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聿修眸光微闪,恍惚又瞧见少年摇晃着身子朝他奔来。
离得近了,楚聿修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兀地又将手收回,闭上双目剧烈喘息着。
半响,他睁开双眼,林中空空如也,目之所及,除了树,便是树,生机勃勃得让人感到苍凉。
陈绵绵在竹林内转了一圈,让文竹帮着在数根竹子上挖了孔,做了半截引流的竹管,下放一个砍好的竹筒,用于蓄水。
除此之外,她还摘了一大把竹叶,用干树皮捆着提在手里。
做完这一切,她提着竹叶高高兴兴行出竹林。
钻出林子的那一刻,她瞧见睿王俊美的侧颜,他就这么负手立于原地候着,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却没来由地叫人感到一丝萧瑟。
他身边一支野花开得娇艳,形成强烈的反差,割裂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陈绵绵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几乎是同时,男子侧目看来。
“好了?”楚聿修抬了抬眼睑,温和道:“好了咱们就走吧。”
伴随着清朗的声音,那缕难以名状的萧瑟感瞬息消失无踪。
陈绵绵眨眨眼,点头应声,由文竹背着她朝山下行去。
一路上,她目光不住地往男子背上看,眉心微微拧起。
方才是她看走眼了吗?许是她看走眼了吧,好端端的,睿王怎会忽然那般失魂落魄。
可
陈绵绵抬眼看向那潇洒背影,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凄美(狗血)的爱情故事。
许多年前,还是少年的睿王周游至尧城,在尧城遇上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二人私定终身,等睿王游玩归来,听到的却是那姑娘被有钱人家买去配阴婚活埋的死讯,于是乎,睿王发誓要根除配阴婚这一陋习。
多年后,睿王加冠,入得朝堂,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到尧城,彻查用活人配阴婚一事,告慰心上人在天之灵。
而方才睿王之所以失神,乃是因为,他们二人当初便是在竹林内互许终身。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陈绵绵脑补得正欢,身下男子脚步忽然停下。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山脚下,只是,却并非在窝窝村范围内。
陈绵绵猛然回首,入目是涓涓溪流,一路流出窝窝山向前奔腾。
所以,她这是指错路了?
陈绵绵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偷偷拿眼看向那高大俊美的男人,面上露出一丝假笑:“睿王殿下,我好像,指错路了。”
“没错!”
楚聿修淡淡言罢,马蹄声响起,一穿着灰色粗布麻衣的冷脸男人驾着一辆破马车缓缓朝三人所在方向行来。
很快,马车在三人跟前停下。
冷脸男人翻身下车,放下木凳,恭恭敬敬地掀开破旧的车帘:“公子,请上车。”
楚聿修缓步跨上马车,而后回身冲陈绵绵伸出手:“上来!”
见状,文松赶忙矮身将人放下。
陈绵绵伸手搭上男子的大手,深一步浅一步踏上马车。
待钻入车厢内,入目是狭小空间,并没有预想中的奢华,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从破烂的车壁到摆在车内的软垫,与破旧的外观相互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