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耳鸣如同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脑髓,隔绝了远方模糊的炮声余响。世界只剩下一种持续嗡鸣的死寂,每一次心跳都沉闷地撞击着断裂的肋骨,牵扯出深入骨髓的剧痛。肖凡瘫在冰冷粘稠的泥泞里,如同刚从绞肉机的齿轮里勉强脱困的残片。血腥气、硝烟味、泥土的土腥和伤口深处隐隐透出的腐坏气息混在一起,凝结成冰冷的蜡油,死死封住了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奢侈,带着沉重的铁锈味,仿佛吸进来的不是空气,而是灼热的熔岩碎片。
意识在昏迷与清醒的边缘摇摇欲坠。刚刚那两枪几乎榨干了这具濒死身躯最后一丝力气。驳壳枪冰冷的触感还残留在麻木的左手指尖,仿佛连接着一块万载玄冰。右胸下方那处被炮弹破片撕裂的伤口,每一次微弱的胸腔起伏都如同钝锉在反复刮擦裸露的骨茬,每一次心跳都会在那里泵出一股温热的滑腻,浸染着破烂不堪、早已看不出原色的军装。这感觉——像整个人被活生生塞进了布满尖钉的铁皮桶里反复摇晃。
“……系统……”
求生的本能驱动着濒临崩溃的神经,那个悬浮在意识深处、散发着稳定冰蓝色幽光的界面,成了无边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意念集中,如同坠崖者死死抓住最后一根藤蔓。
【救亡签到系统】
【宿主:肖凡】
【状态:重伤(生命体征低)
/
失血(中度)/
多处挫裂伤(中度)/
肋骨骨折(左侧第3、4根)/
中度感染风险(创面污染严重)/
体力衰竭(重度)】
【建议:立即使用初级野战急救包处理致命伤!重复:立即使用!倒计时:15分钟(感染休克风险)】
鲜红加粗的字样在幽蓝界面上跳动,带着一种冰冷的死亡倒计时意味,刺得肖凡精神猛然一凛!
他妈的!不能睡!睡了就真的完了!
肖凡猛地咬破了自己已然干裂的下唇,尖锐的疼痛如同电流贯穿全身,暂时驱散了沉重的困顿。他深深地、贪婪地吸进一口饱含血腥焦糊的空气,强行驱动几乎冻僵的左手!
目标:就压在他身体右侧、那个散发着微弱草药气味的厚实布卷——初级野战急救包!
左手的动作笨拙而沉重,如同锈蚀的齿轮在泥潭里艰难搅动。泥浆和不知是血还是内脏碎块的粘稠物包裹着整个胳膊。终于,指尖够到了粗糙的帆布包带。每扯动一下,都牵动胸腹剧痛,眼前阵阵发黑,额角的冷汗瞬间汇成小溪沿着太阳穴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尸体上。他几乎是凭着意志在挪动那包裹。
“呼…呼…”粗重的、带着肺部漏风般嘶鸣的喘息压抑不住地喷吐出来。终于,那个沉重的布包被拖到了身前相对干净一点的地面。
解扣子!抽绳!平时一秒不到的动作,此刻艰难得像在拆解一枚精密炸弹。帆布包被猛地拉开!
里面的东西规整地嵌在防护棉里:
创伤急救敷料(大号):厚实方块棉垫,一侧浸有黄褐色药粉(磺胺?)。
消毒止血绷带卷:弹性白色纱布卷,浸透暗黄色液体(碘酒?气味刺鼻)。
强力止血带(卡扣式):一条带强力旋钮扣环的深绿色橡胶带。
简易缝合工具包:几枚不锈钢三角弯针,浸在酒精小瓶里的羊肠线(细)。
吗啡针剂(一次性)x1
磺胺粉包
x2(小纸包)
军用消毒湿巾
x3
基础口粮(压缩饼干块)x1
水净化片剂
x4
现代战场的制式标配!肖凡一眼扫过,眼底掠过一丝熟悉的光。但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右胸和大腿外侧那两处狰狞绽开的皮肉才是索命的镰刀!
