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传疯了——
皇帝,被太后当废人丢在午门外。
宫外那些本来想着来打听口风的官,连门都不敢进了。谁都知道,慈安宫不松口,这个人,谁都碰不了。
午门那张软榻,成了全皇城的笑话。
慈安宫没派人看着,也没派人喂水。小锦鲤连眼都没往外瞧一下,照样在屋里抄银账,账册一页页翻着,谁送来的银子不清楚,就扔出去重记。东宫太皇太后认账认得利索,户部那边更是催得跟鬼追一样。谁都怕挨饿。
唯独御前那账,干脆直接划掉了。
她划账的时候,连头都没抬,边写边冷冷说了一句:“账不要了,人我也不要了。”
李全听得心里发冷。
账册封了,锅也不开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皇帝那边终于有人撑不住了。
是礼部的人。
他们没办法——午门是皇家的门,皇帝躺那儿,他们这些外廷官得负责。
可谁敢负责?
谁敢动?
最后,户部那边的头一个开口了:“要不找太后?”
一句话,谁也没敢接。
全城都知道,太后说了——人她不要了。
皇帝能活还是能死,看他自己。
午门口跪了整整三天。
第三天傍晚,皇帝终于撑不住了,眼皮耷拉下来,榻边的手指一点点松开。
等着他开口?
他不开。
等着他翻身?
他不翻。
人没死。
可彻底废了。
这天夜里,慈安宫里头小锦鲤把账本合上,吩咐了一句:“明天一早,把尸体抬走。”
李全跪下了:“娘娘!皇上还活着呢!”
她嗯了一声:“活着,不碍事。”
“死人,不碍事。”
“反正,他是多余的。”
李全瘫在地上,不敢再出声。
慈安宫门关着。
门外,是个等死的人。
全城知道,皇帝完了。
天亮前,午门外有了动静。
不是皇帝动了。
是户部那边来人了。
他们不是来救皇帝的,而是来送账的。
东厂亲自接的账本,拿回慈安宫时,小锦鲤正坐在炕头,撕着昨晚那张账册。她把御前那一页撕了,慢慢丢进火盆,看着烧干净。
李全站在旁边,手心都是汗。
户部送来的新账册被东厂的人摆在桌上,是整整三十六本,摞得像小山。上头盖着的是“御前银账”,但户部在折子上写得明明白白:
“户部下银,慈安宫主记。”
“御前银账——废。”
“皇帝,不再主管膳银。”
东厂的人把账送到她跟前,低着头:“娘娘,户部全认了。”
小锦鲤把那张写着“皇帝”两个字的烧得发黑的账角碾灭了,才抬头:“以后膳银谁给?”
“户部直接拨给慈安宫。”
“他们怕了?”
东厂那人声音低得像蚊子:“怕饿死。”
小锦鲤点头,没说话,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明天开始。”
“所有饭账——”
“归我。”
“户部账也归我。”
她一句句说得慢,东厂那边全跪下了。
李全听着,腿软得跟泥一样。
慈安宫账房,成了全皇城的户部。
御前的账,连名字都被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