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我家娘子是杀手 > 第一章

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能比取人性命更有意思吗对于失忆的顶级杀手挽剑来说,答案是肯定的。直到那些不速之客敲响了小院的门,她才不得不拎起菜刀,想起自己好像……还挺能打的
1
绣花针
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尽,清溪村东头的小院里已经飘起了炊烟。
书生顾言挽着袖子,正小心翼翼地看着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莲子羹,时不时用勺子搅动一下,生怕糊了底。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香气。
挽剑姑娘,该起身用早饭了。他朝着西厢房轻声唤道。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素净棉布裙的女子揉着眼睛走出来。她肤色白皙,眉眼间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走路姿势却有点别扭,右边胳膊动作不太自然——那是月前顾言在村口小溪边发现她时,她就带着的伤。
好香啊。挽剑吸了吸鼻子,很自然地坐到小木桌旁,眼巴巴地看着顾言把一大碗莲子羹端到她面前。
小心烫。顾言递过勺子,看着她吹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一个月前,他采药归来,发现这姑娘浑身是伤昏倒在溪边,救回来后,她竟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名字都迷糊。顾言见她当时身边落着一把式样奇特的短剑,便暂时给她取名挽剑。
养伤的这些日子,挽剑安静又乖巧,除了偶尔眼神会莫名锐利一下,盯着飞过的苍蝇能盯半天之外,几乎就是个标准的、失忆的、需要人照顾的大家闺秀。
顾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心地善良,想着救人救到底,便让她住了下来,对外只说是远房表妹来投奔。
挽剑小口小口喝着羹,满足地眯起眼。失忆后的世界简单又温暖,尤其是这碗羹,比她能模糊想起的那些冰冷坚硬的记忆碎片,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今天感觉怎么样胳膊还疼吗顾言问。
挽剑摇摇头,咽下口中的羹:好多了。顾言哥,今天我能试试绣花了吗我看隔壁张婶绣的鸳鸯很好看。她努力想做个正常的大家闺秀。
顾言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想起前几天她非要学切菜,结果一把普通菜刀在她手里舞出了绝世高手的气势,把砧板连同底下垫着的砖头一起劈成了两半,还一脸无辜地说它不太听话……他就对绣花这件事充满了莫名的恐惧。
呃……这个,不急,不急。你的伤还没好利索,绣花最耗神了。顾言连忙劝阻,要不,你去后院喂喂鸡
哦,好吧。挽剑有点小失望,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喂鸡总不会出问题吧顾言心想。
事实证明,他放心得太早了。
没过一会儿,后院就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混乱声响,夹杂着挽剑略显懊恼的低呼:别跑!站住!
顾言赶紧跑过去一看,只见后院那几只老母鸡扑棱着翅膀吓得四处乱窜,挽剑手里抓着一把米,眼神专注得吓人,身形挪动间步伐极其轻巧,每一次出手都快如闪电,偏偏就是抓不住那些笨拙的母鸡。
那场面,不像喂鸡,倒像……在演练什么高深的步法擒拿
挽剑姑娘!顾言哭笑不得地叫住她,它们是自己家的鸡,不是……不是敌人。
挽剑动作一顿,回过神来,看着满地鸡毛和自己空空的手,有些茫然:它们跑得太快了。语气里居然还带着一丝专业领域受挫的不服气。
顾言扶额:是是是,它们太不懂事了。来来来,还是我来吧。
他接过米碗,轻轻撒在地上,嘴里咕咕咕地唤着。母鸡们迟疑了一会儿,慢慢安静下来,凑过来啄食。
挽剑在一旁看着,眼神慢慢从专注变得柔和。阳光洒在顾言清瘦的侧脸上,他耐心喂鸡的样子,和她脑海里偶尔闪过的刀光剑影比起来,真是……
顾言哥,她忽然小声说,你煮的莲子羹,比……比……她卡壳了,比什么她也不知道,最后含糊道,比什么都有意思多了。
顾言只当她是孩子气的话,笑着摇摇头:一碗羹而已,有什么意思。快去前院坐着吧,这里脏。
挽剑乖乖应了声,转身往前院走,心里却默默地想:就是有意思。比那些打打杀杀有意思一千倍,一万倍。
她正琢磨着下午无论如何也要找块布来试试绣花,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粗暴的敲门声,几乎像是要把那扇破木门砸烂。
开门!里面的人,滚出来!
顾言脸色一白,喂鸡的手顿住了。挽剑的脚步也瞬间停下,她几乎是本能地侧身贴墙,眼神在刹那间变得冰冷而锐利,所有懵懂温顺消失不见,身体微微压低,像一个蓄势待发的猎豹,无声地进入了戒备状态。
这个转变快得惊人,顾言甚至没注意到。
来了……顾言深吸一口气,放下米碗,忐忑地走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站着三个彪形大汉,满脸横肉,腰间鼓鼓囊囊,一看就不是善茬。为首的一个刀疤脸粗声粗气地问:喂,书生!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陌生女人经过大概这么高,长得挺标致,可能穿着黑衣。
顾言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没、没有。几位爷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这穷乡僻壤……
少废话!另一个汉子不耐烦地推开顾言,目光扫向院子,正好看到了站在墙边的挽剑,大哥,你看那有个小娘子!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挽剑身上。挽剑低着头,手指微微蜷缩。
刀疤脸上下打量着她,虽然穿着粗布衣,但那容貌和身段,绝非普通村姑。书生,她是谁
是、是我表妹……顾言赶紧挡在挽剑身前。
表妹刀疤脸狞笑一声,我看不像!小娘子,抬起头来让爷看看!
挽剑慢慢抬起头,目光平静,甚至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毫无波澜的冰冷。她没说话。
刀疤脸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他挥挥手:管她是谁,带回去让上头认认!抓错了也没关系!说着就要上前抓人。
顾言急了,张开双臂拦住: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怎能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刀疤脸一把将顾言推倒在地。
就在顾言倒地,刀疤脸的手即将碰到挽剑胳膊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一直显得柔弱可欺的挽剑,手腕突然一翻,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仿佛只是随意地一拨一拉,那壮硕的刀疤脸竟惨叫一声,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甩飞出去,砰地一声重重砸在院墙上,震得土灰簌簌落下,当场昏死过去。
另外两个汉子愣住了。
挽剑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脚尖在地面一勾,刚才顾言掉落在地的喂鸡的米碗腾空而起,她看也不看,反手一拍碗底。
咻咻!一把米粒如同疾射而出的暗器,精准地打在两个汉子的膝盖和眼窝上。
啊!我的眼睛!
腿!腿麻了!
