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齐铮冷眼看着被拖走的夏潭,令人心烦。
他薄唇微启:“带走。依律处置,充为慰奴。”
“遵命!”侍卫首领沉声应诺。
架起她那瘫软如泥的身体,毫不留情地拖向殿外。
她的金钗珠翠在挣扎中散落一地,如同她破碎的皇妃梦。
处理完夏潭,齐铮的目光落在失魂落魄的齐钦身上。
齐钦被这目光刺得一抖,脸上再无半点之前的戾气。
士兵上前,动作虽无对夏潭那般粗暴,却也带着公事公办的强硬:“殿下,请随我等前去面圣领罪。”
齐钦没有反抗,任由士兵扶起他的手臂。
他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被齐铮护在身边的我,那眼神里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齐铮转向我时,他伸出手,动作极轻地扶住我微颤的手臂:“雁儿,走,我们回宫,让太医仔细瞧瞧。”
我微微颔首,被他这样小心翼翼地护着,到了东宫偏殿,早有太医候着。
一位稳重温和的女太医仔细替我检查身体。当她轻轻解开我满是血污的粗布衣裳,露出底下新伤叠旧伤的肌肤时。
饶是她见惯伤病,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一声悲悯的低喃:“老天爷,这是怎生狠毒的心肠,竟把人糟蹋成这般,浑身上下,竟无一块好皮肉了”
她的指尖带着药膏的凉意,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怕再添我一丝痛苦,眼中却满是震惊与不忍。
另一名太医则小心地检查我咽喉的烫伤。
他用小银镊轻轻拨看,眉头越皱越紧。
“喉道被火毒严重灼伤。”
他低声向齐铮回禀:“须得极其小心,精心调养,万不可再勉力发声,否则恐落下难以挽回的损伤。”
他仔细写下药方,叮嘱熬药和休养的细节。
齐铮一直静立在一旁,双拳在袖中紧握。
他听着太医的描述,看着我一身的伤痕,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俯身靠近我耳边:“别怕,好好养伤。”
“你受过的每一分痛楚,流的每一滴血泪,我都会让他们百倍千倍地偿还。我齐铮在此发誓,定要他们恶有恶报!”
身体的疼痛依旧,但在齐铮那句誓言中,一丝暖意,终于从绝望的灰烬里探出了头。
第二日大殿中。
齐钦在殿下方抬起头,余光恰好扫到坐在齐铮身边的我。
他眼神闪烁。
齐铮察觉到他视线的方向,不动声色地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齐钦,你贵为皇子,却为一己私恨,滥用权柄,构陷忠良,滥杀无辜,屠戮故氏满门,其行可诛,其心可诛!”
齐钦身体猛地一颤,以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咚”声:“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罪该万死。儿臣当时是被那夏潭那贱婢,被她的谎言迷了心窍,被她的蛊惑蒙住了双眼啊父皇!”
他言语间将大部分罪责急急推给夏潭。
“住口!”
皇帝的厉喝:“迷心窍,那屠戮故氏满门是假的吗?那动用酷刑折磨雁乐,毁她嗓音筋骨是假的吗?”
齐铮闻言,冷哼一声。
他站起身来,直视御座上的皇帝:
“父皇明鉴,屠戮故氏,已是滔天大罪,更罔顾人伦天道,滥用酷刑折磨雁乐,毁其嗓音,伤其筋骨,如此行径,禽兽不如!岂是一句被迷惑便能推脱?”
皇帝的目光缓缓移到我身上,那威严中带着深深的歉意。
他沉重地叹息一声:“雁乐,朕听太子言说,也多亏了你故家忠义,当年在危难之际收留,庇护朕这两个不肖子,才保全了他们性命,使他们今日能认祖归宗,朕感念故家之恩”
他说到这里,语气陡然转厉,指着跪伏在地的齐钦:“未曾想,这个畜生,竟做出如此忘恩负义的恶行,实在是让朕”
痛心疾首之情溢于言表,他顿了顿,继续道:“幸得太子及时收到你冒死传出的血书,才能赶去救你,否则朕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故相?如何对得起你故家的再造之恩?”
我闻言,下意识地想行礼叩谢,皇帝立刻摆手示意。
8
“太子与朕言明心意,欲娶你为妻。”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你此后便是朕的儿媳,是我大齐皇室的恩人,家人。朕特赐你免去宫中一切繁文缛节,免行大礼!”
此言一出,跪在殿下的齐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抬起头,竟着最后一丝不甘心的疯狂:“父皇不可啊,她故雁乐与我自幼便定了娃娃亲,她理应是我的王妃,怎么轮得到齐铮?”
“娃娃亲?”
我嘶哑破碎的声音响起。
嗓子火辣辣地疼,但我毫不在意。
我微微侧过头,嘴角缓缓地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齐钦。”
“你现在终于想起娃娃亲了?”
“可你忘了,你现在更是我的灭门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