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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刚刚怕吵醒你，就去食堂买了点粥。”
他说话时眼神有些闪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桶的边缘。
我忽然想起昨晚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他贴在我耳边低语。
那句含混的
“对不起”
后面，其实还跟着更清晰的字句
“都怪我，让你经历这些”
“你能又变回从前的样子真好”
他在自责，自责当年为了任务放手，让我遇见傅祈文这样的人，让我在婚姻里磨得面目全非。
想起前几日傍晚在医院楼下散步，他看着我踢飞石子时突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都染上暖意。
那时我还疑惑他为何发笑，现在才明白，他是在为我们终于能像从前那样放松相处而高兴。
“那时候的事，”
我拿起他递来的勺子，声音比想象中平静，“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
十八岁那个夜晚的记忆再次翻涌上来。
我负气从台球馆冲出去，沿着路灯昏黄的街道一路哭，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踉跄的声响。
后来才从他战友那里得知，那天我走后，顾妄悄悄跟了我一路。
他就隔着几步的距离
看着我跌跌撞撞地回到酒店，看着我房间的灯亮起，才转身走进浓重的黑暗里，一个人沿着原路返回。
那条被月光拉长的路有多难走，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段时间，你很难熬吧。”
我看向顾妄。
他沉默了很久，给我夹了只热气腾腾的饺子。
一大颗完整的鲜虾，我从前最爱吃的口味。
“吃早餐，吃完了，我有事和你说。”
是和傅祈文有关的事情。
不久前，顾妄帮我寄出了离婚协议。
他果然不肯签，又联系不到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只能和律师沟通。
气急败坏之下，他竟然威胁律师，逼他告知我的下落。
律师直接报了警。
傅祈文也没当回事。
他是本市首富，每年不知道供养多少，当地的警察局长和他讲话都在客客气气，何况一个小派出所。
可他没想到，这次踢到铁板了。
顾妄和省厅的人关系好，直接出面敲打了局长。
傅祈文从前那一套，行不通了。
“我收集了他一系列贿赂官员还有进行非法经济活动的罪证。”
顾妄慢慢撕下无花果的外衣。
“本来我想自己替你去解决，但是，我又想了想，还是该和你商量。”
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爱大包大揽，凡事想着为我好就自己做了主张。
如今终于懂得改变。
“现在有两个选择。”
“拿这些证据作为交换，让他签下离婚协议。”
他忽然沉默，犹豫了片刻后，说出真相。
“他其实没那么在意那些财产，他只是想拖住你。”
傅祈文这段时间一直在找我。
收到离婚协议，他一眼都没看，也不在乎财产分割，他只想让我回到他身边，再捆住，最好永远走不掉。
我现在能想到，过去他做那些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敲碎我一身傲骨，变成任他拿捏的木偶。
“不可能的。”
我果断否决。
“我绝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也不会和他妥协，既然有这些罪证，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顾妄像是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的眉间又染上愁色。
用这些起诉他可以成功，让他坐牢，但那是，他仍然拥有我丈夫的身份。
顾妄怕我受到牵连和非议。
“公道在人心。”
我握住他的手腕。
“我不在乎那些不相干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