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做个教具。”
萧煜突然说,“用硬纸板做八个线头,比棉纱好练。”
江渺没接话,只是把纱布往他手背上缠,结打得跟铃绳上的一样,多绕了个圈,这样就不容易散开了。
“明天别去帮忙修机器了,歇一天。”
“不行,张师傅等着用。”
萧煜的语气很稳,“干活得有交代,不能撂挑子。”
江渺从兜里摸出颗橘子糖,塞到他没受伤的手里。
“吃了就不疼了。”
萧煜捏着糖,没舍得剥开。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撒下一层暖光。
夜色降临,江渺把萧煜送到医院门口,晚风卷着槐花香吹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乱飘。
江渺突然停下脚步,从兜里摸出个布包。
“给你的。”
是双布鞋,针脚比上次的更密,鞋面上绣着小小的铃铛图案,送给萧煜的铃铛上,红绳用的是平安锁上的同款。
“我”萧煜的喉结动了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别想多了,”江渺的耳根红了,却梗着脖子装镇定,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总穿那双破胶鞋,干活不方便。”
萧煜捏着布鞋,布面还带着她的体温,像揣着个小小的暖炉。
他突然想起老师傅说的,纺织厂的车间要穿软底鞋。
“等你进厂,我给你做双更好的。”
江渺没接话,只是往前走,脚步却慢了些,像在等他。
晚风掀起她的衣角,带来阵阵槐花香。
江渺回到病房,心里还想着萧煜手背上的伤。
坐在缝纫机前,借着月光继续练习着。
她把最后一粒棉纱接好时,窗外的月光已经爬上缝纫机的台板。
数了数线头,正好二十个,比昨天多了五个。
“成了,今天比昨天进步了!”
她兴奋地拍了下手,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细纱工序图解”,书页哗啦啦翻到夹着纸条的那页。
萧煜的字迹在月光下格外清晰,连涂改的墨痕都透着认真。
隔壁床的大爷被惊醒,翻了个身嘟囔。
“江丫头练疯魔了?这都快半夜啦!”
江渺不好意思的朝大爷吐了吐舌头,赶紧把书收好。
缝纫机的铜铃突然轻轻晃了晃,她摸了摸铃绳上的结,突然想起萧煜手背上的伤。
这结打得跟萧煜手上的纱布一样,都是她特地多打的一圈,更结实牢固。
明天得再去供销社买盒凡士林,看看有没有比今天更好点的。
顺便看看有没有细点的纱布,他那粗布绷带缠得太糙,准得磨破皮。
江渺将这些事在心底里默念了两遍,就怕忘记了。
月光越爬越高,撒在了缝纫机上,江渺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
原来两个人的心思,竟能真的在这些细碎的小事情上,悄悄的合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