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出来吃饭了。”林茹娘热好了饭菜,过来敲门。
苏子衿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八仙桌上摆着一碗粥,两碟小菜。
她过去坐下,先给林茹娘夹了一筷子,放进她的碗里,“娘也吃些。”
“哎。娘想着,你和嫣然的事儿,还得尽快。明日你就要上职了,不知何时才能有闲?”
苏子衿喝了一口粥,“让苏北代我去就是。虽然失了礼数,但事从权急,娘修书一封,和姨母好好说说,想必姨母也能理解。”
“只能如此了。”林茹娘点点头,又望了望外面,“说起来苏北和秀儿,怎地还未回来?”
苏子衿心下一跳。
按理来说,找没找到人,也该回来告诉家里一声的。
现在还没回来,怕是出了什么意外,但这话,苏子衿不能和林茹娘说。
“娘吃完了,就早些歇息。许是他们二人没寻到我,不敢回来告知你,想必找累了,就能回了。”
“也是。”
又陪林茹娘聊了几句,苏子衿回到房间,摊开一张宣纸,用震石压好,调了墨汁。
刚抬起毛笔,墨水啪嗒落在了纸上,晕染开一大片,苏子衿抿了抿唇,继续落笔。
毛笔字这个事情,无他,唯手熟尔。
练到手腕酸涩,苏子衿拿来火盆,将写过得字,全部扔进去烧掉,确保没有遗漏后又从书柜上抽出书,借着烛光,细细研读。
繁体字,且没有断句,虽然她识得,可看起来,也是相当费力的。
幸好她有着原主的记忆,阅读过程当中,原主的掌握的知识点在她的脑海中不停浮现,倒是让她学起古文来,事半功倍,进步飞速。
接近戌时,还没见苏北和秀儿回来,苏子衿便躺下了。
闭着眼睛,将今日的学习内容,默背了一遍,渐渐睡了过去。
“子衿,该起了。”
苏子衿觉得她刚刚闭眼。
“娘,现在什么时辰了?”
“丑时初,我见你还未醒,便只能来唤你了。”
苏子衿由着林茹娘将自己拉起来,给自己穿衣服。
她觉得有着尴尬,但是古代的官服繁复,穿着要求也高,苏子衿不会穿,只能任由林茹娘摆弄。
“饭食已经热好了,你先洗漱,我去端来。”打理好苏子衿,林茹娘又匆匆开门出去。
苏子衿赶紧打开抽屉,从中取了匕首,握在手中重重一划,顿时鲜血四溢。
“呀!子衿!你这是做什么!?”林茹娘刚一进屋,就大惊失色。匆匆忙忙地取了药,倒在苏子衿的手心,给她包扎。
林茹娘心疼,苏子衿有些愧疚,但该嘱咐的还要嘱咐。
“娘,我没事儿。不过,若是别人问起,你便说,这是昨日路遇匪徒伤着的,千万别说是儿子自己划的。”
只有不能执笔,她不会写字的事儿,才能暂时遮掩一二。
虽不是长久之计,至少能拖延一些时日。
“娘知道了,娘都听你的。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娘也知道,在外行走,难免碰到麻烦。娘也帮不了你什么,你不愿说,娘也不多问,只是希望我儿,日后莫要再伤着了自己。”
苏子衿听着,知道林茹娘是联想到了匪贼之事,虽然其中多有误会,但也免去了她的解释。
“嗯!日后孩儿定然不会了。”苏子衿笑吟吟保证,心里却在忍着疼,早饭吃得没滋没味的。
林茹娘心疼女儿,一直苦一张脸。苏子衿只能不停的说着俏皮话,讨娘亲开心。直到出了巷子,苏子衿的面色才苦了下来。
不仅是因为疼,还因为翰林院太远了!
京城三大块,翰林院在皇城。皇城之外是内城,住得是勋贵重臣。
她家住在外城的小胡同里,位置已接近城郊。原本家中是有辆驴车的,可因匪贼之事,驴死了,车也报废了。
如今为了赶路,跑跑走走,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将在卯时前赶到。
整理了一下官服,端好君子仪态,苏子衿心里已经骂开了花。
凌晨1点起床就算了,上班还要慢跑3小时。
这谁吃得消?
她一定要好好赚钱,买不起马车,也得再买头驴!
状元骑驴就骑驴,让人家笑话也总比自己遭罪强!
翰林院占地广阔,如同一片宫殿。
穿过庭院,找到点卯的厅堂,苏子衿就看见两个熟面孔。
笑靥如花,貌美不可方物的少年郎是周逸之,今科探花。
由于周逸之长得实在是太过明媚,苏子衿觉得,这略显严肃的青蓝色官袍,穿在他的身上,都变得妖娆了。
另一个是榜眼东广陵,稍微年长一些,二十出头,虽然也是挺拔俊朗,气度不凡,但站在周逸之身边,就黯然失色了。
三人曾一起打马游街,不算特别熟,但也不陌生。
“老二快看,看谁来了。”周逸之撑起胳膊肘,捅了捅身边东广陵,笑吟吟地眯起细长的美眸朝苏子衿望来。
“都说了,别叫我老二!”东广陵瞪了一眼周逸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苏子衿,立刻大步而来。
“苏编撰。”
苏子衿温润一笑,“周编修,东广编修。”
二人是七品编修,比她官职低了一级,但周逸之是帝师嫡孙,当今圣上儿时的伴读,妥妥的天子近臣。
东广陵是吏部尚书的嫡次子,东广家作为老牌世家,底蕴之深厚,可以追溯到前朝。
苏子衿心知二人都不是她能招惹的,本想打个招呼就走,东广陵却一步拦在了苏子衿的身前。眼中闪烁着刀光剑影,战意盎然。
“苏编撰,你可是我们大乾朝唯一的六元及第,想来定然才学斐然,在下不才,想见识一二,苏编撰可否赏脸?”
她敢不赏?
若她今日折了东广陵的脸面,明日尸体就会出现在城郊!
可她哪里有什么才学啊!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苏子衿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依旧保持着面上的温润,“东广编修,我等第一日上值,还是快些点卯,莫误了时辰。”
“苏编撰此言差矣,我等既然已经进了翰林院的大门,便已经算是上值了,至于卯册,晚些去画,想来也是无妨的。”
东广陵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显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周逸之则是嗪着笑,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苏子衿心中轻叹。
也不知道死了之后,能不能再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