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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的帐幔低垂,裴淮止缓缓睁开眼。
“陛下,您怎么醒了?”
一只柔若无骨的玉臂缠了上来,水蛇一样绕着他的脖颈,带着刻意的撩拨。
“时辰还早呢,再陪陪蕴雪嘛”
那声音婉转得能滴出水,带着直白的魅惑。
是一种阮颖从未有过,也绝不会施之于他的曲意承
欢。
裴淮止的眉头几乎是下意识地蹙紧。昨夜疯狂放纵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
肉体快
感是极致而陌生的,如同饮鸩止渴。
可在此刻褪去炽
热的余温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空洞感袭来,他隐隐感到心底有些发慌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冯德,昨晚是什么日子?”
帐外的太监打了个千儿,“回禀陛下,昨日是十五月圆之夜。”
裴淮止想起来了。每逢十五,是他必须去东宫陪皇后的日子。
心脏毫无预兆地抽搐了一下,他一把掀开南蕴雪的胳膊。
“来人,替朕更衣。”
殿门应声而开,一个小太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来,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金砖地上,额头砸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陛、陛下!不好了,皇后皇后娘娘她不见了!”
裴淮止正接过宫人递来的里衣,动作猛地一顿,森冷的目光刀子般剐向他,脱口而出。
“皇后不是在这儿?”
他眼角余光扫向床榻上正慌乱整理衣襟的南蕴雪。
小太监猛地一哆嗦,声音更是抖如筛糠:
“是、是东宫娘娘!椒房殿那边传话,说娘娘昨夜很早就让熄了灯,关了殿门,又不让任何人守夜伺候,今早上宫女按规矩端早膳进去,叫了半天没人应推开门里面空空如也!”
裴淮止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
“不见了?”
裴淮止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
他想起昨天阿颖要与他和离,那决绝的眼神,一股莫名的恐慌瞬间涌起。
“搜!”他猛地暴吼出声。
“立刻给朕搜!传御林军统领!把整个皇宫,角角落落,都给朕翻过来!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皇后!”
他心乱如麻,一把抓过宫人捧着的龙袍外裳就要往身上套。
南蕴雪这时才反应过来,慌忙从床上起身。
“陛下息怒!姐姐她,说不定只是闷了,去御花园散散心?您别急,蕴雪陪您”
“滚开!”
裴淮止看也不看她,粗暴地一把将她推开,南蕴雪惊呼着跌倒在地。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阿颖,她不能有事!
南蕴雪望着裴淮止慌不择路的身影,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为什么她怎么努力,也不能取代阮颖在他心中的位置?
裴淮止衣衫不整,一个人在皇宫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四处喊阮颖的名字。
穿越七年,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恐慌。仿佛心脏缺失了一块。
突然,一个小太监哭着磕在石板路上。
“陛下,陛下,奴才找到皇后娘娘了!”
裴淮止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想也没想,一脚踹在那小太监肩上,“哭什么哭,不吉利的蠢奴才!皇后在哪?说!”
小太监被踹得滚在地上,连痛呼都不敢发出,抬起颤抖的手,指向禁宫西北角那片高耸的金色楼宇。
“是摘星楼,娘娘在、在摘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