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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恒的姿态太过理所当然。
我也松了口气。
我并不会傻傻地以为,我这样一个底层普通人,会和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发生什么惊世骇俗的爱情故事。
灰姑娘曾是富豪家的真千金,所以背后会有仙女教母,历尽苦难后注定和王子在一起。
而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杀猪女。
与王子唯一的交集,大抵就是在盛大庆典上遥遥望见,或者,像此刻这样,以“可怜人”的身份,接受一顿带着施舍意味的晚餐,然后感念他的“仁慈”。
真实的顾景恒,似乎比传闻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
他似乎格外享受轻松自在的用餐氛围,不着痕迹地引导我聊起那些属于底层生活的烟火气——菜市场的喧闹、街坊邻里的鸡毛蒜皮、甚至是处理猪下水的趣事。
他听得异常专注,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新奇的兴味,唇角偶尔牵起极淡的笑意。
没有预想中豪门贵胄的刻薄傲慢,反而处处透着温雅与涵养。
这种骨子里的风度,与我见过的所有“有钱人”都截然不同。
晚餐时,我下意识地扮演着服务者的角色,为他添水、布菜,动作带着局促的小心翼翼。
我尽量在在场晚餐中服务他,可他却打趣:“只要我想,整个餐厅的工作人员都能来服务我。”
“你和我说的这些生活,讲述的这些故事,价值远超过这顿饭。”
“此刻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就是平等的。你其实不用仰视我,不是吗?”
我心头突地一跳,望向他平静深邃的眼眸,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总喜欢和成熟多金的男人交往。
每一丝微小情绪,都能被他妥帖安放,自认平凡的点滴,在他眼中也能折射出独特的光芒。
在满身尘埃时,这种被看见并重视的感觉,足以在人心上燎原。
可我知道,这种心动就像是看着橱窗里展示的完美工艺品。
只是奢望而已。
这种偶然的遇见,侥幸同餐共饮,在他的记忆里肯定留不下任何痕迹。
只是我没有想到,赵婉文竟然会疯成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哪里知道我的行踪,竟然自顾自地冲了进来。
抄起推车上的醒酒器,将里面的红酒尽数泼到我的身上!
事出突然,顾景恒十分有风度地把我往他身边一扯,浅色的西装上留下了大片的猩红血迹。
顾景恒的眉头骤然拧紧,周身的气压陡降!
“顾”
我刚想开口。
赵婉文充满了恨意的咆哮已然炸响:“齐文!你这下贱的滥货!你毁了我见顾景恒的机会!!!”
她歇斯底里,完全不顾形象,“你知道我为了搭上顾家的线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知不知道?!全被你毁了!全毁了!!”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猛地扫过护在我身前的男人。
那张覆满寒霜的脸,显然没能让她清醒半分,反而激起了赵婉文更深的鄙夷和迁怒。
她像是找到了新的发泄口,指着顾景恒,用尽全力嘶吼出更恶毒的羞辱:
“还有你!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三流货色?!穿得人模狗样就想护着这贱人?!”
她鄙夷地上下扫视顾景恒,眼神充满了不屑,“齐文!你这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寄生虫!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贱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