他用尽力气,撕开军用消毒湿巾的硬纸包装。刺鼻的酒精味瞬间冲入鼻腔,带来久违的刺激感。黏满泥血污物的指尖夹着湿巾,颤抖着、异常艰难地挪向右胸下方那个几乎能看到白森森骨茬边缘的恐怖创口。布料已经和凝固的血液、污泥死死粘在一起。
“呃——!”刚触及伤口边缘,剧烈的、撕裂神经的剧痛就让他身体猛地弓起,一口腥咸的逆血涌上喉咙!眼前金星炸裂!牙关咬得咯吱作响,舌尖瞬间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忍!特种兵忍受极端疼痛是必修课!肖凡的精神如同钢铁的砧板,死死钉住每一个痛觉神经的信号传递!湿巾狠狠地、刮骨般擦拭着伤口边缘凝固的黑褐色血痂和泥土污垢!每一次擦动都带走腐坏的泥沙污物,也带下一些濒死的组织碎屑,刺鼻的酒精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开来。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创口里扭曲、碎裂的骨茬边缘。
简单粗暴地清理出创口大致形状后,他哆嗦着手撕开大号的创伤急救敷料包。
厚实的、浸满浅褐色药粉的棉垫重重压在了恐怖的创口上!
“嘶——!”倒抽一口冷气的痛嘶再也压抑不住!巨大的压力压迫在破碎的骨头上!眼前一黑,差点彻底昏厥过去。他死死挺住!
随即,左手抓起带有自粘胶的消毒止血绷带卷一端,“刺啦”一声撕开防尘贴,牢牢按在敷料边缘!身体艰难地向右侧扭动,用身体的重量辅助。绷带卷被他拉紧,一圈,再一圈!死死缠绕着整个胸口和大臂上部!他像个熟练的伤兵,绷带缠绕得密集而均匀,利用弹力尽可能地加压止血!确保包裹住胸部的敷料不会因呼吸而大量移动!最后用金属卡扣紧紧咬住绷带头!
紧接着是右大腿外侧那道深可见骨的巨大撕裂伤!同样的处理流程:湿巾粗犷清创——敷药垫狠狠按压——“嘶——!”绷带死死缠紧!
绷带耗尽了最后一点弹性。右胸和大腿两处致命伤口都被厚厚的、浸透药物的敷料包裹着,外面是紧密的白色弹力绷带。剧烈的按压让失血速度似乎减缓了那么一丝,但代价是爆炸般的剧痛和近乎虚脱的疲惫!汗水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浸透了残存的衣领和前襟。
剧烈的动作牵动着断裂的肋骨,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带来骨茬摩擦胸腔内壁的细微刺痛。肖凡靠在冰冷的断墙残基上,胸膛剧烈起伏,口鼻如同破风箱般嘶鸣着,脸色惨白得像刷了一层石灰。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这粗暴的自救彻底抽空。他的右手颤抖着,伸向那支小小的吗啡针剂……
手指即将触及冰冷的玻璃针管时,肖凡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不行!不能碰!
一股冰冷的警兆瞬间压过了钻心的疼痛。在这死寂的炼狱,意识必须保持绝对清醒!任何一点药物导致的迷糊都可能成为下一个清扫者的战利品!吗啡是保命底牌,绝不是现在用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痛楚带来的眩晕感,右手转向旁边那块仅有巴掌大的、坚硬如石的深灰色压缩饼干。撕开蜡纸包装的一角。浓烈的谷物油脂味混杂着某种工业防腐剂的气味扑鼻而来。
干得掉渣的粉末入口,如同粗粝的沙石摩擦着火烧火燎的喉咙,噎得他翻起白眼。但他像一头饥渴的野兽,贪婪地、近乎凶狠地咀嚼着,用唾液强行软化这坚硬的“石块”,梗着脖子用力吞咽下去。每一次吞咽都带动胸口闷痛,但他强迫自己尽可能快地吃下小半块。一股细微的、带着暖意的能量从干涸的胃部深处艰难地升腾起来,勉强维持住摇摇欲坠的精神,驱散了一点点深入骨髓的寒冷。
就在这时——
“咯吱……”一块被烧焦、早已松动的断砖,在右侧不到十米外的瓦砾堆上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挪动声!
这声音落在肖凡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雳!刚刚平复稍许的心脏瞬间收缩成一团冰疙瘩!汗毛倒竖!
还有人?!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窜遍全身!
他几乎是凭借着千锤百炼的战场本能,身体猛地一缩!左手闪电般探出,在身体尚未完全陷入泥泞之前,死死攥住了沉在泥浆里的驳壳枪!冰冷的金属触感立刻传遍神经末梢。动作太大,胸口的绷带被狠狠勒紧,剧痛差点让他窒息晕厥,但他以惊人的意志力压下了喉咙里的闷哼!身体保持着一个战士临敌前最完美的伏姿:斜倚在墙根下的尸堆后,侧对着声音来源,左手持枪被尸体压住,仅露出半张沾满污血泥尘的脸,微微眯起的眼缝里,一丝凌厉如刀锋的寒芒死死锁定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那边是倒塌的半栋楼房残骸,几根扭曲的钢筋如同枯骨般刺向天空。在那片废墟堆积如山的瓦砾下,肖凡锐利的目光扫过——
一具蜷缩在角落、身上覆盖着一层厚重黑灰的“尸体”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那动静很小,如果不是肖凡的特种兵动态视力和绝对专注,在这种光线和环境下根本无法察觉!覆盖在那人上半身的,是一具背部被炸开巨大豁口、内脏裸露的己方士兵遗体!下半身则埋在几块沉重的楼板碎片和成堆的碎砖瓦砾中!露出来的是一条穿着灰蓝色破旧军裤、扎着绑腿的小腿,以及一只同样沾满污血泥浆的破布鞋。最关键的——那只鞋子侧下方压着一支木托三八式步枪的枪口护木尖端!枪身被压在更深处!
