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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血色租约
中介小陈把钥匙塞进我手里时,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泥垢。他笑得比七月的馊饭还黏糊:林先生,这房子绝对值——一百二十平,带家具,月租才一千二。
我捏着那枚黄铜钥匙,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钥匙串上挂着个褪色的平安符,符纸边缘发黑,像被血泡过。
便宜没好货。我盯着单元楼墙面上的涂鸦,这地方死过人吧
小陈的笑僵在脸上,随即又挤出褶子:哪栋老楼没点传闻您是作家,不就喜欢这种有‘故事’的地方
他没说错。我叫林墨,是个写悬疑小说的,半年没开张,房东已经把催租短信发成了诗集。这栋位于老城区的筒子楼,是我能找到的最后落脚点。
302室的门推开时,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光线暗得像傍晚。墙角堆着几个没开封的纸箱,上面落着层薄灰,像是原主人仓促离开时留下的。
上一任租客呢我踢到脚边一个玩具车,塑料轮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线。
出国了,急着转租。小陈眼神闪烁,退到门口,水电煤都通,您先看着,我还有事……
他几乎是逃着下楼的。门咔嗒关上的瞬间,客厅的灯突然闪了一下,昏黄的光线下,我看见墙上贴着张泛黄的儿童画——歪歪扭扭的小人牵着气球,气球线却画得像上吊的绳。
当晚我就住了进来。拆开行李时,发现纸箱里除了我的书稿,还多了个陌生的笔记本。封面是黑色的,边角磨损严重,像是被水泡过。
翻开第一页,是用红笔写的字,笔迹歪扭,像小孩子的涂鸦:
不要开西边的窗。
听到弹珠声别抬头。
晚上十一点后,别照镜子。
我嗤笑一声,把笔记本丢到一边。这种老房子,总有些装神弄鬼的传闻,大概是上一任租客的恶作剧。
凌晨三点,我被冻醒了。明明开着空调,被子却像浸了冰水,贴在皮肤上凉得发疼。黑暗中,我听见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楼上拍皮球。
这栋楼是老式砖混结构,总共三层,我住顶楼。
拍球声断断续续,夹杂着孩童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裹紧被子,却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客厅里。
突然,笑声停了。
几秒后,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道细小的黑影贴在门缝上,像是个孩子的轮廓。
我屏住呼吸,抓起枕边的台灯。黑影却没进来,只是静静地贴在那里,过了大概一分钟,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我在客厅地板上发现了一串小小的脚印,像是光着脚踩出来的,沾着湿漉漉的泥,从门口一直延伸到西边的窗户。
窗户紧闭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我走过去拉开窗帘,窗外是片狭窄的空地,堆着建筑垃圾,墙角长着半人高的杂草。
而窗台上,放着一颗红色的弹珠。
第二章:笔记本的秘密
我把弹珠丢进垃圾桶时,注意到笔记本摊开在茶几上,昨晚明明是合上的。
第二页的字迹比第一页工整些,墨迹发蓝,像是用钢笔写的:
王太太家的猫丢了,她总在楼道里哭。
三楼的张爷爷说,看到过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在楼下玩。
今天换水时,自来水里漂着头发。
字迹的主人似乎在记录日常,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我翻到第三页,内容突然变得混乱:
它开始敲墙了,就在我床头的位置。
镜子里的我在笑,可我没笑。
不要相信王太太,她的眼睛不是黑色的。
最后一句话的末尾,用红笔画了个扭曲的笑脸。
我合上笔记本,决定去问问邻居。敲开301室的门,一个胖妇人探出头,脸上堆着假笑,眼角的皱纹里夹着脂粉。
你是新搬来的她的声音尖细,像指甲刮玻璃,我姓王,就住你对门。
正是笔记本里提到的王太太。我注意到她的瞳孔颜色很浅,接近茶色,难怪会被说眼睛不是黑色的。
想问问您,上一任租客是什么样的人
王太太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瞟向我身后:就是个年轻人,不爱说话。住了没俩月就走了,说是回老家。
您见过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吗
红衣服王太太的脸色白了白,没、没有……老楼里哪有小孩。
