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围看他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到挂断电话。
养父最先反应过来,神色难看的吓人。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亲爹能是个什么东西,正好让他还我一千万的培养金。”
我没说话,只是扶着墙想要站起。
我并不对这电话的主人抱有什么想法,跟别说让他帮我垫付一千万的培养金。
但是这并不影响我想要和林婉离婚的想法。
林婉见到我不方便,过来想要扶我,却被我一把甩开。
“明天八点,民政局见。”
我冷硬的说,随后一瘸一拐的想要离开。
这一次,倒没有人继续拦我。
就连我妈也只是小声嘟囔。
“造孽啊!本来和和美美的一家子,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孩子怎么就那么不懂事,离婚能有什么好?”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多想和他们解释林婉出轨。
可是家宴上的事情告诉我,即使是说了,他们也只会但我是疯了。
和佛像出轨,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又有谁会相信。
嘭!
我有些走神,没注意一下子撞到了人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扶住了我。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轻声开口。
“晏知州?”
我愣了一下,看见眼前的男人面容与我七八分相似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而一旁的妇人直接将我抱在怀里。
“孩子,终于找到你了,来,让我看看是谁将你弄成了这样。”
她一寸一寸的看我,极为仔细,眼神里满是关心。
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明明我们从未见过,她却好像是宁愿将我捧在手心。
我有些不太适应,轻轻推开了他。
病房内的众人因为动静也都已经出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养父嗤笑一声。
“我还以为是什么豪门大户,原来只是几个农村来的泥腿子,既然你们来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们,你儿子现在欠了我一千万的抚养费,带回去可以,但是得先把钱还了。”
我这才注意到,爸妈身上的衣着极其朴素,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富贵气息。
我对这也无感,当即开口。
“一千万是我欠你们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当我话音落下,旁边的中年男子已经走了过去。
“我姓傅,傅冬,钱我有,告诉我谁将他打成这个样子的?脸上的淤青可不象是车能撞的。”
林婉站了出来。
“这位叔叔,我爸不是故意的,是他想要离婚不好好过日子,我爸这才”
“停,离婚是他自己的事情,和谁过一辈子也不是别人替他选择的。”
傅冬出声打断,随后掏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这卡里一共是一千万,既然你们自己提了,那也省得我们谈条件,孩子我带走了。”
傅冬说完,领着我就走了。
后面一行人傻眼了。
就连我也愣了一下,这新出现的父母好像不像穿着所体验的这样平凡。
养母还打算上前拦一下,却直接被养父拦住。
“这种畜生既然有人要接盘,给他又能怎么样?”
“婉婉别怕,他要离婚就离,我们家不缺钱大不了你做我们干女儿。”
林婉神色难看,点了点头。
我跟着爸妈离开。
他们给我找了私人医生在家治疗。
一整栋大别墅,我想他们应该和原来家里一样富有,只不过喜欢低调。
我没抱着什么特殊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二十多年过去,他们即使是我的亲生父母,感受到的也只有尴尬。
而且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做完。
第二天,民政局门口。
我没有见到林婉。
我给她发消息。
“民政局门口,来离婚。”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可能跟你离婚的,别忘记当初是你先靠近的我,你变的真快!”
我看到这条信息只感觉有些好笑。
难道先靠近的那一个,就必须要吃掉所有的苦楚吗?
