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那边还在烧汤。
风刮的宫墙乱响,但锅没动。
李全从灶后出来,低声问:“娘娘,他们走了吗?”
“还在。”
“那咱咱现在怎么办?”
她只说了一句:“今天这锅,不开。”
“让他们闻着。”
整座皇宫突然安静了。
不是太平,是太静了。
太监不敢说话,宫女走路不敢出声,连钟鼓都像晚了一拍。东厂那边原本要查夜的巡人,半夜换班时,三人没醒,一个嘴里还咬着铜哨,眼珠子翻着,叫也不醒。
传信的太医第一时间进了慈安宫。
“娘娘,那边的人不睡,是醒不过来。”
小锦鲤披着夜衣坐在案后,一沓子册子摊在她面前,全是宫内各处人丁起居登记表。她只看了前两页,手指一顿,盯住西苑那一栏。
西苑有间空屋,封了十二年,登记上只写了一句话:“无主,无役,无名。”
她嘴里低声道:“十二年了。”
李全站在旁边,心虚的像缩进了香灰盆。
“娘娘,要不要封苑?”
“晚了。”
她把那页纸撕下来,直接塞进了火盆,站起身走向窗边。
“刚才那阵风你感受到了?”
李全点头,额头都是汗。
“宫墙发潮,地砖浮水,风往里吹。”
她轻声说了一句:“进来了。”
“什么进来了?”
她没回答,只是转身吩咐:“叫东厂所有巡夜人退回宿坊,别再派出去。”
“疯子呢?”
“还站着。”
“人呢?”
“眼睛闭着,嘴动。”
她忽然抬头看李全:“他嘴里说什么?”
“我没敢听。”
“带我去。”
李全头皮一炸:“娘娘,您不能去啊!”
“他不是别人。”
“他是替人站着的。”
“替谁?”
“替我。”
李全愣了:“他认您?”
“不,他认的是以前的我。”
小锦鲤披上外袍,没叫灯,抄了封皮没有名号的旧信贴在袖中,从后门出了屋。
宫门那边,守的人已经换了两轮。疯子还站在那儿,铁甲冻的像铁棺材,额上却渗着汗。他脚下的雪化了一圈圈,像生火了,但没人看见火。
小锦鲤没走近,她站在十步开外,看着那人嘴巴动。
没人敢出声。
她忽然冷冷开口:“你来干什么。”
疯子没睁眼,声音从牙缝里往外漏。
“归位。”
她一字一句:“你是谁。”
他没答。
她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的雪发出咔一声。
疯子嘴一顿。
“她没死。”
“谁?”
“我。”
疯子忽然笑了,声音像裂了一半。
“你不是你。”
小锦鲤站住了。
风从他身后刮起来,把他脖子后面披着的旧布掀开了一角。
那不是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