妈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她浑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布满血丝,她难以置信地尖叫,
“向晚?你是向晚对吧!你个死丫头,自己跑去投胎了,怎么能生生看着父母受苦呢!”
爸爸也挣扎着抬起头,脸上的皮肉被恶鬼撕扯着,却还在帮腔,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们好歹也生了你!”
话音刚落,镜中的景象突然变得更加惨烈。
穆向婷身上的铁链瞬间收紧,深深嵌进焦黑的皮肉里,铁柱的温度陡然升高。
爸爸身下的碎玻璃突然变成了烧红的烙铁,膝盖瞬间被烫得焦黑,连骨头都露了出来。
妈妈的舌头被硬生生扯断,鲜血喷涌而出,喉咙里的哀鸣变成了漏气般的嘶嘶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酷刑来得又快又狠,瞬间打断了他们的叫骂,镜子里只剩下扭曲的痛苦和绝望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