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裴骁川动作一顿,眼中先是涌出一股迷茫之色。
紧接着,他扯起嘴角,发出一抹凉薄的冷笑:
“可是江绯晚威胁你们,让你们撒这种谎来骗朕?”
“你们别忘了,朕是天子,朕才是那个一句话就能决定你们生死的人!”
裴骁川说完,面色铁青上前一步,直接拉开了床幔。
“江绯晚,给我滚出来!”
“你学的规矩呢?又全都忘了!”
“哗啦”一声,床幔被拉开,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裴骁川眼前。
世界万籁俱寂。
满屋子的奴才连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柳含烟则上前一步,握住裴骁川的手腕,试图安慰:“陛下,火大伤身,当以龙体为重。”
“您放心,臣妾定会好好教导贵妃——”
话说到一半,柳含烟看到床上躺着的江绯晚,突然顿住了。
然后,她惊惧地瞪大双眼,发出尖叫:“她,她真的死了!?”
裴骁川没有说话。
他死死盯着江绯晚,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再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他抓住江绯晚冰冷的手。
凛冽的寒意犹如针刺一般,狠狠扎入他的身体,让他浑身如坠冰窖。
“陛下节哀。”柳含烟先一步回过神来,紧紧抓住裴骁川的衣角,压住眼中的一抹狂喜之色,声音哽咽又悲伤,“既贵妃已经去世,臣妾这就去准备丧仪,必定为贵妃办好身后事啊!”
柳含烟话未说完,便觉一股大力将她狠狠甩开。
她摔倒在地,疼得整个人头皮都在发麻,眼神愕然:
“陛下?”
“你先回宫吧。”裴骁川的双眼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平静,“今夜朕宿在绯晚这里。”
所有人都悚然一惊。
柳含烟更是小脸惨白,难以置信:
“陛下,您说什么?”
“江绯晚她已经死了啊!”
裴骁川猛然抬头,一双血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柳含烟,煞气中竟藏着几丝眷念:“她只是睡着了。”
“我的绯晚她只是睡着了。”
柳含烟被他这副模样吓得浑身汗毛直竖,再不敢多劝一句,连忙告了退。
很快,这偏殿便只剩下裴骁川和一具尸体。
火烛很快燃尽,幽深如墨的黑暗里,裴骁川将江绯晚冰冷僵硬的尸体紧紧抱在怀中,一字一顿:
“绯晚,说来朕也有好些日子没有陪过你了。”
“今夜朕便陪着你,你放心,朕哪里也不去。”
裴骁川这一陪,便是整整三天三夜!
期间,他不吃不喝不睡,整个人瘦得几乎快脱相。
朝廷的奏折像小山一般堆积在案头,可无论柳含烟怎么想方设法地喊裴骁川,他都像是失了魂一般,抱着江绯晚,始终不肯相信她已经死了。
被柳含烟逼问得急了,裴骁川便直接砸了一方砚台出去,砸得柳含烟满头鲜血淋漓。
她头顶的凤冠,也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盯着地上散落的凤冠,裴骁川突然疯魔了一般抬起头来,一字一顿:
“绯晚定是生我的气了!”
“我明明答应她,要让她做这母仪天下的皇后,却失了言。”
他抓起凤冠,按在江绯晚的头上,眼底尽是癫狂:
“传朕的命令,废除柳含烟皇后之位,明日朕要举办封后大典,让绯晚成为我唯一的皇后!”
当场众人面面相觑,柳含烟更是悚然一惊,再也按捺不住,跪匍在地:“陛下,您冷静一点!”
“江绯晚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啊!”
“陛下,您没闻到房间里的臭味吗?她的身体都已经开始腐烂了!”
歇斯底里的一句哀求,像是将裴骁川瞬间拉回现实。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爱人,这才发现,她的面部已经腐烂,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如当头棒喝,裴骁川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她真的死了吗?
裴骁川不肯相信!
他红着眼,将江绯晚拥入怀中:“去查,一个时辰内,朕要知道是谁害死了绯晚!”
越查,裴骁川越觉心惊。
只因毒药是江绯晚自己买的。
裴骁川突然想起几日前,江绯晚的那句“回家”。
一个猜测,骤然涌上心头。
就在此时,贴身侍卫押着一个道士匆忙而入:“禀报陛下,贵妃买毒药前,曾和这道士见过一面。”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裴骁川猛然起身。
可还没等他开口。
道士先震惊地瞪大双眼,如同见鬼了一般吼道:
“七星连珠之日已过,你为什么没有和江绯晚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