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着江渺往院里走去,脚步又急又沉,在路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你给我住手,那是渺渺的东西!”
程娟的喊声里,急得带着点哭腔。
刚推开院子大门,眼前的景象就让江渺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自己房间的门敞开着,何秀英正站在衣柜旁,把里面的衣服全往外扔。
程娟拼命拽着她的胳膊,被何秀英猛的一甩,身子往后一仰,后腰狠狠的撞到了门槛上,红了一大片,疼得她倒抽了口冷气。
“娘!”江渺尖叫着扑过去扶起程娟,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指尖刚碰到程娟的后腰,程娟就“哎呦哎呦”的叫唤着,江渺的声音发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您咋样了?是不是受伤了?”
何秀英趁着乱劲儿,手在衣柜里胡乱一摸,就摸出了个布包。
那里面藏着江大强夫妇不知道这些年熬了多少个通宵,干了多少份活,才挣来的一点补贴,给江渺攒下的嫁妆。
何秀英把布包死死往怀里揣着,头顶着乱糟糟的一捧白发,显得格外狰狞。
“江家的钱,就该由我管着,你们哪有资格私藏!”
“那是渺渺的嫁妆!”
程娟捂着后腰往前扑去,额角渗着冷汗。
“你给我放下!”
两人在房间里扭打起来,何秀英的指甲跟鹰爪一样,在程娟胳膊上挠着。
程娟疼得直抽泣,却死死的攥着布包不肯松手。
突然,何秀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往桌角撞去。
“咚“的一声闷响,倒在地上,额头立刻肿起一个大包,立马提高嗓子嚎叫着。
“儿媳妇打老婆婆了!没天理了啊!要出人命了!”
院门外眨眼就围满了听见动静跑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黄婶子抱着还没满月的小孙子,踮着脚使劲往屋里瞅着,王大爷拄着拐杖,在青石板地上戳的咚咚响,一个劲儿的问,“咋了又发生啥事了?”
江心美不知啥时候从房间里溜了出来,手里拿着半块碎瓷片,趁人多眼杂的时候往程娟手里塞去。
“大伙儿快来看啊,嫂子拿瓷片打人了!把我娘打得头破血流!”
程娟吓得手一哆嗦,那瓷片“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渣子溅到了何秀英的身边。
嘴唇哆嗦着,“我没有是她自己撞的不是我。”
街坊邻居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江大强这时正从镇上跑回来,裤脚上还沾着点泥巴。
一进门看见这乱糟糟的景象,一下子涨红了脸,冲着何秀英怒吼着。
“娘,您到底想怎样!”
“爹。”江渺向前一步,将程娟挡在了身后,声音发着颤,却字字说得清晰有力。
“是她!要偷我的嫁妆钱,头上的包明明自己撞得,还想陷害娘!”
何秀英不但不怕,反而在地上撒泼的更厉害,额头上的血包蹭上了黄土,嗓门哭喊得更大声。
“老大啊!你媳妇要杀了娘啊,你可要救救娘啊!”
萧煜往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点压人的力量。
“何老太太这出戏,未免演的的有点太假了。”
前些日子我送给江丫头一个录音机,正好被江丫头放在了灶房里。
萧煜按下播放键,就传出早晨何秀英和江心美阴森森的谋划声。
“那笔嫁妆钱到底藏哪儿了?我今儿要是不拿到手,我就躺那儿讹他们一笔!”
“心美,到时候你往程娟手里塞碎瓷片,让她十张嘴都说不清!”
“好嘞娘,这钱咱们一定能拿到手。”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何秀英。
“闹了半天又是自个儿演的戏。”
“为了点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街坊邻居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三三两两的往家里走去,还不忘回头瞥两眼瘫坐在地上的何秀英。
何秀英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猛的一翻,直挺挺地在地上晕了过去。
江心美尖叫着扑过去,手往何秀英的身上乱拍着。
“娘!快醒醒,别吓我!”
萧煜蹲下身探了探何秀英的鼻息,起身道。
“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江渺扶着程娟站起来往房间走去,程娟攥着她的手,指尖冰凉却异常的有力。
“渺渺,以后日子咱得硬气点过,不能任由着她们骑到头上来。”
院子里江大强和萧煜一起把何秀英抬回房去,江心美在后面哭哭啼啼,却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