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带着清风先在酒楼订了两间上房。而后,便去车行买了一辆马车,便一路穿街过巷,直奔杨崇礼府邸而去。
到了杨府门前,只见高门深院,石狮踞守,虽不及宋府威严,却透着一股盘踞多年的厚重与森严。
苏子衿以汉地行商苏瑾的名义递上拜帖和见面礼。不多时,门房便躬身引她入内。
穿过几重院落,苏子衿被引入一处陈设华贵却带着浓郁彝族风情的花厅。
她安坐片刻,便听得环佩轻响,杨崇礼搓着念珠,姗姗而来。
他身形高大,面容精瘦,一双鹰目倨傲地扫过苏子衿。
“汉地的行商?”杨崇礼在主位坐下,“既来大理行商,怎不去拜那如日中天的四海商会码头,反到我这个僻静之处来了?”
苏子衿从容起身,拱手一礼,“杨大人说笑了。苏某初来贵宝地,于情于理,自然要先来拜会此间真正的东道主。若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岂非白在商海沉浮这些年?”
“东道主?”杨崇礼眉梢微挑,随即哈哈一笑,“你倒是个有见识的!不错!”
“那四海商会,不过是后来的蚂蚱,就算如今蹦跶得高,论起在这大理数百年的根基底蕴,也远远及不上我杨氏一族!”
“杨大人所言极是。”苏子衿顺势坐下,笑容温润,“杨氏威名,如雷贯耳。故而,苏某此番前来,有一桩大生意,想寻一位强力的靠山一同经营。思来想去,这大理境内,唯有杨大人您,最是稳妥可靠,也最有实力护得这生意周全!”
“哦?是何买卖?”杨崇礼漫不经心捻起了念珠。
大理市场早已被各方势力瓜分殆尽,他实在不觉得一个初来乍到的汉商能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买卖。
苏子衿微微一笑,朝清风递了个眼色。
清风立刻会意,将怀中那个锦匣小心翼翼地捧上前,放在杨崇礼手边的紫檀茶几上。
苏子衿亲自打开匣盖,刹那间,厅内仿佛流溢了彩虹。
匣内静静躺着一套以七彩玻璃制成的头面,在阳光地折射下散发着梦幻般的光晕。
“大人请看,”苏子衿声音平静,“若以此等成色的一套水玉首饰,在大理城中出售,大人以为,作价几何?”
杨崇礼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住,捻动念珠的手指骤然停住。
他俯身凑近,鹰目中精光暴涨,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异,细细审视着匣中之物。
“这?确是水玉?色泽如此丰富纯净、毫无杂质的水玉,老夫平生仅见!虽样式是汉家喜好,但仅凭这水玉本身之瑰丽,在大理…至少可售纹银百两一套!”
“大人果然慧眼。”
苏子衿含笑赞了一句,从容地将锦匣轻轻合上,“那大人可知,制作这样一套首饰的成本,需要多少?”
杨崇礼一怔,脸上的惊异迅速褪去,换上几分被质疑的不悦。
他捻动念珠的速度加快,语气也转冷:“苏老板莫非欺老夫久居边陲,不识珍宝?这等品质的水玉,在汉地京师,一套卖上百两亦属寻常!大理虽近缅甸,水玉矿源较多,价格略低于汉地,但也绝非贱物!你若想做的是倒卖水玉的生意,哼,老夫劝你趁早打消念头。汉地流通的上等水玉,说不准源头便是从我们这儿流出去的!”
“大人误会了。”苏子衿摇头,笑容依旧从容,“苏某这套头面,其成本不过区区几两纹银。”
“几两?!这绝无可能!”
杨崇礼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手中的念珠“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也浑然未觉,只是死死盯着苏子衿,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怀疑和一丝被愚弄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