是士兵!自己人!还是一个重伤未死、被倒塌物掩埋住的幸存者!
肖凡紧绷的神经微微松了一线,但左手紧握的驳壳枪并未放下!在这种绝境里,陌生幸存者的存在也可能意味着致命的变数。记忆碎片里不乏临死前精神崩溃、拉战友垫背或者投敌的惨剧。
那“尸体”的动作又轻微地动了一下,覆盖他身体的战友尸体肩头堆积的黑灰簌簌落下。随即,极其低微的、如同濒死哀叹的气音从黑灰下传来:
“嗬…嗬…疼……冷……”
肖凡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从那只未被完全压住的左脚看过去,这人身上灰蓝色的破旧军装表明了他的身份。军装肩膀处有一道斜长的撕口,边缘沾染着深褐色血污。掩埋的手法——用战友尸体掩盖自身,将武器藏在深处——显示出这并非毫无战场经验的新兵蛋子。很可能是个老兵油子!
肖凡保持着隐蔽姿态,左手紧握枪柄,拇指稳稳地搭在保险上,随时可以解除。他的声音带着剧痛后的极度虚弱和沙哑,刻意压低,却像冰冷的锥子,穿透寂静的空气,准确地扎向那片废墟:
“不想现在就死……就别动!”
“嗬……!”那片黑灰覆盖下的身躯猛地一震!随即彻底僵住!连一丝一毫的颤动都停止了!只有更加压抑、急促的呼吸声从下面传来。显然,这声音让那个侥幸活下来的人感到了极度的惊悚!
沉寂只持续了短短两秒。紧接着,一个更加嘶哑、恐惧、带着不可置信颤音的声音艰难地、模糊不清地从尸体覆盖下挣扎出来:
“谁…谁…谁在那?…是鬼吗?”声音里的恐慌几乎难以掩饰。
“是人,”肖凡的声音依旧冰冷沙哑,“老子问你,报番号!名字!”他必须确认!
“……5…58师……172旅…3团2营…3连…下…下士,赵…赵大栓……”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在漏气,“你…你…又是谁…?”
58师172旅3团2营3连?肖凡脑中残存的记忆碎片瞬间串联!
这不就是自己这具身体——原身肖凡——带的那支几乎被打光了的连队吗?!这个赵大栓,是3连的老兵!印象里是个脾气火爆、战场经验极其丰富、但有点混不吝的老油子!
肖凡紧绷的肌肉再次放松了一丝,但语气中的冰冷铁血毫无变化:“肖凡。”
废墟下的瓦砾猛地一颤!覆盖在上方的战友尸体肩头的黑灰再次簌簌落下!赵大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活见鬼般的惊骇:
“肖…肖连长?!胡说八道!…我…我亲眼看着连长的身子…被鬼子的炮弹片给…给撕碎了…肠子都…都飞出来了…脑袋都炸没了半拉!…你…你他妈到底是人是鬼?!”他的恐惧几乎凝成了实质。一个亲眼目睹长官惨烈牺牲的人,听到那本该死去的人就在几米之外还活着,这冲击远超战场本身的血腥!
肖凡的左手食指微曲,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扳机护圈。这种质疑在意料之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却如同寒冰地狱渗透出来的冷:
“赵大栓…老子数三声。要么给老子爬出来…要么…老子让你真的去见阎王!二!”他没有数一,直接跳到了最后的警告!
“别…别开枪!”废墟下的声音猛地一抖,带上了一丝尖利的哭腔。覆盖着他的尸体被猛地向侧面顶开一道缝隙!一只沾满黑灰、瘦小干枯、指甲缝里全是泥垢的手挣扎着探了出来,死死抠住旁边的焦黑砖块!紧接着,一颗同样布满黑灰、胡子拉碴、干瘦得颧骨凸起的头颅,艰难地从废墟缝隙里探出!