两个汉子惨叫着捂眼跪地。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顾言甚至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院子中央的挽剑。她还是那身素净的衣裙,但周身的气息却冷冽得吓人,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和杀意,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挽剑缓缓舒了一口气,似乎对自己生疏了的身手不太满意。她蹙眉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猛地转头看向还坐在地上的顾言,眼神里的冰冷迅速褪去,变得有些无措和慌乱。
顾言哥……我、我……她看着地上哀嚎的汉子和墙边昏迷的那个,再看看自己刚才行凶的手,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顾言看着眼前这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半天,才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原、原来……你不仅能……绣花……还能砍、砍人他下意识地把刚才那凌厉无比的手法,归结为了砍人的一种。
挽剑:……
她默默走到墙角,捡起那把之前劈裂过砧板的、豁了口的旧菜刀,走到顾言身边,试图把他拉起来,同时警惕地看着地上的人,小声但认真地说:
他们想动你。不行。
顾言看着地她手里那把寒碜的菜刀,又看看地上三个痛苦呻吟的专业打手,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所以,刚才她空手就解决了这三个人那现在拎着这把破菜刀是……仪式感
2
恋爱脑菜刀
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只剩下那两个没昏迷的汉子压抑的痛哼。
顾言被挽剑拉起来,脑子还是懵的。他看着挽剑,又看看地上的人,嘴巴开合了几次,才艰难地挤出话:挽剑姑娘……你……你究竟……
挽剑抿着唇,眼神有些游移,刚才那瞬间的本能反应,让她脑海里那些混乱的、血腥的碎片更加清晰了一些。她知道自己不一样,但没想到这么不一样。
我……我不太记得了。她这话说得倒是实话,只是省略了刚刚恢复的那部分记忆,但他们要伤害你,我就……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菜刀,似乎也觉得这武器有点拿不出手,默默把它藏到了身后。
顾言看着她这小动作,再结合刚才她那雷霆手段,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叹了口气,暂时压下满腹疑问,指着地上的人: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躺在自家院子里吧
挽剑闻言,眼神立刻又变得专注起来,她走上前,在那两个还能哼哼的汉子惊恐的目光中,手法利落地在他们后颈某处按了一下。两人眼睛一翻,彻底安静下来。
顾言:……
得,这下全昏了。
把他们扔出去。挽剑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扔几袋垃圾。
扔、扔哪里去顾言有点结巴。
村口林子里就行。挽剑想了想,补充道,免得脏了院子。
最终,顾言和挽剑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主要是顾言费劲,挽剑似乎力气不小——将三个昏死过去的大汉拖到村口附近的林子里,随便一扔。
回来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顾言是心有余悸外加满心疑惑,挽剑则是在努力整理脑海中复苏的记忆。
一进院子,关上门,顾言终于忍不住了:挽剑姑娘,你现在能想起来什么吗那些人为什么找你你……
挽剑站在院子中央,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却觉得有点冷。那些记忆并不美好,充斥着黑暗、血腥和杀戮。她抬头看向顾言,他脸上有关切,有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单纯的担忧。
她忽然很怕,怕自己想起的身份,会吓跑这个给她煮莲子羹、怕她切到手、耐心教她喂鸡的温柔书生。
我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她斟酌着用词,避开杀手这个词,以前……可能打过很多架。她指了指地上的痕迹,像刚才那样。
顾言沉默了。他不是傻子,刚才那几下,绝不是打过很多架就能解释的。那简直是……专业的。
他们叫你‘姑娘’,但身手却像话本里的侠客……顾言喃喃道,不对,侠客也没这么……利索的。他想起被米粒打中膝盖的汉子那痛苦的样子。
挽剑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给你惹麻烦了吗我……我可以走的。她说这话时,心里莫名一抽,极其不情愿。
走你去哪里顾言立刻反问,你伤还没好全,外面又有人要抓你。万一再遇到危险怎么办他虽然害怕,但更做不到眼睁睁看她离开落入险境。
我能打。挽剑小声辩解,带着点莫名的底气不足——对着顾言,她的底气总是很不足。
双拳难敌四手!刚才那是三个,万一下次来三十个呢顾言急了,你一个姑娘家……
挽剑眨了眨眼,很想说三十个好像也不是不能试试,但看着顾言真的着急的样子,她把话又咽了回去,心里有点奇怪的甜丝丝的感觉。他在担心她。
那……我不走她试探着问。
当然不能走!顾言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咳,我的意思是,既然我救了你,就要负责到底。你安心住下,只是……只是以后切菜……还有喂鸡……尽量……温和点他想起劈成两半的砧板和漫天乱飞的母鸡,心有余悸。
挽剑忍不住笑了,乖乖点头:嗯!
危机暂时解除,但阴影还在。顾言变得有些警惕,出门采买或是去私塾教书都格外注意四周。挽剑则安心地留了下来,只是行为举止……逐渐露出一些马脚。
比如,她终于找到了一块布和绣花针,信誓旦旦要给顾言绣个帕子。
结果第二天,顾言看到那块布上绣了一团歪歪扭扭、看不出是鸭子还是蚊子的东西,旁边还诡异地点缀着几朵……杀气腾腾的梅花针脚倒是意外地紧密结实,就是这图案……
这是……鸳鸯顾言猜测道,努力想找出一点美好的寓意。
挽剑严肃地摇头:不是,是匕首和飞镖。这样你带在身上,可以防身。
顾言:……
谢谢,确实很防身,吓都能把人吓跑。
又比如,她看到顾言费力地劈柴,那柴刀钝得可怜。她默默走过去,接过柴刀。
挽剑姑娘,这个重,我来……顾言话没说完。
只见挽剑手起刀落,动作快得带起残影,伴随着唰唰唰几声轻响,那根粗壮的木头瞬间被分解成大小均匀、整整齐齐的柴火块,堆码在一旁。
顾言拿着准备替换的柴刀,僵在原地。
挽剑放下刀,拍了拍手,语气略带嫌弃:这刀太钝了,不好用。下次我帮你磨一下。
顾言:……好。他开始怀疑,她说的磨一下,会不会把柴刀磨成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
日子就在这种既温馨又有点啼笑皆非的氛围中度过。挽剑的记忆恢复得越来越多,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顶级杀手血影,也知道组织绝不会放过叛徒和失手的目标。但她贪恋这里的温暖,一点也不想走。甚至开始觉得,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每天研究一下怎么把莲子羹煮得更好喝,怎么绣花才能不像凶器,怎么劈柴更省力……比杀人有趣多了。
她甚至偷偷给自己那手绝技取了个新名字——恋爱脑觉醒刀法。虽然她用的通常是菜刀、柴刀或者随便什么顺手的东西。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月黑风高。
小院四周悄然无声地出现了七八条黑影,比上次那三个专业多了,个个眼神冰冷,气息沉稳,为首的正是当初导致挽剑受伤失忆的那次任务的带队首领,代号蝮蛇。
确认了,‘血影’就在里面。看样子是失忆了,跟个穷书生混在一起。一个黑影低声道。
蝮蛇冷笑:真是堕落了。首领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动手!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入院墙。
屋内,顾言刚吹熄油灯准备睡觉,挽剑则在她的小房间里摆弄着一根绣花针,试图把它掰成更趁手的形状。
几乎在那些人落地的瞬间,挽剑的眼神就变了。她猛地坐起,低声道:顾言,别出声,躲到床底下去!