一周后。
我起诉了林婉。
跟着我来到现场的,有我新的爸妈。
他们坐在我身后不断打气。
“没关系,离婚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问心无愧即可。”
我点点头。
很快,林婉一行人也入场了。
我养父母,连同前岳父岳母都来了,甚至连那个医生许念舟同样到场。
法官敲锤,开庭。
我站起身,“我起诉我的妻子林婉,婚内出轨,要求离婚其净身出户。”
我这句话一出,瞬间现场暴动了。
他们都认识我。
也都知道我有一个很恩爱的妻子,没想到今天开庭居然是这种事情。
我养父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晏知州!你是真的疯了,林婉有没有婚内出轨,你难道不清楚吗?她为你做了多少,处处为你考虑,你真是个白眼狼。”
岳父岳母也轮番开口,就连许念安也是说道。
“虽然我是一个外人,但是这种情况我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林婉已经怀孕了,可你却在这个时候非要跟她离婚,甚至不惜污蔑她的清白,你简直就是一个人渣。”
接连不断的话语,顿时让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震惊了。
“什么?事情居然是这样!晏总居然是这种人,抛妻弃子,连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真让人恶心了。”
“听说,他父亲前天还发布声明,从此和晏知州断绝父子关系,如今的晏家产业被老爷子交给了林婉打理,我的天这豪门的瓜简直吃不完。”
“呵呵,连自己爸妈都看不下去的畜生,足以见得其行为卑劣,要知道我曾经还将他当作偶像。”
一句句言语,像最锋利的利剑狠狠刺进我的内心,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却可以用只言片语对我妄加揣测。
真正让我心寒的是,我曾经的爸妈居然也会如此做。
二十多年的感情,难道不足以让他们对我支持,信任?
他们从小将我养大,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品行?
还是说,他们从未信任过我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
如果是之前,我想到这样的言论一定会内心愧疚。
可办公室内养父的无情殴打,终究是让我看清了陌生亲情的牢笼。
“肃静!”
现场的混乱,引起了法官的不满。
他猛地一敲锤子,随后看向我。
“原告,请拿出你的证据,不然就是诬告。”
我抿了抿唇,还没等我说话。
林婉也站了起来。
“法官大人,我这边有一些证据,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法官闻言和旁边的人交流了一下,随后看向我。
“是否答应让被告方率先展示证据?”
我点了点头,有些好奇林婉又能有什么样的证据。
只见林婉将家里的监控投屏出来。
“大家可以看到,我几乎整日整日不出门,在自己的房间内念诵佛经,为我的丈夫也就是晏知州祈福,可最近几天他就因为这个拼了命的要跟我闹离婚。”
“我知道他是在责怪我冷落了他,但是这种事情我们完全可以私下商量,没有必要浪费公共资源,更没有必要搬上荧幕。”
话音落下。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所有人看向我的眼神,更如同是看向十恶不赦的坏人。
“真令人恶心,就因为自己妻子怀孕期间修佛冷落他就要离婚?甚至污蔑,我从未见过如此恶心的人。”
“还有更恶心的吗?连自己爸妈都不要的东西。”
“抛妻弃子,甚至污蔑妻子清白,这样的人就算是就该离婚!放过林婉吧!她真的是个好女孩。”
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看来,就连法官也皱着眉头看我。
“原告,请尽快上传你的证据,不然我将叛你诬告罪,净身出户的同时需要赔付精神损失外加三个月有期徒刑。”
爸妈察觉到我的异样情绪,握住我的手。
“别怕,我们永远在你身后。”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
将证据递交上去,随后缓缓开口。
“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整日不出门就不能在家出轨!”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养父一拍桌子站起来。
“狗杂种,这句话你自己听想笑吗?在家不出家门还能出轨?怎么奸夫藏在家里了对吗?”
所有人都跟着哄堂大笑,就连我爸妈也皱起了眉头。
尽管他们支持我,但是这样的话多少有些愚蠢了。
那么大个人,藏在家里不被发现一天两天可以,但是录象整整一个月。
除了最开始请进家门的佛像,根本没有任何外人进去过。
也就只有一个照顾生活起居的保姆。
总不能出轨保姆吧?开什么玩笑。
傅冬拉了拉妻子的手。
“儿子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找个机会请医生治疗一下吧”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我还是听见了。
嘴角扯了一下,不过并未过多解释。
而是看向法官。
“可以投屏个人证据了。”
很快大屏幕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是一间卧室,最中间摆着一尊金色的雕像。
这画面出来的一瞬间,林婉瞬间神色变了。
拍案而起,“晏知州你不信任我,你居然偷拍我?”