赵大栓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里是看到肖凡那一刻极度收缩的惊骇和茫然。他看起来比记忆里更加干瘦枯槁,脸上只有绝望和濒死麻木的灰败。他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肖凡的脸——那张脸虽然布满污血淤泥,几乎看不出原样,但五官轮廓……尤其是那双此刻锋利如刀、冰冷如铁,似乎能直接刺穿灵魂的眼睛……
没有脑袋炸开!是活生生的肖连长!?
“连长…真…真是你…”赵大栓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粗粝嘶哑得不成样子。随即,巨大的恐惧瞬间被死里逃生的迷茫和某种根植于老兵骨子里的服从性压下,他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出来:“报…报告连长!下士赵大栓!…活着…还…还喘气!”
“没死就给我爬出来!”肖凡厉声低喝,枪口若有若无地对着赵大栓的方向,“动作快!”
声音中的命令不容置疑!
赵大栓浑身一抖,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所有疑惑和恐惧。他扭动着身体,像一条在泥沼里挣扎的泥鳅。覆盖在腿上的几块沉重楼板碎片发出吱呀的摩擦声。他扒拉着周围的碎砖,用还能动的那条腿拼命蹬踹着压在身上的战友尸体和瓦砾堆。每一次发力都牵动着下半身的剧痛,让那张干瘦枯槁的脸扭曲变形,额角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压抑呜咽。但那支压在身下的三八步枪枪口始终被他死死护住、拖着一起移动!这几乎成了本能!
肖凡冷眼旁观着。身体依旧保持不动,左手枪稳稳地指着赵大栓爬行的路线。他能看出赵大栓左腿应该是被砸伤了,但显然没有骨折致命伤。
足足用了两分多钟,赵大栓才像一条从泥泞里拱出来的泥虫子,拖着一路黑灰和从裤腿里不断渗出的暗红色血污(应该是被瓦砾碎片划伤),连滚带爬地翻下那堆废墟,狼狈不堪地瘫倒在距离肖凡不足三米远的一小块相对空旷的泥地上,那条被拖出来的三八步枪“哐当”一声脱手,掉在旁边。他浑身剧烈颤抖,嘴里大口大口吸着污浊的空气,如同离开水的鱼,仅剩的那点力气都用在了爬行上。
“连…连长…”他瘫在泥地上,努力抬起眼皮看向肖凡的方向。除了最初的惊惧,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悲怆和彻底的麻木。他看到肖凡靠在尸体堆里,一身灰蓝色的破军装早已被血泥糊得失去了本来面目,只能从那同样满是污血泥浆、却显得异常冷硬沉凝的脸上,勉强辨认出一丝熟悉又陌生的轮廓。连长胸口和腿上那厚厚缠裹的崭新白色绷带……还有那支搁在泥浆里、黑洞洞指着自己的驳壳枪……这一切都充满了不真实的诡异!他亲眼所见的那场爆炸……那种伤……连长怎么可能还活着?还在包扎?
赵大栓的目光艰难地扫过这片小小的死地,看到了肖凡身前不远处那具左眼爆开血洞的鬼子尸体,更远处那具肩颈被打得爆碎、扑倒泥泞中的另一具鬼子兵尸体……还有那支压在连长身侧的驳壳枪……一切痕迹都指向一个事实:刚才那两声要命的枪响,是连长干的!他一个人,在这绝地,干掉了两个来清场的鬼子!
“东西哪里来的?”赵大栓指着肖凡身上的绷带,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茫然,“还…还有这枪…”
“捡的。”肖凡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鬼子补给点的死人堆里翻出来的。”他毫不避讳地迎着赵大栓那充满复杂疑虑的眼神,冰冷的目光如同寒潭深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还有一丝……赵大栓从未在这个年轻连长眼中见过的、一种近乎漠视生死的沉静与狠厉!
这种眼神让赵大栓心底莫名一寒,刚刚升起的“连长可能是人”的念头又被巨大的陌生感覆盖。这绝不可能是他认识的那个被上头空降下来镀金、平时架子不小打硬仗就有些紧张的书生连长肖凡!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极其沉闷、却又带着撼动大地力量的巨响从东北方向猛地传来!地面似乎都随之一震!沉闷的巨响如同重锤擂在巨大皮鼓的心脏上,带着连绵不绝的恐怖余波,穿透铅灰色的浓烟滚滚而来!
这声音……肖凡瞳孔一缩!
是军舰重炮轰击地面阵地的声音!而且是305mm级别以上的大口径舰炮!距离此处……绝不超过十公里!那里……肖凡脑海中残留的记忆地图碎片立刻定位!
宝山方向!惨烈的宝山保卫战核心地带!日军登陆舰队的火力,正如同铁拳般狠狠砸向那里的国军防线!新的、规模更大、更残酷的血肉磨盘……开始了!
炮声就是命令!也是催命的鼓点!这里的寂静……维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