顾言也听到了细微的响动,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又、又来了
这次来的,不是杂鱼。挽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她迅速下床,甚至没走门,直接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
顾言吓得赶紧缩到床底,心脏砰砰直跳。
院子里,蝮蛇带着人正准备破门而入,却见一个穿着白色中衣的纤细身影从屋后转了出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月光下,他们看清了那张脸,确实是血影无疑!只是她此刻的神情,不像那个冷血杀手,反而带着一种……被打扰了清净的不爽和护犊子的凶狠
血影,乖乖跟我们回去,或许还能留个全尸。蝮蛇冷声道。
挽剑甩了甩手里的菜刀,试图找个舒服的握姿——这玩意儿确实没她的贴身短剑好用,但胜在顺手且具有迷惑性。
吵死了。她皱眉,大晚上的,吓到我家书生了怎么办
我家……书生躲在床底下竖着耳朵听的顾言,脸莫名一热。
蝮蛇等人则是一愣,随即嗤笑起来:血影,你真是摔坏脑子了居然跟个废物书生玩起了过家家真是天大的笑话!
挽剑眼神一厉:你说谁是废物
说的就是他!怎么你还真看上那个弱不禁风……
话未说完,挽剑动了!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间切入人群之中。那把普通的菜刀在她手里,仿佛拥有了生命,划破空气发出呜呜的声响,时而如大刀阔斧般劈砍,时而又如短剑般灵巧刺击,招式刁钻狠辣,完全不是市井打架的路数。
铛铛铛!
菜刀与黑衣人的兵器相交,竟然迸射出火花!持刀的黑衣人只觉得虎口发麻,心中骇然:这女人用一把菜刀,怎么有这么大的力道!
更可怕的是她的步法和身法,在几人围攻下如同穿花蝴蝶,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攻击,菜刀却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他们的破绽。
一个黑衣人持剑刺来,挽剑不闪不避,菜刀贴着剑身一滑,直接削向对方手腕,逼得对方慌忙撤剑。另一人从背后偷袭,挽剑仿佛脑后长眼,矮身旋踢,菜刀顺势向后一撩,直接划破了那人的裤腰带……
噗通!裤子滑落的黑衣人狼狈倒地。
蝮蛇越看越心惊,这分明就是血影的实力!甚至因为那股不要命的护犊子劲儿,显得更凶悍了!
结阵!拿下她!蝮蛇怒吼。
剩下几人立刻变换方位,试图将挽剑困住。
挽剑冷哼一声,手腕一翻,菜刀脱手飞出,旋转着砍向蝮蛇面门,逼得他急忙格挡。而就在菜刀脱手的瞬间,挽剑已经从另一个方向突进,手指并拢如刀,精准地切在一个黑衣人的颈侧,那人一声不吭就软倒在地。
她顺手抄起地上掉落的一把长剑,掂量了一下:这个还凑合。
长剑在手,她气势更盛!剑光如匹练般展开,虽然是把普通铁剑,在她手中却宛如神兵,叮叮当当一阵急促的响声过后,又有两人手腕中剑,兵器落地。
转眼间,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蝮蛇了。
挽剑用剑尖指着他,另一只手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刀,拍了拍上面的灰,小心地别回后腰——吃饭的家伙不能丢。
她护在顾言的房门前,下巴微扬,看着脸色铁青的蝮蛇,说出了那句在她脑海里排练过很多次、自觉非常威武霸气的宣言:
敢动我家书生,先问问这把恋爱脑觉醒刀答不答应!
刚哆哆嗦嗦从床底爬出来、扒着门缝偷看的顾言:……
恋爱脑……
什么刀
觉醒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
蝮蛇则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血影,你不仅脑子坏了,你还疯了!
回答他的,是挽剑毫不留情拍过来的剑身——用拍的,因为怕用刺的真的会弄死他,顾言好像不喜欢杀人。
砰!蝮蛇也被拍晕了过去。
挽剑看着满地狼藉和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嫌弃地皱了皱眉。真麻烦,又要打扫院子了。
她推开房门,看到一脸呆滞的顾言。
没事了。她收起长剑,语气轻松得像只是拍死了几只蚊子,都解决了。
顾言看着她,月光洒在她身上,中衣上沾了点灰,头发也有些凌乱,手里还提着剑,腰后别着菜刀……这副形象,实在是冲击力巨大。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
……下次,能用扫把吗菜刀……毕竟是切菜的。
挽剑认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有道理。扫把打人应该也挺疼的。
顾言:……
他现在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捡回来的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大家闺秀。
这简直是个……宝贝疙瘩还是煞神转世
好像……两者都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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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杀手的心事
经过那晚的菜刀护书生事件后,小院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顾言看着挽剑的眼神,彻底变了。以前是看失忆柔弱表妹,现在是看……一个披着美人皮的煞神还是看一个煞神披着美人皮他说不清。但害怕之余,那种她好厉害居然保护了我的奇异安全感,和她居然是为了我才动手的窃喜,交织在一起,让他心情复杂。
挽剑则有点心虚。她好像……掉马甲掉得有点彻底顾言会不会觉得她太暴力,不像个大家闺秀她偷偷观察顾言,发现他除了偶尔会看着菜刀发呆,或者在她徒手掰开硬核桃时嘴角抽搐一下之外,似乎并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
她稍稍安心,然后决定加倍对顾言好。
比如,顾言写字时,她会主动在旁边磨墨。只是她控制不好力道,经常把砚台磨得嘎吱作响,墨水四溅,好几次差点毁了顾言抄好的书稿。
顾言看着纸上溅落的墨点和旁边一脸我错了但下次还敢的挽剑,默默叹了口气,认命地换张纸重写。
又比如,她见顾言夏天读书容易出汗,就自告奋勇要给他打扇。结果手劲太大,一扇子下去,不仅顾言的书页被吹得哗啦啦乱翻,连他头上的方巾都差点被扇飞。
顾言顶着被扇成鸡窝的头发,无奈道:挽剑姑娘……其实,我不太热。
挽剑:哦。默默放下扇子,有点小失落。
顾言看她那样,又有点不忍心,补充道:……偶尔扇一下也行,轻点就好。
挽剑立刻又高兴起来。
最让顾言哭笑不得的是,挽剑似乎对绣花这件事产生了执念。大概觉得这是成为大家闺秀的必备技能。她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一块布,天天对着戳。
顾言有一次好奇,凑过去想看看到底绣出了个什么绝世凶器。
只见白色的绢布上,这次终于不是匕首飞镖了,而是绣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穿着长衫,像个书生,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另一个穿着裙子,头发乱糟糟像堆草,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比例严重失调的菜刀两个小人中间,还绣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疑似是一碗……莲子羹
