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鲤没出声,只手指点了一下那一栏“预计到库时间”。
“差三天,按虚报。”
“那边账头,换。”
“东厂那边直接封库,把调拨人名单全带回来。”
“让他们自己跪慈安宫门口讲——”
“那三天的饭,是谁吃的?”
李全冷汗都出来了:“是。”
她说完站起来,走到灶台边看了眼锅。
锅里汤刚滚,第一锅饭已经出去了。
老太皇太后今天那碗,加了点枸杞,是昨天预订的额外一文银,今天准时兑现。
她掀开锅盖看了眼汤色,顺手丢了一块姜皮进去:“翊坤宫那边来了吗?”
李全点头:“排着呢,没说话。”
“今儿不加肉,算他们安分。”
小锦鲤点头。
锅盖扣上,灶火压着。
灶台旁那块小石板上,膳序榜还在翻页,宫人们排的井井有条,一个个低着头,手里捧着银票、账单,腰都挺不直。
这不是打仗,是活命。
她坐回屋里,继续对那一箱箱盐银总账。
十年内调拨流向,一条条、一页页,全手抄。
抄到午后,李全端来茶水,她看也不看,只说了句:
“今日午膳,御前不再送。”
李全一愣:“那他”
“赎了一顿,接下来就该自己来排了。”
“锅不留人,饭不追人。”
“他要吃,的像所有人一样排着来。”
“我是太后,不是厨娘。”
李全点头,心里其实也清楚——昨晚能喂,今早能赎,那都是规矩让的最后一次。
再往后,就只剩账了。
谁不来,就挨饿。
谁敢拖,就记“断膳”。
慈安宫的锅,还在咕嘟咕嘟地响着。
火没熄,规矩也没松。
皇帝吃了粥,那只是个开始。
午后那锅汤炖的极浓。
锅底一层油花挂着,是早上老太皇太后那碗枸杞汤剩下的底料。小锦鲤没让倒,就这么加水续着炖,一边翻盐道总账,一边等。
等什么?
等排队的人动。
东宫今早是认账排上的第三,可那小太监刚端过饭,还没出宫门,就又折返回来,递了一封信。
李全接过来,一看就皱眉:“又折子?不是刚认完?”
小锦鲤没抬头:“谁的?”
“东宫。”
“他写什么?”
“说是——东南那边的新道账被卡住了,太子担心影响接下来的膳银流动,想自掏腰包先垫一批银子,作为东宫专项补助。”
“还附了一张‘私银调拨单’,说是请太后收下备用。”
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了。
灶台边的火咕嘟一声跳了一下,锅盖震了下。
李全有点懵,小声问:“这算啥意思?太子这是想”
“想买位。”
小锦鲤把账册合上,盯着那张‘私银调拨单’看了三眼,手一抬,啪一声扔进火盆。
“记账不认私银。”
“规矩一破,全皇城都的跟着出事。”
“告诉他,想出银可以,标明身份、明折登记、银票经库,不许绕账房。”
“再有一次,直接记‘绕账银’。”
李全心里一跳:“那不就是——贿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