她匆匆关了门,我听见门后传来急促的猫叫,像是被捂住了嘴。
敲303室的门时,半天没人应。邻居说张爷爷腿脚不好,平时很少出门。我下楼时,在二楼楼梯口遇见个拄着拐杖的老头,背驼得厉害,头发白得像霜。
你是302的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我,那房子不能住。
您是张爷爷
别叫我爷爷,我姓张,叫我老张就行。他往楼上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十年前,那屋里死过个小孩。
我的心猛地一沉。老张说,十年前302室住着一家三口,男人酗酒,经常打老婆孩子。有天晚上,男人又喝醉了,和老婆吵了起来,失手把五岁的女儿推下了楼梯。
孩子穿着红棉袄,当场就没气了。老张的声音发颤,男人被判了刑,女人没多久就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那孩子……喜欢玩弹珠
老张的眼睛突然睁大,像是被吓到了:你怎么知道那丫头生前总拿着颗红弹珠,走到哪带到哪。
我回到家时,发现笔记本又被翻开了,这次是第四页:
它想要我的弹珠,可那是妈妈买给我的。
爸爸又在骂人,妈妈在哭。
墙皮掉了,露出红色的东西,像血。
字迹稚嫩了许多,像是出自孩子之手。我忽然意识到,这本笔记本可能不是一个人写的。
当晚,我又被敲墙声吵醒了。这次的声音很有规律,笃、笃、笃,间隔一秒,正好敲在我床头的位置。
我抓起手电筒,照向墙壁。墙纸有些地方鼓了起来,像里面塞了东西。敲墙声还在继续,我贴近墙壁听,那声音不像是从隔壁传来的,倒像是……从墙里面。
突然,手电筒灭了。
黑暗中,敲墙声停了。我摸索着回到床上,刚躺下,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床,冰凉的,贴在我的脚边。
我猛地坐起来,黑暗中似乎有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床尾,头发很长,拖在地板上。
你是谁我声音发颤。
身影没动,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我听见细微的啜泣声,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第二天,我在床尾发现了几根黑色的长发,不是我的。我掀开墙纸,里面的墙灰簌簌落下,露出一块暗红色的印记,形状不规则,像干涸的血迹。
而笔记本的第五页,用红笔写着一行字:
爸爸把它藏起来了,就在墙里面。
第三章:王太太的猫
我请了假,决定把事情查清楚。去物业调十年前的记录,值班大爷翻了半天,找出个积灰的文件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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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室的原住户姓赵,男主人叫赵建国,女主人叫刘梅,女儿叫赵雅,死的时候刚满五岁。档案里附了张照片,一家三口站在楼前,小女孩穿着红棉袄,手里攥着颗红弹珠,笑得露出豁牙。
这家人出事后,房子空了好几年。大爷叹口气,后来租出去过几次,都住不长。有个租客说半夜看到小女孩在屋里跑,吓疯了似的搬走了。
我拿着照片回到家,刚进门就闻到一股腥臭味。客厅地板上有一摊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从门口一直滴到厨房。
厨房门开着,垃圾桶翻倒在地,里面的垃圾撒了一地。而灶台上,放着一只死猫,眼睛圆睁,脖子被拧断了,毛色是橘色的。
王太太家的猫就是橘色的。
我胃里一阵翻腾,刚要处理掉死猫,门铃响了。是王太太,脸上带着焦急:小林,你看到我的猫了吗早上出去就没回来……
她的目光扫过厨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我把王太太扶到沙发上,她醒来后就开始哭,尖细的哭声在楼道里回荡。我说猫是自己跑进来的,已经死了,她却突然停止哭泣,直勾勾地盯着我:是它干的,对不对

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王太太的声音发颤,我早就看到她了,在楼下,在楼道里,有时候还趴在我家窗户上……它就是想吓唬我们,把我们都赶走!
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你快搬走吧!这房子不干净!十年前死的不止那个小女孩,还有她妈妈!
王太太说,赵雅死后,刘梅精神失常,总说女儿在墙里哭。有天晚上,邻居听到302室传来很大的动静,像是有人在砸墙。第二天发现刘梅不见了,只在卧室的墙里找到了她的血迹和头发。
赵建国说她是跑了,可谁信啊王太太的眼睛瞪得很大,肯定是被他杀了,砌在墙里了!