顾言看了半天,迟疑地问:这是……我们俩
挽剑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嗯!像吗她指着那个拿菜刀的小人,这是我。又指着那团黑的,这是你煮的羹。
顾言:……
像,太像了,尤其是那碗羹,神韵抓得极其精准——黑乎乎的,和他第一次煮糊的那碗一模一样。
他心情复杂地鼓励:……进步很大。至少能看出是人了,不是吗
挽剑得了夸奖,心满意足,绣得更起劲了。
顾言回到书桌旁,悄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本,翻开,拿起毛笔蘸了墨,在上面记录:
×月×日,晴。挽剑姑娘试图绣花,绣了我和她,还有一碗羹。我夸了她,她很高兴。另:今日磨墨,毁书稿三张;打扇,吹飞我的头巾一次。无人员伤亡,甚好。
这个小本本,是从第一次喂鸡事件后开始写的。顾言觉得,有必要记录一下这位神奇表妹的日常,以免自己以后怀疑记忆出了问题。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不少:
5月10日,雨。挽剑姑娘劈柴,柴火大小均匀如尺量,疑有特殊技巧。
×5月15日,阴。有鼠窜过,挽剑姑娘掷绣花针,鼠毙。针穿颅而过,精准狠辣。姑娘言:可惜了针。吾默然。
5月18日,晴。晚遇歹人三人,挽剑姑娘空手制敌,似有武艺在身。姑娘言:‘他们太不懂事’。吾深以为然。
5月26日,夜。又遇歹人七八,姑娘持菜刀应战,大胜。言:‘敢动我家书生……问刀……’刀名古怪,未听清。姑娘战力骇人,然似不欲取人性命,心善。吾……心情复杂。
合上小本本,顾言觉得,自己的人生自从捡到挽剑,就走向了一条无比奇幻的道路。但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讨厌
这天下午,顾言要去邻村拜访一位老塾师,讨论学问。他本来不想带挽剑,怕路上再遇到危险,也怕她吓到别人。
挽剑却不肯独自待在家:万一那些人又来找你麻烦怎么办我跟着保护你。
顾言想了想那晚的景象,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有危险的时候,她在身边确实最安全。于是,两人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挽剑倒是很安分,只是眼神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瞬间进入戒备状态,搞得顾言也紧张兮兮的。
快到邻村村口时,遇到几个蹲在路边玩泥巴的小孩子。其中一个孩子手里的泥球没拿稳,滚到了路中央。
那孩子跑过来捡,差点撞到顾言。
挽剑眼神一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脚步一错,手就探了出去——不是攻击,而是一个极其流畅的、带有防护和制伏意味的动作,瞬间就把那小孩轻轻拨拉到了安全距离,动作快如闪电。
小孩愣住了,仰头看着这个好看的姐姐,嘴巴一瘪,哇地一声吓哭了。
挽剑:
她没用力啊
顾言赶紧蹲下哄孩子:不哭不哭,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是怕你撞到……
孩子的哭声引来了不远处田里干活的大人。一个农妇提着锄头就跑过来:咋了咋了狗蛋,谁欺负你了
狗蛋指着挽剑,哭得更大声了。
农妇一看挽剑和顾言是生面孔,又见挽剑面无表情,顿时警惕起来:你们是谁干嘛欺负我家孩子
顾言连忙解释:大娘误会了,我们是清溪村的,我去找你们村的李塾师。刚才是孩子差点摔倒,我表妹扶了一下,可能手重了,吓到孩子了,绝没有欺负他。
挽剑也小声补充:我没打他。
她真的只是轻轻拨了一下。
那农妇将信将疑,打量了一下顾言,像个读书人,语气也诚恳,再看看挽剑,虽然冷了点,但模样标致不像坏人。她这才缓和了脸色,拉过孩子:好了好了,别哭了,姐姐不是故意的。
一场小风波平息。顾言拉着挽剑赶紧离开。
走远了,顾言才小声对挽剑说:挽剑姑娘,以后对普通人,尤其是小孩子,动作要再轻一点……就像,就像你拿绣花针那样轻。他努力找了个她可能理解的比喻。
挽剑若有所思:像拿绣花针那样轻……我明白了。她想起自己一针把老鼠钉死在地上那次,好像……也不是很轻但顾言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到了李塾师家,两个书生在屋里谈话,挽剑就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坐着等。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光斑,暖洋洋的。她看着顾言在屋里和人认真讨论的样子,侧脸专注又温和,和她记忆里那些打打杀杀的场面格格不入。
她忽然觉得,就这样真好。如果他一直不赶她走,她就一直赖着他。保护他,给他劈柴,磨墨,打扇,绣丑丑的帕子……顺便,喝他煮的莲子羹。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耳朵微微一动,听到屋里李塾师压低了声音对顾言说:顾贤弟,你那位表妹……定过亲事没有啊我有个外甥,今年刚中了秀才,一表人才……
挽剑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顾言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李兄说笑了,舍妹……她还小,暂时不考虑这些。
不小了不小了,可以先定下来嘛……
挽剑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树皮,一块干枯的树皮被她抠得粉碎。她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回去的路上,挽剑异常沉默。
顾言察觉到了,问她:怎么了是不是白天吓到了还是无聊了
挽剑摇摇头,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顾言,很认真地问:顾言哥,你会赶我走吗
顾言一愣: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我当然不会赶你走。
那……你会把我嫁给别人吗比如什么秀才挽剑追问,眼神紧紧盯着他。
顾言顿时想起李塾师的话,恍然大悟,原来是听到这个了。他有点想笑,又觉得她这认真的样子有点可爱。
不会。他肯定地回答,你的去留,你自己决定。我绝不会逼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尤其是嫁人。
挽剑这才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嗯。我不愿意。我哪里都不去。
顿了顿,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像是保证: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顾言看着身边这个说会保护他的姑娘,心里某个地方变得异常柔软。
他想,也许他捡到的不是什么麻烦,而是老天爷送给他的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虽然这份礼物有点费菜刀,费砚台,费柴火,偶尔还费歹人的裤子,但……挺好的。
他甚至开始偷偷想,要不……就真的把她留下来,当真正的家人不是表妹那种。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种子落了地,悄悄开始发芽。
而挽剑心里也在盘算:那个李塾师的外甥,秀才听起来很弱的样子。肯定打不过她。不足为虑。
现在首要任务是……看紧自家书生,以及,继续练习绣花!下次一定要绣个比张婶的鸳鸯还好看的!