我嘴角扯了扯没说话,法官重重的拍了一下锤子。
而这一幕也让众人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感觉,连忙看向画面。
只见画面中的佛像,忽然如同人一样动了起来,所有人顿时哗然了。
“我的天,居然会动,这难道是世界上真有邪物?”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林婉的面色更是难看的发紫,就连养父母也愣在原地。
尤其是这个时候,画面已经到了林婉和佛像亲近的时候,一度不堪入目。
法官连忙关掉证据,神色肃穆。
“被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婉一言不发面色苍白,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瘫软的坐在那里。
林父林母同样不发一言,还有什么比这更有利的证据?
养父母看向我的方向,眼中满是后悔,他们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可就在这所有人认为大局已定的时候,许念安忽然大声说道。
“荒谬!”
“简直是将我们所有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佛像怎么可能会动?晏知州你的行为太卑劣了,为了陷害林婉居然用合成视频这样不耻的手段。”
“难道让所有人看到婉婉不堪的一面就能让你称心如意了吗?你别忘记,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孕妇这个时候最忌讳心情波动,你就是想要害死她。”
所有人一片哗然,也是反应过来这一幕太过于不符合常理。
死物,又怎么可能会动?
纷纷大喊荒谬,合成视频。
我一言不发。
如果这不是我亲自拍下,可能我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发生。
可事实情况就是如此。
当然,佛像会动也并非是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法官又敲了一下锤子。
“所有人,肃静!”
等到会场安静,他立刻安排专业人员进行检测,片刻后道。
“视频为真,不具备剪辑痕迹。”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真的?这怎么可能,我的天难道那些志怪故事是真的?”
所有人都觉得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许念安也已经满头是汗。
就在这个时候,我开口说道。
“大家误会了,这佛像会动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他是佛像,而是他本身就是人!”
“他曾在国外生活过很多年,是一名街头行为艺术者,经常模仿雕像可以保证一整天不动一下,十分逼真和真的并无区别。”
当真相被我揭穿的这一刻,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此时的养父母二人已经愣住,双目之中几乎失去焦距瞳孔涣散。
法官也是当庭宣判结果。
我和林婉成功离婚,她净身出户。
可这一点我根本不在乎,只是不想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继续被践踏而已。
我跟着爸妈离开会场,忽然有人叫住了我。
“知州。”
是我的养父母。
他们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半晌,养父才开口。
“爸错了,爸不知道会是这样你能不能原谅爸?”
“这么多年早就把你当亲生儿子了。”
我依旧没说话。
虎毒不食子,真当亲生儿子,下手的时候会是那般狠毒?
此刻我的手背还缠着绷带,里面的血肉依旧溃烂,能够看到森寒的白骨。
不客气的说,我曾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遍。
而且,真正让我失望的是,没有人支持过我。
他们对我没有丝毫信任,一度认为我是在无理取闹林婉是个好姑娘。
我没说话,转身走了。
只留下一句。
“一千万的培养金已经给了,你我恩断义绝。”
养母哭的泣不成声,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想停住脚步上去安慰,亦或者说点什么。
可嗓子里就好像是有一口痰,脚下的步子落下也都有千斤重。
说不出话,也回不了头。
我和林婉走完了离婚程序,一周后。
她出现在我家门口,眼眶红红的神色憔悴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休息。
“你满意了?那么多年的婚姻,感情化作尘土。”
我笑了笑。
“那不然还继续给自己带绿帽子?”
“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没想过那种事情,你知道我的。”
“知道什么?知道许念生是你的竹马,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你曾非他不嫁?知道你嫁给我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气他?”
“还是说,知道他回国后知道你已经结婚寻死觅活你上去安慰?”
