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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顾自己还打着钢板的双腿,挣扎着就要下床,“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他。”
伤口本就还没有长好,这样一折腾更是渗出了血。
女人却像没知觉似得,咬着牙继续动作着。
“傅菱玥,你干什么,你还受着伤!”林舒远上前阻止,却又被傅菱玥狠狠推倒在地,“你滚开!”
话音刚落,她自己也因为惯性重重摔在地上。
剧痛让她那张寒冽美艳的脸有几瞬间的僵硬和凝滞,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江念急忙蹲下身扶她,口袋中却掉下来了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
傅菱玥的动作一滞。
——是一枚断裂的钻戒,上面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正是她要送给沈景澄的那枚。
一瞬间,她的心撕碎般地疼,头痛欲裂。
无数个忽闪而过又模糊不清的画面碎裂在她的脑海里。
似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痛苦的呻吟惨叫、在哭泣。
她痛苦地抱住要炸开的头,脖子上青筋暴起。
是景澄,是景澄的声音!
他为什么会那么痛苦在哭,他为什么在惨叫?
她颤着手,将那枚断裂的钻戒捡起来,用衣袖揉着上面的血迹。
可血却牢牢干涸在上面,怎么擦也擦不掉。
傅菱玥喘出重重的一口气,死死抓住江念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其捏碎。
她双目猩红,“这到底是谁的血?景澄,他在哪?”
“江念,告诉我!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她暴戾地嘶吼着,像是被触及到了逆鳞。
江念眼眶被激得一红,她缓缓闭了闭眼,扯出一个惨然的笑,“你一定要见他,是吗?”
“我当然确定,你再废话一句试试?!”
江念定定看着她几秒,深吸一口气,“好,我带你去。”
另一边,维和医院。
索菲亚寸步不离地守在沈景澄身旁,翻看着维多送来的调查结果。
她长长的眼睫垂下来,那张德欧混血、立体绝色的脸上留下一层阴影。
病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冷,维多的头垂得更低。
良久,索菲亚终于从那一份厚厚的资料中抬起头,她冰蓝色的眼底如凛冽寒冬,酝酿着一场骇人的风暴。
“所以,景澄回国没多久就出了车祸,被困在那个城堡里五年之久,但我听到的消息却是他一切都好。”
维多的膝盖狠狠一弯,径直跪在他脚边,“主人息怒!属下该死。”
“是我那个继父?”
地上跪着的人微微一滞,旋即点点头,“是,大先生有意封锁沈先生的消息,再加上傅菱玥对媒体的控制和引导,竟然”
索菲亚嘴角掀起凉薄的弧度,怒极反笑道:“好,好极了。”
病床上的人发出一声闷哼,缓缓睁开了眼睛。
女人眼中的寒色褪尽,起身握住他的手指,“景澄?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景澄迷茫迷蒙地眨了眨眼睛,而后缓缓恢复了清明。
他昏睡了整整一周,梦见了很多往事。
甜蜜的、迷茫的、痛苦的、挣扎的、绝望的。
然而最后,他梦到的却是——
一个华丽、肃美的爵士舞的舞台。
那是他五年前日日夜夜心向往之的地方。
为此,他刻苦练习,无数次摔倒、无数次站起来,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身体的极限。
终于,他在二十一岁那年,收到了伦敦皇家舞蹈学院的邀请。
然而命运却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奶奶患上了癌症。
医生说,就算用最好的药来治,也只能最多坚持一年。
而这一年不仅花费极高,也需要亲人在身边守着。
他是个孤儿,是奶奶收养了他,宠他、爱他、呵护他,用所有的积蓄供他上学、练舞。
沈景澄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匆忙回国。
日夜不停,风尘仆仆。
不过多半年没见,那个胖乎乎的小老太太就瘦成了一把干柴。
一看见沈景澄,奶奶瞪大了眼睛,“诶呀,景澄,你怎么回来了!”
“奶奶!你怎么样了?”
奶奶拍着大腿,一个劲儿要推开他,“奶奶没事啊,快快回去跳舞,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景澄紧紧抱着奶奶她的腰,泪盈湿了眼眶,“我不跳了,奶奶,不跳了。”
“乖乖啊,你不能不跳啊,你打小就喜欢跳舞,再苦再难,你都没喊过一声累都怪我,都怪我!”
奶奶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化,失去意识的时间慢慢超过醒着的时间。
她的手枯瘦得像风干的旧木,“景澄,奶奶最后的心愿,是你能找到一个爱你、能与你相伴终生疼你的人。”
“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