两人各怀心思,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4
莲子羹与投名状
远处群山如黛,炊烟袅袅,宁静而美好。
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平静,但那份平静下,暗流涌动。
顾言知道,麻烦不会轻易结束。
他开始更加留意村里的生面孔,甚至偷偷去林子深处确认过,那晚被挽剑打晕的人都不见了,显然是被同伙救走了。
这让他更加不安。他一个穷书生,除了几本破书和这个遮风挡雨的小院,一无所有,拿什么跟那些神秘的恶势力斗
唯一的好消息是,挽剑似乎越来越适应这种普通生活,虽然适应的方式依旧清奇。
她坚持不懈地练习绣花,那块绣着两个抽象小人和一碗黑糊糊羹的帕子,最终被她郑重其事地送给了顾言。
顾言看着手里这块蕴含了深厚情谊和恐怖实力的帕子,心情复杂地收下了,并且谨慎地决定只把它压在箱底珍藏,绝不轻易拿出来使用——他怕吓到别人,也怕别人看不懂这超前的艺术。
她觉得,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虽然顾言煮的莲子羹已经牢牢抓住了她的胃,但她认为自己也该有所回报。
于是,在一个顾言要去私塾教书的上午,挽剑信心满满地表示:顾言哥,今天的午饭我来做!
顾言整理书册的手猛地一抖,几本书差点掉地上。他脑海里瞬间闪过被劈成两半的砧板、漫天飞舞的鸡毛、以及那把被挽剑舞出残影的菜刀……
呃,挽剑姑娘,这个……厨房油烟重,伤皮肤……顾言试图婉拒。
我不怕。挽剑眼神坚定,我看你做过很多次了,很简单。她觉得比记那些复杂的杀人手法简单多了。
顾言:……
不,一点都不简单!他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总不能一直打击她的积极性吧
他怀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心情,仔细交代了米缸在哪里,油盐酱醋怎么分辨,以及最重要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感觉控制不住火候,千万别勉强,泼点水,然后跑,知道吗
挽剑认真点头:明白。控制火候跟控制暗器力度差不多吧她懂。
顾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整个上午在私塾都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家厨房危在旦夕。
果然,快到中午时,他隐约看到自家方向有一缕黑烟袅袅升起……
顾言心里咯噔一下,书也顾不上讲了,对孩子们说了句自习,撩起袍子就往家跑。
还没到家门口,就闻到一股焦糊味。院门开着,厨房里浓烟滚滚,挽剑正灰头土脸地端着一盆水,眼神凌厉地盯着灶膛,仿佛那不是灶膛,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锅里的东西已经黑得看不出原貌,旁边的砧板上躺着一条死不瞑目的鱼,鱼身上有着深浅不一、极其粗暴的刀痕,疑似经历了一场酷刑。
挽剑姑娘!顾言冲进去,赶紧接过她手里的水盆,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挽剑看到顾言,紧绷的神情才松懈下来,脸上还带着几道烟灰,看着有点滑稽又有点可怜。她指着那口黑锅,语气带着挫败和不解:它……它冒烟,然后着火了。我按照你说的,泼了水。她又指了指地上的一滩水渍和狼藉,但好像……没什么用。
顾言看了看灶膛,又看了看锅里黑炭般的未知物体,大概明白了。肯定是火太大,油烧着了,她一瓢水下去,油火四溅,场面就更失控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想笑又心疼:没事没事,人没事就好。厨房……没事,还能修。他环视了一下烟熏火燎的厨房,说得有点底气不足。
挽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小声说:我只是想给你做条糖醋鱼……她记得顾言说过喜欢吃鱼。
顾言心里一软,所有的无奈都化成了温柔。他拿出帕子,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灰:糖醋鱼很难的,我都经常做不好。下次……下次我教你,我们从简单的开始,比如……烧开水
挽剑:……
感觉被小看了,但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又无法反驳。
最终,午饭是顾言就着残存的食材,勉强煮了两碗面。挽剑吃着面,看着还在冒烟的厨房,暗下决心:厨艺,比杀人难多了!但必须攻克!
杀手组织两次失手,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血影不仅还活着,似乎还恢复了记忆,并且铁了心要护着那个书生。
高层震怒,派出了真正的精锐——代号幽泉的王牌杀手,以及他的两名副手。幽泉的特点是冷静、缜密,从不轻敌,擅长布局和用毒。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莽撞地直接冲进小院。
几天后的傍晚,顾言从私塾回来,路过村口小集市时,一个卖鸡蛋的老婆婆不小心滑倒,篮子里的鸡蛋碎了一地。顾言好心上前搀扶。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无声无息地从人群缝隙中射向他的后颈!
速度快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
一直保持警惕跟在顾言身后的挽剑,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一把拉过顾言,同时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在空中一夹!
顾言被拉得一个踉跄,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挽剑指尖夹着一根泛着幽蓝光泽的细针,眼神冰冷地射向人群中的一个方向。
走!挽剑低喝一声,护着顾言急速后退。
人群一阵骚动,那下手之人一击不中,立刻隐匿消失。
刚才……顾言心有余悸。
有毒。挽剑简短地回答,指尖一搓,那毒针便化为了粉末。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他们改变策略了。很阴险。
回家的路上,气氛紧绷。挽剑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感知。顾言也吓得不敢说话,紧紧跟着她。
然而,幽泉的杀招并不止一个。就在他们快到家的那条僻静巷子里,陷阱发动了!
两侧的墙头突然弹出数张挂着倒钩的大网,兜头罩下!同时,前后路口出现了幽泉和他的副手,堵死了去路。
挽剑反应极快,一把将顾言推开,自己则如同游鱼般扭动,指尖寒光闪动,瞬间划破了罩向她的大网。但另一张网却罩住了被推开的顾言!
顾言!挽剑惊呼,想要回身去救。
幽泉和两名副手已经攻到!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一人缠住挽剑,另一人直取网中的顾言!
挽剑眼神瞬间赤红!
她不顾身后袭来的短剑,硬生生用肩膀扛了一下,剧痛传来,但她借势前冲,速度快得惊人,手中小刀脱手飞出,精准地射向那名抓向顾言的杀手的手腕!