送走失魂落魄的王太太,我看着灶台上的死猫,突然想起笔记本里的话:不要相信王太太。
难道她在撒谎
半夜,我被猫叫声吵醒了。不是一只,是很多只,密密麻麻的,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围着我的房子叫。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楼下的空地上站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红衣服,手里拿着颗红弹珠,周围蹲着十几只猫,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
小女孩似乎察觉到我在看她,慢慢抬起头。
距离太远,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她的头发很长,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她举起弹珠,对着我晃了晃,然后转身走进了黑暗里。
猫叫声也跟着消失了。
第二天,我在楼下发现了十几只死猫,和王太太家的一样,脖子都被拧断了,整齐地摆放在302室的窗台下。
而我的门缝里,塞进来一张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
它们不乖。
第四章:镜中魅影
我把死猫埋在空地的角落里,回来时发现笔记本又多了一页内容,字迹潦草,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写的:
王太太在敲我的门,她说她的猫回来了,让我去看。
镜子里的人不是我,它在做鬼脸。
墙里面在流血,是妈妈的血。
我看到爸爸了,他在笑。
最后一句话下面,画了个血肉模糊的笑脸。
我走到卧室,看着墙上的穿衣镜。镜面有些模糊,映出我疲惫的脸。我试着做了个皱眉的表情,镜中的我却在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我猛地后退一步,镜中的笑容却没消失,反而更加诡异。
突然,镜中的我抬起手,指了指我的身后。
我僵硬地转过身,什么都没有。再回头时,镜中的我已经不见了,镜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卧室的背景。
而镜面右下角,多了个小小的红色手印,像是孩子的手掌印上去的。
我用布擦掉手印,决定去找赵建国。根据物业的记录,他刑满释放后,搬到了城郊的廉租房。
敲开廉租房的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后,头发油腻,满脸胡茬,眼窝深陷,正是照片上的赵建国。
你是谁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警惕。
我住你以前的房子。
赵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躲闪:那房子早跟我没关系了,别来找我!
你女儿的东西还在里面。我拿出笔记本,这是她的吗
赵建国看到笔记本,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抢:还给我!那是我的!
我躲开他,他却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像个孩子:是我对不起她们……是我不好……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喝醉了,和刘梅吵了起来。赵雅吓得哭,他一怒之下推了她一把,没想到孩子滚下楼梯,头撞在台阶上……
刘梅抱着孩子的尸体,疯了似的跟我闹,说要报警。赵建国的声音发颤,我怕了,就把她……把她砌进了墙里……
他说刘梅的尸体就砌在卧室的墙里,床头的位置。而赵雅的尸体,被他偷偷埋在了楼下的空地里。
后来我总做噩梦,梦见她们母女俩来找我。赵建国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我在牢里的时候,有人跟我说,看到雅雅在老楼附近玩……她是不是还在恨我
我看着他崩溃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很可悲。正要说话,他却猛地抓住我的胳膊,眼神惊恐:你身后……是谁
我回头,门口空荡荡的。再转回来时,赵建国已经没了动静,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的脖子上,有一圈细小的指印,像是被孩子的手掐出来的。
第五章:墙中秘
我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赵建国的尸体已经凉了。法医鉴定是突发性心脏病,但我知道,是她干的。
回到302室,屋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卧室的墙塌了一块,露出里面的砖块,缝隙里渗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
而墙洞里,塞着一堆白骨,被布料包裹着,看形状像是人的骨骼。
我捂住嘴,强忍着恶心。这就是刘梅的尸体,被埋在墙里十年。
突然,白骨堆里滚出一个东西,红色的,圆圆的——正是那颗红弹珠。
弹珠滚到我的脚边,停住了。
