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娟带着江渺刚走到村口,就听见何秀英的大嗓门从家门口深处飘过来,跟面破锣似的,吵得人耳朵嗡嗡响。
“都来看啊!我家渺渺要相看咯!是副厂长家那小子,跟她同岁,多般配啊!“
”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江渺的脚步猛地停住,鞋底在青石板上蹭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家门口里已经站了不少街坊,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
黄大妈挎着菜篮子还没放下,李大爷还叼着旱烟袋,一个个都伸长脖子往里边瞅。
一看见她们娘俩,立马跟马蜂窝似的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娟儿,渺渺,这是真的假的啊?“
”要相看副厂长家那小子啊?但听说那小子。“
街坊邻居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听着,程娟那张本就被毒太阳晒的红扑扑的脸,”唰“的一下更红了
赶紧拽着江渺往家挪,嘴里急急忙忙地说。
“别听她们瞎嚷嚷,这些街坊也是,没事儿瞎凑啥热闹呢。”
可到了家门口,就瞅见何秀英拽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堵在那儿。
那男人穿着件确良衬衫,紧巴巴的贴在身上,身上的扣子崩得快要裂开。
露出里头圆滚滚的肚皮,像揣了个大冬瓜。
他脸上挂着傻呵呵的笑,嘴角淌着串亮晶晶的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滴,在衬衫上洇出个深色的圆斑。
一瞅见江渺,猛地咧开嘴大笑,露出两颗歪歪扭扭的门牙。
“漂亮漂亮姐姐糖”
“渺渺啊,这是张勇,”何秀英就站在这男人边上,双手往腰上一叉,三角眼在江渺身上来回扫着。
跟在菜市场上买菜似的,眼神里带着挑三拣四的劲儿,又带着点得瑟,像是自个儿手里攥着个啥宝贝一样。
“张勇跟你同岁,生日就和你差一天!”
“人家爹是副厂长,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呢!”
“你要是嫁过去,往后啊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天天在家带带娃,数数票子,日子多滋润啊!”
江渺的胃顿时一阵恶心,跟见了只死老鼠似的。
这男的她认得,上回在街上碰见,拼命地追着卖糖葫芦的张大爷。
后来进了个小卖铺,一个劲儿的往嘴里还塞着糖纸,拦都拦不住。
被售货员轰出去时,还躺在地上哇哇直哭,惹得路过的人们嘲笑。
这会被何秀英推到跟前,浑身的肉都一抖一抖的,傻愣楞的盯着江渺,手里还攥着块脏不拉几的糖果,还引来了不少苍蝇,糖纸皱得跟团废纸,看着就叫人心里发堵。
“你想干啥!”江渺瞅着何秀英就气,嗓门里带怒火,俩手在身子两旁攥得紧紧的。
那股子气儿顺着胳膊往手上涌,恨不得一拳砸到何秀英的脸上。
“干啥?给你说亲啊!”
何秀英从张勇手里拿出块红布包,里头鼓鼓囊囊的,是用麦乳精和水果糖凑的彩礼。
何秀英瞪了眼江渺,嚷嚷着说道。
“人家张勇特意给你捎来麦乳精,赶紧接着!这可是稀罕物,寻常人家想买都买不着!”
张勇往前凑了凑,伸手就想往江渺怀里塞东西。
他胖手没轻没重地碰到江渺胳膊,黏糊糊的汗腻味沾了她一手,看着就让人心里发赌。
“给给你吃。”
江渺猛地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的麦乳精”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在青石板上”哐当“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