那杀手被迫回防。就这瞬间的耽搁,挽剑已经冲到网前,徒手撕开了那张特制的、带着倒钩的网!倒钩深深刺入她的手掌,鲜血淋漓,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把将吓坏了的顾言拉出来护在身后。
她肩膀淌着血,手掌也在滴血,眼神却像被逼到绝境的猛兽,死死盯着面前的三个顶尖杀手。
血影,为了个废物书生,值得吗幽泉冷声道,语气里有一丝不解。
他、不是、废物!挽剑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却坚定。她活动了一下流血的手掌,摆出了一个决绝的起手式,想动他,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一场恶战爆发。挽剑受了伤,又要分心保护完全不会武功的顾言,打得极其艰难险恶。她几乎是以伤换伤,用不要命的打法死死缠住三人,不让他们有任何机会靠近顾言。
最终,她拼着腹部又挨了一记重击,用一记刁钻的腿法踢中了幽泉的胸口,逼得他吐出一口血后退。另外两名副手也被她这种同归于尽的气势所慑,动作稍缓。
挽剑趁机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土扬出,阻住对方视线,拉着顾言跌跌撞撞地冲回了家,死死闩上了门。
一进门,挽剑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血,软软地倒了下去。
挽剑!顾言魂飞魄散,连忙抱住她,触手一片湿黏,全是血!她的肩膀、手掌、腹部都在流血,脸色苍白如纸。
顾言的心疼得快要窒息了,手忙脚乱地把她抱到床上,打来清水,翻出家里仅有的金疮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从未如此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自己受伤。
5
假凤虚凰
顾言小心翼翼地剪开挽剑伤口周围的衣服,看到那狰狞的伤口和深可见骨的倒钩伤,他的手抖得厉害。他咬紧牙关,用清水仔细清洗伤口,然后抖着手撒上金疮药。挽剑即使在昏迷中,也疼得蹙紧了眉头,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
顾言的心跟着一抽一抽地疼。他笨拙地用干净布条给她包扎,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
晚上,挽剑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喊着冷、疼。
顾言把自己的被子全给她盖上,她还是冷得发抖。他犹豫了很久,最终咬咬牙,脱掉外衣,躺到床上,将她轻轻搂进自己怀里,用体温温暖她。
挽剑似乎感觉到了热源,本能地往他怀里缩了缩,眉头渐渐舒展了一些。
顾言抱着她柔软而滚烫的身体,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草药味,心跳如鼓,却又觉得无比心安。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没事了,挽剑,没事了……我在呢……
一夜无话。顾言几乎没合眼,时刻注意着她的情况,给她擦汗,喂水。
第二天中午,挽剑的高烧终于退了,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看到顾言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脸庞,正一勺一勺地吹温了草药,准备喂她。
顾言哥……她声音沙哑。
你醒了!顾言惊喜万分,连忙扶她慢慢坐起,感觉怎么样还疼吗饿不饿我熬了粥……
挽剑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感受着身上被妥善包扎的伤口,心里暖得一塌糊涂。她摇摇头:不疼了。比起她以前受过的伤,这确实不算什么,但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呵护着,却是第一次。
喝药的时候,挽剑很乖,眉头都不皱一下。倒是顾言,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在发苦。
苦吗他问。
挽剑摇摇头:没什么味道。比起组织里那些折磨人的毒药,这药简直算甜的。
顾言却以为她在逞强,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小包麦芽糖:吃点糖甜甜嘴。那是他昨天特意去买的。
挽剑看着那晶莹的麦芽糖,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张开嘴,就着顾言的手,含住了那块糖。甜味在嘴里化开,一直甜到了心里。
顾言哥,她轻声说,你真好。
顾言耳朵尖微微红了:你快好起来,比什么都好。
在顾言的精心照料下,挽剑的伤好得很快。
期间,幽泉的人似乎也忌惮挽剑的拼死反扑和可能惊动村民,没有再强行进攻,但顾言知道,他们肯定还在附近窥伺。
危机并没有解除。
这天,村里唯一的赤脚郎中过来复诊(顾言不敢请镇上的大夫,怕泄露行踪),看完挽剑的伤势后,捋着胡子对顾言说:顾书生,你娘子这身子骨挺结实啊,恢复得比一般人快多了。不过这次伤了元气,可得好好静养,千万别再动气受累,尤其不能行房事……
老郎中话没说完,床上的挽剑和床边的顾言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她、她不是……顾言想解释。
老郎中却摆摆手,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知道知道,还没正式过门嘛年轻人就是脸皮薄。不过啊,这姑娘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情深义重,你可得早点给人个名分,不然说不过去啊!村里早就流传开顾言家有个厉害表妹打跑坏人的事了,老郎中自然也听到了风声,自动补全了剧情。
老郎中走后,屋里气氛尴尬又暧昧。
顾言搓着手,不敢看挽剑:那个……郎中人老话多,你别介意……
挽剑却低着头,小声问:顾言哥……名分,很重要吗
顾言一愣。
挽剑抬起头,眼神清澈而认真:如果他们以为我是你娘子,是不是就不会总想来抓我走了是不是……就更安全一点她逻辑简单直接,想到了伪装这个策略。
顾言心脏猛地一跳。
假成亲这……
但他仔细一想,这似乎……真的是个办法!一来可以混淆视听,让杀手组织以为他们关系已定,降低警惕二来,有了夫妻名分,他照顾她也更方便,免得外人老是说闲话。最重要的是……他内心深处,竟然对这个提议有一丝……期待
他看着挽剑纯粹是为了安全着想的目光,压下心中的悸动,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你说的……有道理。这或许是个权宜之计。
于是,两人商量了一番。第二天,顾言就对外宣布,自己与表妹挽剑情投意合,决定近日简单办个仪式,正式成亲。
消息传开,村民们虽然觉得有点突然,但联想到之前英雄救美和美救书生的桥段,也都觉得理所应当,纷纷送上祝福。
杀手组织那边探听到消息,幽泉果然疑惑了。血影真的要嫁给一个穷书生难道她真的叛变了他决定按兵不动,再观察一下,或许可以在他们最松懈的时候——洞房花烛夜动手。
几天后,挽剑的伤好了七八成。顾言简单布置了一下屋子,贴了个红喜字,买了一对红烛,准备了一壶合卺酒。没有宾客,没有仪式,只有天地为证。
晚上,两人穿着顾言买来的普通新衣,喝了交杯酒。
红烛摇曳,映着两人的脸,都带着红晕,不知是酒意还是羞意。
挽剑姑娘……委屈你了。顾言有些局促。
不委屈。挽剑看着跳动的烛火,觉得心里很踏实,这样很好。
气氛正好,两人却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假成亲的剧本里,可没写洞房这一段啊!
