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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大惊,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阎王亦是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地府之中竟会出现这等变故。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飞身到我身侧。
阎王掌心凝聚起磅礴的阴气,狠狠一掌拍向那妖僧,怒喝道,
“大胆妖僧,竟敢闯地府撒野!”
妖僧被这一掌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黑血,脸上的贪婪瞬间转为惊恐。
白无常见状,立刻带着一众阴兵上前,手中的锁链
“哗啦”
一声甩出,精准地缠上妖僧的四肢,将他死死制服。
一审问才知道,原来这妖僧当年趁着给穆向婷和我更换命格的间隙,就悄悄附在了穆向婷身上。
他一直潜伏着,就是为了等我在地府显露出功德时,趁机混入其中吸食我身上的至纯功德,好助他修成邪术。
我生前善良,哪怕是路边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见了流浪的猫狗总会想办法投喂,这份纯善几乎已接近于神性。
所以即使遭遇亲人一次次的背叛,即使一次次被原生家庭伤害,我也依然有一颗单纯善良的心。
甚至在我死前,意识模糊的那一刻,我都没有恨过爸妈。
我只是单纯的不解,他们为何要这样对我。
看到这里,地府里的众鬼早已是泪眼婆娑。
不少鬼捂着嘴呜咽起来,纷纷朝着阎王跪下,哭着喊道,
“阎王大人,快救救穆向晚啊!”
“这样好的姑娘,不能就这么没了!”
“还有她那家人,简直丧尽天良,必须严惩!”
”对!她家人才是凶手!“
地府的偏殿里,我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周围聚集了一众来看望我的鬼,他们有的带来了积攒的阴气,有的捧着在地府里寻到的灵草,都想为我尽一份力。
白无常守在我旁边,看着我苍白如纸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穆向晚阴寿已尽,又被吸食了太多的功德,魂魄都快散了,看样子是不能投胎了
除非”
“除非什么?”
众鬼急了,一个个往前凑了凑,七嘴八舌地追着白无常刨根问底,眼神里满是焦灼。
我躺在床榻上,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想劝白无常不要说出口。
可奈何身子太弱,连动一下手指都费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张了嘴。
白无常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沉重,
“除非你们自愿献祭,把之前买来的功德,还有自身积攒的功德,全都渡给她。”
话音落,偏殿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众鬼脸上的急切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神色。
谁都知道,功德是投胎路上最金贵的东西。
攒上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换个好出身,如今要全部渡给别人,无异于把后半辈子的指望都拱手让人。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好不容易才靠在床头,用尽力气张开嘴唇,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不行!
大家都是一样的为了投胎攒了很多年的功德
我不能要”
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老鬼打断了。
他拄着拐杖,往前挪了两步,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姑娘,没事的,我们自愿献祭给你。大不了我们再攒几十年罢了。”
“你明明有着大好前程,却被家人害得这么惨,看着你这样,我们心里都替你不甘心啊。”
“是啊,反正我们对人间也没什么向往,投不投胎也没那么重要了,你不一样,你就应该好好活着。”
旁边的小鬼也跟着附和,小脸上满是认真。
我还想再拒绝,可根本插不上话。
忽然,一道道温暖的金光从四面八方射来,精准地落在我的身上。
那是众鬼们毫不犹豫地将浑身的功德渡给了我,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像无数条暖流涌进我的四肢百骸,驱散了刺骨的寒意和疼痛。
我感动得浑身发抖,心头发热,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努力地哑着嗓子想道谢,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耀眼的金光猛地炸开,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整个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不断往上飘。
金光渐渐消散后,我忽然觉得臀部一阵尖锐的剧痛,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不由得
“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是婴儿的啼哭,响亮又清脆。
我低头一看,自己正被一个护士抱在怀里,身上裹着柔
软的襁褓。
我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