我每一句话说出,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许念生就是佛像,行为艺术表演者,许念安的弟弟。
而我也早就应该知道,心里有人的女人是不会空出别人的位置的。
现在属于你,只是因为她心里的人不在而已。
可林婉却闹了起来。
“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难道想让她一出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为什么就不能复婚?”
我没说话,撇了撇嘴,觉得她脑子里装的都是大粪,这个时候居然还想跟我复婚?
至于孩子,“那不是我的,你怀孕也才一个月,可我们已经两个月没有性生活了”
我独自走开。
傅冬给我安排了新的工作。
虽然只是一个不大的公司,比起晏氏的工作差了很多,甚至体量都不在一个层面。
可是我并不怎么在乎。
一个月后,我相亲了。
是一个不错的女孩。
我没有挑挑拣拣答应了。
结婚那天,林婉来了现场。
捧着一个死婴给我看。
“你看,我离婚了,我们复婚好不好?我真不想离开你,不然我出轨干什么?”
有那么一刻,我感觉语言系统阻碍了人类的发展。
她明明有自己更喜欢的人,也有了别人的孩子。
非要打胎,非要复合,她图什么?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出轨?
如果说爱我,又为什么要践踏我的尊严,还把我当成一个傻子?
婚礼顺利举行。
养父母来了,岳父岳母也来了。
不是为了劝我,而是为我贺礼。
岳父母对我其实一直都很好。
同样,我的养父母对林婉也很好。
不过故事的结尾多数时候配不上开头。
也就是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林婉只所以回来找我,是因为那位街头行为艺术表演者许念生,在事情败露的时候跑到国外去了。
林婉没人要了。
法庭上的事情传播度又极广。
圈子内的人也都看不上她,打胎只是想让我接盘而已。
我并不在意,甚至婚礼上和林父林母喝了很多。
唯独养父母那边,我当作几乎看不见。
不是我冷血,一次事情就将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一笔勾销。
而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
就如同十分要好的男女朋友,越过了朋友那条线,要么是爱人要么永远陌路。
一年过去,春去冬来。
我再一次见到了林婉。
她约我在咖啡馆见面。
我本来是不想来的,只想忠于我的爱人。
但是不知道林婉说了什么,我妻子让我过来见一面。
我坐在位置上,轻轻搅动咖啡不看她。
“有什么想说的呢?可以早点解释,说完了我还有工作要忙。”
一年时间,我将傅家的小公司经营的很不错。
现在更是转型的关键时刻,所以我很上心。
“你恨我吗?”
林婉一开口就让我愣了一下。
想了想摇了摇头。
“没有,和你离婚只是因为你背叛了我,过去的记忆,爱神,婚姻,你的不忠我没必要惩罚自己。”
林婉沉默了。
许久之后轻笑出声,她的笑容很难看。
准确来说是她现在很难看。
瘦的吓人,好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眼窝陷进去。
我几乎不能第一眼认出她。
仅仅只是一年,就判若两人。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是我的初恋,是我第一任妻子,是我曾经以为可以白头偕老的人。
如今陌路,她也过的很差,我想帮她做点什么。
但不是因为还有旧情,只是怜悯。
笑声过后,我们陷入了沉默。
她喝她的咖啡,我喝我的咖啡。
直到夜晚天黑,各自离去。
我有些自责,觉得自己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可是第二天,我就听到了林婉自杀的消息。
听说满屋子都是血,她一点一点切断了自己的脉搏。
我这时才知道,这一年里她患上了严重的精神障碍。
医生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甚至她父母安排出国找过许念生,但都没什么作用。
而与我见最后一面,是精神崩溃的前夕。
她的葬礼办的很小,几乎只有自己的父母。
妻子陪着我出席了。
我送上了白色的花,林婉曾经很喜欢。
但看到墓碑站在那里的时候,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不许佛像进入家中,早一点阻止这些事情,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后来才觉得自己的天真。
站在未来的角度看过去的迷茫,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必去责怪过去的自己,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受害者。
往事俱是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