最后还是挽剑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指了指床:那……睡觉你受伤刚好,需要休息。她记得郎中说的静养。
顾言:……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他吹熄了红烛,只在桌上留了一盏小油灯。黑暗中,两人并排躺在铺着大红被褥的床上,身体僵硬,都能听到彼此如擂鼓的心跳声。
挽剑是觉得任务完成,可以安心睡觉了。但顾言却心潮澎湃,怎么也睡不着。身边躺着的是他名义上的娘子,是他捡回来的宝贝疙瘩煞神,是他……心动的姑娘。
他偷偷侧过身,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挽剑安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平日里锐利的眼神被遮住,显得乖巧又无害。
他想起她为自己拼命的样子,为自己学绣花、学做饭搞得鸡飞狗跳的样子,还有现在毫无防备睡在身边的样子……
一种难以言喻的柔情和冲动涌上心头。
他鬼使神差地,慢慢低下头,极其轻柔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就在他嘴唇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挽剑的眼睛倏地睁开了!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顾言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脸爆红,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我只是……呃……
挽剑眨了眨眼,摸了摸被亲的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热柔软的触感。很奇怪的感觉,不讨厌,心里还有点痒痒的。她看着顾言慌张无措的样子,忽然起了点捉弄的心思。
她学着话本里看来的,故意板起脸:夫君,你偷亲我。
顾言:!!!
夫君!这称呼从她嘴里叫出来,杀伤力太大了!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挽剑看着他这副呆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赶紧忍住,继续逗他:按照规矩,偷亲是不是要还回来
顾言还没反应过来还回来是什么意思,挽剑已经凑上前,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好了,两清了。她说完,立刻转过身背对着他,把被子拉过头顶,只留下通红的耳尖暴露在空气中。
顾言彻底石化了。脸颊上被亲到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热意迅速蔓延到全身。
黑暗中,两人都一动不动,假装睡着,但剧烈的心跳声却暴露了一切。
假成亲……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过了好久,顾言才慢慢伸出手,试探性地,轻轻揽住了挽剑的腰。
挽剑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推开他。
顾言心中狂喜,小心翼翼地收紧手臂,将她温软的身体搂进怀里。
红烛燃尽,月光如水。
6
酸梅暗器
假戏真做的洞房花烛夜后,小院里的日子仿佛镀上了一层蜜糖。
顾言走路都带着风,嘴角总是忍不住地上扬。挽剑虽然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但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和依赖,尤其是在看向顾言的时候。
她依旧执着于她的贤惠大业,只是顾言再也不敢让她单独进厨房了,而是采取了手把手教学的方式。
于是经常能看到,顾言从身后环着挽剑,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控制火候,如何翻炒。
教学效果嘛……炒出来的菜味道依旧一言难尽,但至少厨房是保住了。而且,这种教学方式,两人都乐在其中。
杀手组织那边,不知是被挽剑拼命的架势震慑住了,还是因为血影成亲的消息让他们需要重新评估,竟然真的安静了一段时间。
但顾言和挽剑都不敢掉以轻心,知道这平静之下可能暗流涌动。
然而,新的危机很快以另一种形式降临了。
挽剑开始变得嗜睡,胃口也不太好。起初两人都没太在意,以为是她伤后初愈需要休养。直到有一天早上,顾言照例端来一碗清粥小菜,挽剑刚吃了一口,突然脸色一变,捂住嘴冲了出去,对着墙角干呕起来。
顾言吓坏了,连忙跟过去轻拍她的背:怎么了是不是粥不对劲还是着凉了
挽剑呕得眼泪都出来了,无力地摇摇头: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恶心……
顾言心急如焚,立刻就要去请郎中。挽剑却拉住了他:别去……可能,可能只是这几天吃坏了东西。她潜意识里还是不想暴露太多给外人。
但接下来的几天,这种情况愈演愈烈。挽剑闻到油烟味会吐,看到油腻的饭菜会吐,甚至有时候毫无征兆地就开始反胃。她整个人都蔫了下去,脸色苍白,看得顾言心疼不已。
不行,必须看郎中!顾言这次态度很坚决。
他特意绕远路请了邻村一位口碑不错的老郎中回来。老郎中隔着丝线为挽剑诊了脉,片刻后,摸着胡子笑了起来。
恭喜顾书生,贺喜顾书生!尊夫人这是喜脉啊!已近两月了!
喜脉顾言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挽剑也眨了眨眼,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有了一个小生命是她和顾言的
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顾言,他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会傻笑着重复: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当爹了!挽剑,你听到了吗我们要有孩子了!
老郎中笑着叮嘱了一些孕妇注意事项,尤其强调头三个月要格外小心,不能劳累,不能动气,更不能动武。
送走郎中,顾言还沉浸在狂喜之中,他看着挽剑,眼神亮得惊人。挽剑也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种奇异而温暖的情感在心间流淌。这是比莲子羹、比顾言的怀抱更让她感到踏实和眷恋的东西。
然而,喜悦之余,现实的担忧也随之而来。杀手组织的威胁还未解除,现在挽剑又有了身孕,更不能轻易动手了。他们的处境似乎更加危险了。
顾言握着挽剑的手,语气坚定:别怕,从现在开始,一切有我。你只管好好休息,安安心心地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他说到做到。从此把挽剑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什么都不让她干,连绣花都怕她伤神。每天变着法子给她找好吃的,听说酸梅能止吐,就跑遍附近几个村子买来各种口味的梅子。
挽剑过起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她虽然觉得顾言太紧张了,她觉得自己一拳还是能打死一头牛,但心里却受用得很。孕吐依旧难受,但嘴里含着顾言买来的酸梅时,好像那酸涩也变得甜了起来。
只是,杀手本能并未完全褪去。有一天,一只不知死活的苍蝇一直在她眼前嗡嗡叫,吵得她心烦。她眼都没抬,手指轻轻一弹,一颗含了一半的酸梅核嗖地一声破空飞出,精准地将苍蝇钉死在了对面的墙上,入木三分。
刚进门的顾言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默默走过去,费力地把那颗梅核从墙里抠出来,看了看墙上留下的小洞,又看了看一脸无辜吃着新梅子的挽剑,叹了口气:挽剑啊……咱们以后,能用苍蝇拍吗
挽剑眨眨眼:哦,忘了。然后又补充一句,梅核挺好用的,就是有点浪费。
顾言:……
重点是浪费吗!!