我弯腰捡起弹珠,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孩子的笑声,清脆,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我转过身,看到赵雅站在卧室门口,穿着红棉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带着血。
爸爸坏。她说,声音像稚嫩的童声,却又透着成年人的怨恨,妈妈也坏,她不救我。
你想怎么样我握紧弹珠。
我要回家。赵雅的眼睛里流出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我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她一步步走近,我闻到她身上的水腥味,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他们都死了。我说。
不,他们在这里。赵雅指了指墙洞,又指了指窗外,妈妈在墙里,爸爸在楼下。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水汽一样蒸发。最后,她对我笑了笑,露出豁牙:谢谢你帮我找到他们。
说完,彻底消失了。
墙洞里的白骨和血迹慢慢淡化,最后变成了普通的墙灰。而那颗红弹珠,在我手里慢慢失去颜色,变成一颗普通的玻璃珠。
第二天,我在楼下空地里挖了挖,果然挖出了一具小小的骸骨,穿着破烂的红棉袄。我把它和赵建国、刘梅的骨灰(警察处理后给了我)一起,埋在了郊外的墓园,立了块小小的墓碑,上面写着赵门一家三口之墓。
王太太搬走了,听说她连夜收拾东西,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老张说,她其实早就知道刘梅被砌在墙里,只是不敢说,怕被赵建国报复。而她的猫,是她自己掐死的,想嫁祸给红衣小女孩,把我吓走。
她怕那东西,也怕赵建国。老张叹了口气,这楼里的人,心里都有鬼。
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发现笔记本不见了。也许是跟着赵雅一起消失了。
中介小陈来收钥匙时,脸色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他说这房子以后不会再租了,业主打算卖掉。
其实我也怕这地方。他挠挠头,我叔叔以前是这的片警,说十年前处理案子的时候,看到过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在楼道里跑,抓不住,也追不上。
我没告诉他我的经历,有些事,还是烂在肚子里好。
离开筒子楼的那天,阳光很好。我回头看了一眼302室
第六章:不散的阴影
搬家公司的卡车驶离老城区时,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栋灰扑扑的筒子楼。302室的窗户黑洞洞的,像只凝视着我的眼睛。
本以为离开就能摆脱一切,可怪事却缠上了我。
新租的公寓在市中心,二十层,视野开阔。可入住第一晚,我就听见了弹珠落地的声音,咚一声,从客厅滚到卧室门口。
开灯查看,地上空空如也。
连续三天,弹珠声准时在午夜响起。第四天晚上,我彻夜未眠,盯着门口。凌晨三点,那颗红色的弹珠凭空出现在地板上,滚到我的脚边。
和在302室窗台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抓起弹珠冲进卫生间,想把它丢进马桶冲走。抬头时,镜子里的我脸色惨白,眼眶深陷,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和那天在302室镜子里看到的笑容,分毫不差。
你跑不掉的。镜中的我动了动嘴唇,声音不是我的,是赵雅的童声。
我猛地砸碎镜子,碎片溅了一地。每块碎片里,都映出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正对着我笑。
第二天,我把弹珠扔进了河里。可当晚,它又出现在我的枕头底下。
我意识到,赵雅没打算放过我。她不是要一家人团聚,而是想找个新的家人。
我开始失眠,食欲不振,眼前总出现幻觉。有时看到赵雅蹲在墙角玩弹珠,有时听到墙里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有时在人群中看到王太太的脸,她的茶色瞳孔里映着个红色的影子。
我去找老张,想问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303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一股浓重的煤气味扑面而来。
老张倒在沙发上,嘴角带着白沫,已经没了呼吸。他的手里攥着张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
爷爷不乖,看到了不该看的。
纸条下面,是那颗红弹珠。
警察来了,认定是煤气泄漏意外。可我知道,是赵雅干的。老张十年前肯定看到了埋尸的过程,她留着他,只是在等一个不乖的理由。
我彻底慌了,开始查关于这栋老楼的所有资料。在市档案馆的角落里,找到一份泛黄的报纸,1998年的社会版,头版标题触目惊心:
筒子楼连环失踪案,五人下落不明
报道里说,从1995年到1998年,老筒子楼先后有五人失踪,都是租客,最后一个失踪的是个年轻女人,住302室。
报纸上附了张照片,失踪的年轻女人站在302室门口,笑容腼腆。她的手里,拿着本黑色的笔记本。
原来,那本笔记本不是赵雅的,也不是上一任租客的,而是属于更早的受害者。赵雅一直在用这本笔记记录新家人的动向,就像在收集藏品。
而我,是她的下一个藏品。
