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陈丘的提醒,苏子衿让清风去买了一些药品回来。尤其是晕船的汤药,多备了几幅。
她没有坐过船,也不知自己是否会晕船。
不过还好,真正到了船上,也是前几天不适应,几副汤药下去也就好转了。
相比于车上的颠簸,苏子衿觉得坐船还要舒服一些,只是越临近江南,空气越发黏糊。
京都的热,属于干热。江南的热,像是将人罩在蒸笼里,又湿又热。
他们的目的是苏松,然而船只还没到苏松,天空中便下起了绵绵不绝的细雨。
苏子衿站在船头,伸手试探了一下雨量,眉头微皱,“也不知这雨下了多久了。”
有言道:江南之势,低于天下,列泽中汇,苏松为最。苏松年年水患,若无大灾,倒也影响不大,今年这灾情也不知如何了。
“按照这雨量,若是再下下去,今年的灾情想必不容乐观。”陆飞说道。
“陆大人还懂得勘探雨水量?”苏子衿奇道。
陆飞未语,转身回了船舱,陈丘见陆飞走远了,才开口说道:
“苏大人,你有所不知。陆大人是苏松人士!还是将门虎子。当初一手鸳鸯刀,耍得是虎虎生威,就连震国大将军见了都说好。”
“这我倒是不知。”
因为那晚之事,她一直有意无意的回避着陆飞,很少与他闲聊。故而她对陆飞依旧一无所知。
“苏大人可知道先帝驾崩那年,那场江南谋逆案?”
“有所听闻。听说牵扯了几乎一半的江南官员?”
那时候原主年纪尚幼,知道得并不多。
“陆大人家中就是卷进了这桩谋逆案中。父亲被斩,母亲自尽,女子充为妓,男子为奴。若不是后来得遇圣上”
苏子衿远远望向船舱内煮酒的身影。
青年的坐姿挺拔笔直,柔顺的长发,被束在脑后,微微低着的冷峻面容,略显出几分愁绪。
她以前只觉得他是令百官闻风丧胆地铁面罗刹,却没想到他竟然有着那般凄惨的身世。
算起来,陆飞今年也才二十有二。那场叛乱发生时,他也才十七岁罢了。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结果一朝帝王怒,落了个家破人亡的结果,苏子衿能够想象到,当时的陆飞会有多少绝望。
怪不得他从来都是冷冰冰地模样,任谁遭遇此事,都会性情大变吧。
也不知这家伙日日做着抄家灭族的活计,会不会总是想到自家,也是被锦衣卫被抄家灭族的。
苏子衿正想着,眸光扫过水面,促防不及的瞄到一具惨白惨白的尸体。
被泡发的尸体圆圆地瞪着死鱼眼,身上不知被什么动物啃咬的,破破烂烂,模样极为恐怖。
“啊!”苏子衿何曾见过死人,何况是这么恐怖的死人,当即便叫出了声。
陈丘看到,赶紧挡住了苏子衿的视线,“大人,回船舱里歇着吧,离苏松已经不远了,再坚持几日便能到了。”
苏子衿点点头,没再多说。
剩下几日她基本都呆在船舱里面,没在出去过。
无他,她当天晚上便发烧了。
军医给开了汤药,陈丘说她这是吓丢了魂,又给苏子衿叫了魂。第二日,苏子衿便退烧了。
只是他们不再让苏子衿上甲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