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便要被囚禁于杨府深处,承受足足七日非人的折磨凌辱!更有甚者,不堪摧残而香消玉殒,或是被逼至疯癫的,也绝非罕见。”
“奈何杨府势大滔天,更有汉人官府在旁虎视眈眈,彝族百姓纵有万般愤恨,也只能将怒火深埋心底,敢怒不敢言。唯一能做的,便是偷偷将那些血脉存疑、难以判定的婴孩沉入河底。”
听到这里,苏子衿心中猛地一震,一个残酷的念头浮上心头:“所以那日,我在杨府偶然撞见的那个少女,其实是彝族的新娘?”
“嗯。不错。”段子墨肯定地点点头,“你不必担心她了。那姑娘确实颇有几分动人之处,未免落入姓杨的禽兽手中惨遭蹂躏,我已出手助她”
看着苏子衿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而怪异,段子墨心头一跳,连忙摆手解释:
“喂!你可别误会啊!我纯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若真落到杨崇礼那老匹夫手里,下场定然是生不如死!与其如此,还不如与我春风一度。毕竟”
他脸上竟浮现一丝自得,声音也压低了些许,“我还是很懂得如何取悦女子的。你不知晓,当时我”
“打住!”苏子衿果断抬手制止,“你无需同我讲细节。你只需继续讲杨氏的秘辛便可。”
“哦”段子墨碰了个钉子,神色略显暗淡了一瞬,旋即又打起精神,继续道:
“彝族人内部有着极其森严的等级分划,杨氏便是高高在上的黑彝,凌驾于所有彝人之上。杨崇礼指派给你的那些侍卫,皆属白彝,天生便需听命于黑彝主子。而在白彝之下,”
段子墨的语气变得沉重,“还有最为卑贱的娃子。娃子可被所有彝人随意打杀买卖,世世代代,皆为人畜。每当彝族人遭遇疾病、灾祸或厄运,娃子便会被推出来作为活祭品,献祭于神明或祖先。上一代杨氏家主杨天霸死时,更是一次殉葬了十万娃子!”
他看向苏子衿,眼神意味深长,“若你他日有意撼动杨氏根基,这些娃子或许会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助力。”
苏子衿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
她早已密令郑和,通过不同渠道,暗中分批收购彝族的娃子了。
随着段子墨抽丝剥茧般的讲述,笼罩在杨氏头顶的神秘面纱被彻底揭开,其统治的根基与黑暗直令苏子衿暗暗咂舌。
她凝视着段子墨,“段公子,你应当不止是段氏一个普通子弟吧?”
有些秘闻,明显触及杨氏核心机密,即便是寻常的杨氏嫡系子弟也未必能知晓得如此详尽透彻,更何况他一个外姓人?
“这”段子墨眼睛一亮。
他身体前倾,脸上挂起那副玩世不恭却又灼热非常的笑容,“算你提出的第二个条件么?了解我,然后爱上我?”
“”苏子衿:“当我没问。”
“好吧!”段子墨耸耸肩,倒也不纠缠,转而看了看窗外渐染的霞光,“聊了这许久,不知不觉已是黄昏。苏公子,晚上想吃什么?”
不等苏子衿回答,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兴致勃勃地提议道:“不如我带你去尝尝大理最负盛名的百花宴?这可是独此一地的风雅。”
百花宴?
苏子衿心中微动。
她前世便知晓,大理乃风花雪月之地,食花之风源远流长。以百花入馔,既是风雅,亦是传统。
左右闲来无事,倒是可以见识一番。她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