第七章:血色循环
我决定回302室,了结这一切。有些债,躲是躲不掉的。
再次推开302室的门,一股熟悉的霉味和铁锈味涌来。屋里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墙角的纸箱被打开了,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布娃娃、小汽车、积木,还有一堆红色的弹珠。
笔记本放在纸箱上,最新的一页写着我的名字:
林墨,作家,喜欢熬夜。
他看到镜中的我了,很害怕。
老张不乖,已经处理掉了。
该轮到他了。
字迹的末尾,画着个完整的笑脸,像是用鲜血涂上去的。
我走到卧室,看着那面被我砸坏的穿衣镜。镜面已经换了新的,映出我憔悴的脸。我对着镜子,慢慢露出笑容,镜中的我也跟着笑,嘴角咧到耳根。
我来了。我说。
镜中的我突然消失,赵雅出现在镜子里,穿着红棉袄,头发湿漉漉的,手里攥着颗弹珠。
你终于肯回来了。她的声音清脆,妈妈和爸爸都在等你。
他们早就死了。
不,他们在这里。赵雅指了指墙,妈妈在墙里,爸爸在楼下,还有那些不乖的人,都在这栋楼里。我们是一家人。
她从镜子里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触到我的脸颊。我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像是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你想怎么样我问。
留下来陪我。赵雅的眼睛里流出红色的液体,像他们一样,永远留下来。
她的身体慢慢从镜子里钻出来,红棉袄上的血迹越来越清晰,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墙角的玩具开始自动移动,布娃娃的头转了过来,眼睛盯着我,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
弹珠在地板上滚动,发出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快,像在催命。
我突然想起赵建国的话,他说刘梅的尸体砌在床头的墙里。我冲到墙边,用带来的锤子狠狠砸下去。
砰!砰!砰!
墙皮剥落,砖块松动。砸到第五下时,锤子碰到了软软的东西。我用力一撬,一块砖头掉下来,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白骨,是新鲜的血肉,像是刚埋进去的。
血肉里嵌着只手,手指上戴着枚银戒指。
我认得那枚戒指,是老张的。
原来,所谓的砌在墙里不是十年前的事,而是正在发生的事。赵雅一直在重复这个过程,把不乖的人砌进墙里,让他们成为家人的一部分。
墙洞里的血肉开始蠕动,像是有生命。我看到老张的脸从血肉里露出来,眼睛圆睁,嘴巴大张,像是在无声地尖叫。
别碰妈妈!赵雅尖叫着扑过来,指甲变得尖利,像猫爪一样抓向我的脸。
我侧身躲开,抓起地上的弹珠,狠狠砸向她。弹珠穿过她的身体,砸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雅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水汽一样蒸发。她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和不解:为什么不乖为什么不想做一家人
因为这不是家。我看着她,这是地狱。
赵雅的身体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颗红色的弹珠,滚到墙洞边,被蠕动的血肉吞噬。
墙洞里的血肉慢慢凝固,变成暗红色的墙灰,最后和墙壁融为一体。墙角的玩具停止了移动,布娃娃的头垂了下去,恢复成普通玩具的样子。
笔记本自动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开始褪色,连同那些名字和笑脸,一起消失在空白的纸页上。
第八章:终局与开端
我走出302室时,天已经亮了。楼道里静悄悄的,王太太家的门开着,屋里空荡荡的,像是从来没人住过。
楼下的空地上,那些建筑垃圾不见了,长出了绿油油的草。阳光洒在草地上,暖洋洋的,没有一丝阴冷的气息。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可当我走到小区门口时,看到一个中介带着对年轻夫妇走进筒子楼,手里拿着钥匙,正是302室的钥匙。
这房子绝对值,一百二十平,带家具,月租才一千二。中介的声音很熟悉,像是小陈,又不太像。
年轻夫妇笑着点头,女人的手里,拿着本黑色的笔记本,封面磨损严重,像是被水泡过。
我突然明白,有些循环,永远没有终点。
赵雅消失了,但302室还在。它像个贪婪的胃,不断吞噬着新的租客,把他们变成家人的一部分。而那本笔记本,就是它的食谱。
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有些事,知道了就好,不必说破。
回到公寓,我把这段经历写成了小说,取名《凶宅笔记》。书出版后,销量很好,有人说写得太真实,像是亲身经历。
只有我知道,那不是小说,是警告。
某天深夜,我收到一个快递,里面是颗红色的弹珠,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用红笔写着:
下一个,轮到你了。
我看着弹珠,慢慢笑了。
也许,我早就成了家人的一员,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全文完)