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飞机落地后,谢砚礼再次尝试拨通沈知意的电话,可那头依旧处于关机状态。
心里的不安驱使着他低头打字:【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认错了人,报错了恩。】
【我从未想过真正处罚你,送你进牢房也是因为我打点好了一切,想让你好好养手。】
【那枚玉佩我有好好收藏,是她们擅自闯进我的书房翻出来的,这笔账等你回来再算。】
手指在屏幕悬空了几秒,谢砚礼才鼓起勇气,问:
【知意其实我们有过一个孩子,对吗?】
望着满屏的绿色聊天框,谢砚礼头一回心底生出了挫败感。
最要命的是,海城这么大。
他根本不知道沈知意在哪儿。
揉了一会眉心,他冲着司机发话:“去沈家破产前的老宅。”
沈家老宅。
沈知意看着眼前这栋熟悉的别墅,眼眶泛酸。
沈家出事后,沈宅被法院拍卖,她还记得自己冲上去护着那颗陪自己长大的柿子树,却被保镖揪着衣领扔到门口的无助。
可现在,不单是那颗被挖掘机连跟刨起的柿子树,沈宅的一切都复原了。
她收敛情绪,扭头问海城对接人:“你确定这里是员工宿舍?”
负责人眼神闪躲:“沈法医,这里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您进去看看?”
沈知意推门。
整个客厅堆满了当季高奢新品,衣服鞋子包包,夸张到没法下脚。
除了这些之外,整个家和她当初离开时一模一样,连客厅花瓶里的花都是当年的牡丹。
不可能是谢砚礼。
她脑海中闪过一张吊儿郎当的脸,对身后的人说:“我要见他。”
负责人犹豫了下,“是哪里你不喜欢吗?”
“和喜不喜欢无关,我要见他!”
负责人顿了下,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大堆卷宗调查。
“沈法医,您先看看这些吧。”
沈知意接过卷宗。
原来,这些年一直有人在暗中调查沈家当年的案子,这人费了很大劲,走访了所有的当事人,一遍遍推翻当年的论证,最久远的纸张已经泛黄,字迹模糊。
“其实这个案子已经到收尾阶段了,沈法官,一个月后,法院就会还沈家清白。”
其实沈知意已经隐隐猜到了。
毕竟为了确保公正性和避免利益冲突,就算是作为法医,她也不能插手自家的案子。
她飞快擦去眼角的泪,“我要见他。”
“可是我们队长说”
“那我回京北。”
负责人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门口却传来了恭敬地问好声:“队长!”
沈知意深呼一口气,才扭头。
江颂几乎是按小时候一比一放大长的,鼻挺唇薄,连眼下那颗痣的位置都没变。
但他好瘦,警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侧耳处还多了一道莫约三厘米的疤痕。
“值得吗?”沈知意哽咽着问。
沈江两家是世交。
小时候她爱跳舞,江颂就立马去学了钢琴,说这辈子都要为她伴奏,哪怕练到手指抽筋。
后来他真的喜欢上了弹琴,如今却又为了查案,改上警校。
“值得。”江颂盯着她,好半天才问:“还恨吗?”
是恨过的。
当年沈家出事,她跪到江家门口去求江父帮帮她,从天亮跪到天黑都没等到人开门。
她当时就决定这辈子都不要再理江颂了。
后来她才知道,沈家一出事,江家父母就被带走,接受了整整两个月的调查,江颂也被送到了乡下外婆家。
后来虽说没有查出什么,江父也受到牵扯,主动离职。
她不是没有设想过多年和江颂重逢,但她万万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形式。
儿时回忆像剪影一样浮现,眼泪砸下,江颂慌乱的伸手去接。
“不哭啊,我都是我的错,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马上就走。”
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沈知意推开他的手:“江颂,你怎么这么傻。”
“对,我就是大傻子。”江颂弯下腰,与她平视:“只要你不哭,别说是傻子了,让我当狗都成。”
沈知意被他逗得破涕而笑:“那你叫一个。”
江颂捧起她的脸,和她凑的极近,然后轻轻地,“汪”了一声。
小时候他们经常这样,但现在已经长大了。
沈知意眼神闪躲,拍开他的手。
江颂眸子暗了下来,有些贪恋的摩挲了几下手指,转移话题:“宋佳凝会被抓拿归案,法律会还沈家清白,你安心呆在海城养伤,好不好?”
沈知意不说话,他急了:“京北的风水不养人,我看你都瘦了”
他东拼西凑说了一堆,沈知意却越听眉头越紧。
“你去京北找过我?”
话音刚落,沈知意的肚子就发出了抗议。
江颂立即转移话题:“饿了?吃饭去?”
往后逼问的日子还长,沈知意瞪了他一眼,朝门口走。
江颂两步追上,与她并肩。
刚踏出别墅门,一辆飞速行驶的宾利从二人眼前越过。
急刹,扬起一片尘土。
车窗降下,露出了谢砚礼那张苍白可怖的脸。
他眼眶猩红,死死盯着沈知意身侧的江颂,咬着后槽牙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