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皱着眉,指尖在细纱中穿梭,专心致志的样子,比墙上的牵牛花还让人挪不开眼。
安安静静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就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李婶儿刚好也来医院照看老伴儿,到后门时,一眼就瞧见萧煜在门口瞅着江渺不动弹,眼睛都快黏人家身上了。
她抿着嘴笑,脚步轻快地凑到萧煜旁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看啥呢,这么入神?”
萧煜猛地回过头,见是李婶儿,耳根子腾地一下就红了,手不停地在裤缝上蹭着,随后对李婶儿摆摆手,声音比平常低沉了些。
“没没看啥呢。”
“听说你帮江丫头借了台缝纫机?”
“这姑娘是真不赖。”
“在江家那会儿,她奶奶跟小姑没少磋磨她,可她愣是一滴眼泪没掉过,梗着脖子就跟人顶上了,半点亏不吃。”
萧煜听着这话,眼里的光也跟着柔下来。
“她性子犟。”
江渺隔着门听见了他们俩的对话,语气里竟带着些骄傲,像是在夸赞自己孩子,让她的耳根子也悄悄红了起来。
原来被人惦记的感觉,是这么的幸福。
江渺练到手指发麻回病房时,才发现窗台上多了个军绿色的布包。
打开一看,是本“细纱工序图解”,封面上印着“内部资料”四个字。
书页里夹着张纸条,是萧煜的字,笔锋沉稳。
“老师傅说这个比课本实用。”
她拿着书往洗衣池走,想把早晨泡着的衣服晾起来,却看见萧煜换下的蓝布衫随意丢在石桌上。
袖口的铁锈印淡了些,像是用醋泡过,领口却多了块暗红的渍,是血!
江渺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撒腿就往外跑,布鞋踩在被雨水浸湿的水泥地上“嗒嗒”响,像在敲什么着急的调子。
路过晒谷场,脱粒机正转得欢,江渺一眼就瞅见萧煜蹲在地上帮忙修着工具,手背缠着块脏布条,血已经渗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萧煜慌忙把手背到身后,耳根红得厉害,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
“你的手。”
江渺抓过他的手腕,布条上的血黏糊糊的,蹭得她指尖发烫。
“跟我去医院。”
“不用,就是擦破点皮。”
萧煜想抽回手,却被江渺攥得更紧,眼里的光比日头还烈。
“必须去。”
江渺的声音带着点不容商量的犟劲,像上次护着缝纫机时那样。
她拽着他往医院走,路过供销社时突然停住,买了盒最便宜的凡士林,小盒在手里攥得发热。
回到病房里,江渺拿出备用药箱用镊子夹着酒精棉往萧煜手背上擦,疼得他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却一声没吭。
“你就不能小心点?”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责怪,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心疼,棉签上的血珠红得像不小心滴在白布上的朱砂。
“机器老了,零件不听话。”
萧煜瞅着她那专注的侧脸,阳光从她发间漏下来,在鼻梁上印下一些小暗影。
“书看了吗?老师傅说最难,不懂的我”
“我看得懂。”
江渺打断他,往伤口上涂凡士林,指尖轻巧着,像怕打碎了玻璃,
“就是接线头总接不牢,像跟我捉迷藏似的,总往歪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