7
将计就计
幽泉并没有放弃。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很快就通过郎中的动向和挽剑的反应,推断出她很可能怀孕了。
真是天助我也!幽泉冷笑。怀孕的血影,实力必然大打折扣,警惕性也会降低,正是动手的绝佳时机。他决定不再等待,就在近期再次行动,务求一击必中。
他的计划是调虎离山。
派一个人故意在村里制造点小混乱引开顾言,然后他亲自带人突袭小院,拿下行动不便的挽剑。
可惜,他低估了顶级杀手的警觉性,也低估了顾言为了保护妻儿所能爆发出的智慧和勇气。
幽泉的人刚在村里另一边故意纵火,顾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太巧合了。他立刻联想到了幽泉的诡计。
他没有像幽泉预期的那样惊慌失措地跑出去看热闹,而是立刻返回屋内,锁好门窗,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样东西——一包效果极强的蒙汗药,这是他从老郎中那里软磨硬泡来的,本来是想用来防身的。
挽剑,他们可能来了。顾言压低声音,眼神却异常冷静,我们将计就计。
他快速地对挽剑交代了几句。挽剑闻言,眼睛微微一亮,点了点头。
不久,院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动,然后是撬锁的声音。幽泉带着两个手下,如同鬼魅般潜了进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门虚掩着。
幽鱼打了个手势,示意手下小心。他轻轻推开屋门,只见挽剑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桌边,似乎正在喝药,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机会!幽泉心中暗喜,猛地冲上前,伸手就抓向挽剑的肩膀!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挽剑的瞬间,挽剑仿佛背后长眼,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滑,堪堪避开。同时,她手中的药碗失手掉在地上,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这是信号!
早已躲在门后阴影处的顾言,立刻将手中那包蒙汗药朝着门口三人的方向狠狠撒了过去!为了效果,他可是把一整包都撒了!
粉末弥漫!
幽泉三人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一出,猝不及防吸入了不少粉末。他们毕竟是高手,立刻闭气后退,但已经晚了!这蒙汗药药效极猛,只是吸入一点点,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不好!中计了!幽泉大惊失色,想要强提内力,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视线都开始模糊。
与此同时,看似虚弱的挽剑动了!她虽然怀孕不能做大动作,但简单的招式和使用巧劲毫无问题。她抄起桌上插着梅花的花瓶,连花带水朝着身形摇晃的幽泉砸去!
幽泉晕乎乎地下意识格挡,花瓶碎裂,水和梅花瓣溅了他一身,更加狼狈。另外两个手下已经支撑不住,软软地瘫倒在地。
幽泉还想挣扎,顾言已经举着顶门栓冲了过来,闭着眼睛对着幽泉就是一通乱敲:叫你欺负我娘子!叫你吓唬我孩子!我跟你拼了!
幽泉本来就被药弄得晕头转向,再被顾言这毫无章法却充满父爱力量的乱棍敲打,终于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看着三个彻底昏迷的顶尖杀手,顾言拄着门栓,气喘吁吁,心跳得快蹦出来。挽剑走过来,检查了一下三人的情况,确保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成功了。挽剑看着顾言,眼里带着笑意和一丝骄傲。她的书生,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
顾言放下门栓,赶紧扶住挽剑:你没累着吧有没有吓到他第一反应还是关心她和孩子。
挽剑摇摇头,指了指地上的人:怎么处理总不能又扔村口林子吧这三个可是大鱼。
顾言想了想,眼神变得坚定:报官!
8
尘埃落定
顾言连夜去了镇上,敲响了县衙的鸣冤鼓。他声称家里进了穷凶极恶的强盗,幸好被自己机智地用蒙汗药放倒了。
县令大惊,立刻派衙役跟随顾言回村。当衙役们看到被捆得结结实实、依旧昏迷不醒的幽泉三人时,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三人一看就不是普通毛贼,身上还带着兵器(被挽剑提前卸掉了),分明是江湖上厉害的匪类!
县令不敢怠慢,仔细审讯,又搜查了他们随身物品,发现了一些与京城某桩悬案有关的线索,立刻意识到这是大功一件,连忙上报州府。
州府派人来接手,确认了幽泉三人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背后似乎还牵扯到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顾言和挽剑作为擒获要犯的功臣,受到了嘉奖,得到了一笔不小的赏银。
更重要的是,经过官府这么一插手,那个杀手组织再想动顾言和挽剑,就得掂量掂量了。朝廷正在严查,他们不敢再轻易暴露,生怕顺藤摸瓜被一锅端。加上唯一知道确切地点和情况的幽泉小队全军覆没,组织暂时失去了他们的准确行踪。
最大的威胁,竟然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解除了。
日子终于真正地安宁下来。
顾言用赏银翻修了房子,加固了院墙,还给未来的孩子准备了一间温馨的小房间。他依旧每天去私塾教书,回来就陪着挽剑,给她念书听,给孩子做胎教。
挽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孕吐渐渐停止,胃口变得特别好。她依旧喜欢喝顾言煮的莲子羹,现在顾言会在里面多加一些红枣和桂圆,说是对孕妇好。
她不再执着于绣花和做饭,而是找到了新的乐趣——给孩子做小衣服。顾言看着那绣着疑似老虎却长得像猫的图案,违心地夸很有气势,虽然针脚依旧狂放不羁,但一针一线都充满了爱意。
偶尔,她还是会下意识地展现出一些特长。比如看到蚊子,会条件反射地想用绣花针射下来,被顾言及时用蒲扇挡住;或者走路依旧悄无声息,经常把顾言吓一跳。
但大多数时候,她只是一个被夫君宠溺着、期待着孩子降生的普通小妇人。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挽剑顺利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孩子的哭声洪亮,顾言在产房外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冲进去,先是紧紧握住挽剑的手,连声道辛苦了,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皱巴巴红通通的小家伙。
挽剑,你看,我们的孩子……顾言的声音都在颤抖。
挽剑疲惫却满足地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觉得人生从未如此圆满。
顾言给孩子取名叫顾安,寓意平安顺遂。
小顾安继承了母亲的好身体和父亲的好脾气,不爱哭闹,吃饱就睡,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极了顾言。
挽剑抱着软乎乎的儿子,心都要化了。她终于找到了比杀人、比绣花、甚至比顾言的莲子羹更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看着这个小生命一天天长大。
杀手组织的阴影渐渐远去,仿佛成了上辈子的事。
又是一个平凡的傍晚,顾言在厨房熬着莲子羹,香甜的气息弥漫整个小院。挽剑抱着咿咿呀呀学语的顾安,坐在院里的枣树下,看着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成暖金色。
顾安伸着小手,去抓母亲垂下来的头发,嘴里发出含糊的音节。
挽剑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儿子的小脸蛋,笑得温柔。
顾言端着两碗莲子羹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的心被填得满满的,走过去,将一碗羹递给挽剑,自己则接过孩子。
辛苦了,娘子。他柔声说。
你也辛苦了,夫君。挽剑笑着回应。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风轻拂,带来远处稻田的清香。碗里的莲子羹温热清甜,一如他们现在的生活。
或许曾经的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血影,但现在的她,只是顾言的妻子,顾安的母亲。
挽剑想,这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