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心里明白了。
这宫里,翻天了。
天亮的时候,皇帝还饿着。
整座御书房没动烟火,没人敢去慈安宫喊饭。就算东宫派人来打听,回来也是一句“锅还扣着呢”。
户部那边急了,内务司急得更狠,可谁都知道,锅的事现在不是账的问题,是人谁听谁的。
皇帝想开小灶,没开成。太后扣着锅不动,他饿着,就是丢了面子。
整整一上午,皇帝什么话都没说。
户部派人去御前试探,说要不要强行拿膳房银再建个小膳所,皇帝把折子拍了回来。理由只有一句:太后没开锅,谁敢乱动膳房银,谁问斩。
李全听说的时候是真懵了。皇帝现在不是管饭的人了,他是等着打饭的人了。
慈安宫门口早上就开始有人排队。
东宫那边没派人来送话,只往账房送了个旧折子,说是要认膳银账。
老太皇太后那边直接投了拜帖,说要请太后开锅。
李全抱着那摞膳账走进炕屋,看着正在烧火的锦鲤,心里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张嘴。
“娘娘,东宫和老太皇太后那边都认了账,御前那边”
“饿着。”小锦鲤头都没抬,锅盖扣得严实。
“可他是皇上啊。”
“所以他可以饿。”
她把柴火往炉膛里一塞,火烧得更旺。
李全犹豫着:“娘娘,御前的人是不是该去请回来?”
“谁让他们走的?”
“不是他们走的。”她头也不回,“是我不叫他们来。”
“锅是我的,我叫谁来,谁才能吃。”
“皇帝哥哥也是。”
“这口锅,得认我。”
“他要是连锅都不认,就饿着。”
“这不丢人,这是规矩。”
李全不敢说话了。
她说完这些,揭开锅盖看了眼里面的鸡汤,火候正好。却没盛,反而把锅盖扣得更紧了。
“今天不开。”
“今天谁都吃不上。”
李全吓了一跳:“为啥?”
“谁来排队了?”
“东宫那边、翊坤宫那边,还有老太皇太后”
“皇帝呢?”
“他没来。”
“他饿着,就让他们一起饿着。”
“他不认我,他们认也没用。”
“锅是我的,饭是我的,银子是我的。”
“可人不是我的。”
“我开了锅,他们就是吃饭的人。”
“我不开,他们就是等饭的人。”
“我不想让他们吃。”
“他们就不能吃。”
李全听完那一刻是真慌了。
“娘娘这样,会乱的。”
“乱?”小锦鲤盯着锅说了一句,“这叫规矩。”
同一时间,御书房里头,皇帝坐了一整天。
没人敢催膳。账房太监在门口急得转圈,也不敢进去劝。所有人都盯着御前那口空着的膳桌,等着皇帝开口问饭。
可他一句话都没说。
户部送来折子,说是膳房银归位,御前可以另开私膳。
皇帝只看了一眼,直接回了四个字:不准动锅。
皇帝知道,他要是另起锅,就是真把慈安宫架空了。账归他,人归他,锅归他,那慈安宫就成了摆设。
可锅不动,他就得认。
他若开口,等于认了小锦鲤。
所以,他沉着。
到了下午,老太皇太后亲自送了人来慈安宫。
老太皇太后那边递来的拜帖只有一句话:膳房归慈安宫,老太皇太后愿领膳一份。
锦鲤没看,直接吩咐李全:“让她排队。”
李全腿软了:“娘娘那是老太皇太后”
“她吃饭,还是喝风?”
李全不敢答。
“那就让她排队。”
“饭碗在我锅里,她就得排。”
御前饿着,老太皇太后排队,东宫认账,整个皇城外廷都疯了。
御膳房那边锅没动,灶火点着,却不开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