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刚醒。”
苦尽甘来,他应答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那喝点粥吧。”
沈知意说话的语气不带一丝私情,就连粥也是楼下小摊随便买的。
谢砚礼的嘴很叼,以前只爱吃她亲手熬的海鲜粥,鲍yu要最嫩的,海参和蛤蜊又得是捞上来在淡水里养一圈的。
而现在,只是普通的一碗白粥,他觉得像山珍海味。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徐徐图之。
如果只是抽血就能换来她的好脸色,他把身上的血抽干都成。
喝到一半,沈知意斟酌开口:“你还欠我两个愿望。”
“嗯。”谢砚礼应的很快。
“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那你能给他捐肾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谢砚礼感觉有人在拿刀割他的心脏,一下一下,切得稀烂。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沈知意这么狠呢?
一碗破白粥,就想来换他的肾。
见他不说话,沈知意张了张嘴:“你献血的时候做了检查,医生说能匹配上。”
“不会让你白给,等以后我找到合适的肾脏资源,再还给你。”
见他还是不说话,沈知意有点恼了。
“我也是傻,才会相信你说什么愿望都行的鬼话!”
她起身要走,身后却传来他的声音。
“好。”
“你真的愿意捐?!”
即使如鲠在喉,谢砚礼还是咽下了碗里的最后一口白粥。
“但是我有个条件,捐完之后你得跟我回京北。”
“你这是趁人之危!”
谢砚礼没有否认,定定的看着她:“知意,我是个商人。”
商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沈知意瞪着他,可墙上钟表的滴答声在警示她,留给江颂的时间不多了。
她最终垂下了头。
“好,但你要立刻签捐赠协议,今晚就做手术。”
手术很成功,可谢砚礼醒来后,昏暗的病房空无一人,只有仪器的滴答声与他作伴。
他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声音。
又抬了抬手,就直接把杯子打翻在地,引来了护士。
“哎,别乱动!”
谢砚礼很虚弱,眼睛刚睁开就闭上了。
恍惚间,他听到了两个护士八卦的声音:“这人可真惨啊。”
“顶着虚弱的身体献血,献完之后又做了捐肾手术,现在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再看看隔壁,同样是捐肾手术,江队长那个未婚妻急的哟,又是熬粥又是炖汤的,啧啧。”
床上的谢砚礼就像没听见一样。
可摊开手,手心已被掐的满是血痕。
他撑着身子下,鬼使神差地来到隔壁病房。
透过门缝,他看见沈知意正在耐心的吹着碗里的汤,神色温柔的递到江颂的唇边。
他突然喉咙一紧,连呼吸都很难。
他仰着头,逼自己离开,可双脚就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
他就是个卑鄙无耻拆散别人好姻缘的恶人!
谢砚礼突然想起从前在京北,沈知意被推下楼流产住院的时候,被推到割草机断了手指躺在病床上不能动的时候。
而他,在陪宋佳凝
那时候的沈知意,也如他现在这般痛吗?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沈知意才来到他的病房。
“我是不会跟你回京北的。”
沈知意的想法很简单,现在手术已经做完了,他还能再做一次手术把肾抢回去不成?
“明天是江颂的生日,我不想看见你,所以我的第三个愿望是,你今晚就离开海城。”
虽然已经过了一夜,但病床上的男人似乎更虚弱。
谢砚礼艰难地发出声音:“明天只是江颂的生日吗?”
“不然呢?”
她和江颂等预产期只隔了一天,后天就是她自己的生日。
谢砚礼看了她一会,苦笑。
原来她彻底放下一个人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从前那个会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准备他的生日宴,把自己包裹成鲜花模样送给他的沈知意,早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